所謂生活,沒有非黑即白,有時候連對錯,都是模糊的界限。
一場婚姻,從發覺、跟蹤、掀開、吵鬧,到大打出手對峙公堂,無論離與不離,無論出軌的是誰,沒有誰能全身而退。
甚至時間漫長,剜人心肺。
只因為曾經那些執著的相信,披上嫁衣時想著過一輩子的承諾,過了十幾年的習慣要被迫打破,生養了一個擁有兩人血液的孩子。
對于女人來講,要將這些全部燃成灰燼,一邊承受著丈夫背叛的事實,一邊要心底經歷怎樣的痛,怎樣的傷。
最終只不過用大把青春年華換來一句:眼瞎了。
男人啊,搞破鞋就那么有意思嗎?
那就別結婚,搞一輩子,天天當新郎也沒人管,多自由!別坑人啊!
以上這些,就是畢月聽到處理結果后,過了吃驚的階段,她邊開車看著外面黑乎乎的天,邊流淌在心底的話。
最開始她娘坐在車后面剛告訴她時,她緊急剎車回頭看了過去,她娘還肯定般點了點頭。
畢月深呼吸,勉強抑制住嘴邊兒的臟話,運氣了好一會兒,這才又側頭看向她姑。
而她姑就像沒感覺到她停車一樣,看著窗外不說話。
畢金枝臉上沒有惡狠狠的表情,沒有哭訴,看起來很平靜。
以前她姑可比她娘能說,現在她娘坐在后座不停地給付娟扒開揉碎講道理,各種不恰當的舉例。
只希望年齡小的表妹,能明白親眼看到丈夫在炕上被人搶了,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會受到怎樣的傷害。
畢月咬牙咽下了那個結果。
處理結果是,許家所有參與者,行政處罰30200元不等的罰款。
入室打砸,屬于情節惡劣,拘留本來是五到十天,劉縣長施壓,封頂拘留十天。
對于毀壞付家的財產,要賠。
是賠,可畢月很生氣。
錢呢?他們簽字畫押拿不出錢來,還真能因為這倆錢打官司?
真打官司強制執行,她都從京都折騰不起,她都怕她姑在法庭上舉證也跟他們折磨不起。
桌子椅子板凳柜子,付國在公安局開價說是五百,那面同意了。
五百,畢月沒心思糾結那個了。她那個前姑夫,也就那水平了。
可這不明擺著嗎?許家的態度是,要錢說給,就是沒有,能把他們咋地,認蹲十天。耍無賴!
憋氣啊,畢月那口氣提不上來咽不下去,這等于讓她活活吃個啞巴虧。
可她沒吵吵把火說話,甚至只用停車表示她的憤怒后,再沒說過話。
因為她知道,她再氣也氣不過她姑姑。她娘再說啥狠話,也就嘎嘣嘴解氣用,得她姑忍著心傷一一執行。
她娘說劉縣長原話是:這個事兒,之所以沒提到刑事案件上,一是她姑傷情比較輕,也就輕微傷吧。
再一個最主要的是,許老大讓她砸的也腦震蕩了,還是中度的,他那要算是被定性送上門活該的吧,那個第三者許小鳳就重了。
抓奸,她姑抓到了人家,理由充足,所有人都理解。
可這法律啊,它是有條條框框的。你再充足你不能打人。
她姑一口咬掉了那女人的扎頭,據說現在還擱醫院發高燒呢。這可就說不清了。
畢月憋著氣,堵的她一手把方向盤,一手捶了捶心口。
那許小鳳要不搞破鞋,她姑咋沒咬別人呢?咬死她都不多,可這法律……
最終有點兒變兩面調解了。真是特奶奶的讓人氣的要死。
畢金枝在醫院住不下去了,誰逮誰去看望,人家都是好心,她也不能讓侄女攆出門。
最鬧心的是娟子她奶和付國,一個拍門哭,一個在那又哭又跪,被侄女攆出門外,居然不嫌磕磣跪在走廊,使得她在醫院又出了大名。
當她嫂子說出:“咱回自個兒家”時,她那淚珠子又掉了,眼睛疼的厲害。
所以侄女現在開夜車,她們四個人正往趙家屯回。
可進了屯,本以為這個時間段村里沒啥人,白天大家種地累了也該早早睡了,卻看到村口大柳樹邊上,燈火通明,好多火把亮著。
畢月愣神了,她停下車時,已經被大山哥的娘,幾嗓子喊懵了。
“哎呦我天啊,我現在看啥都沒有看見你們車親吶!
雅芳啊?金枝啊!
你們再不回來,俺們就要去了!去楊樹林村削他們!熊誰呢?我撓不死他們!”
胖嬸兒一挺肥大的胸脯:“我撕爛那娘們!”
畢月下車時,望著那些跟她爹過年一起喝酒的叔叔大爺,不是趙樹根兒在喊話,而是三爺爺拄著拐杖在那喊:
“鐵剛動的大手術,趕不回來,鐵林在外地,這就讓人熊住了!
小子們,給我抄家伙,不是孬種的都跟著!
讓他們楊樹林村的看看,敢熊咱們趙家屯的人!”三爺爺喊完直喘。
畢金枝捂著臉下車就哭了,劉雅芳激動地吸了吸鼻子問葛玉鳳和胖嫂咋回事兒。
這才知道,趕牛車進城買飼料的人剛回來,回來就告訴了三爺爺縣里的特大桃色新聞,畢金枝是主角。
家里被楊樹林村的許家砸了,還說給畢金枝關起來了,娘家人只回來倆女的,也蹲進去了。
滿縣里都傳,就沒見過那么熊人的,還想熊一窩是咋地。
這給三爺爺氣的,拿著家里的搟面杖敲上村里的大鐘,剛召集完人。
“媽的,敢欺負從咱村嫁出去的姑奶奶!”
“對,不能那么地。這要認了,以后咱村兒得窩囊死,咱各個兒家閨女就得讓人熊嘍!”
大家伙七嘴八舌在那喊話,別說感動的劉雅芳和畢金枝都直抹眼淚,就是畢月也吸了吸鼻子。
瞧瞧她們幾個女的,遭遇的是啥。
這晚,在書記趙樹根兒、畢月的勸說下,大家伙沒去楊樹村,不平之氣讓大家站那說半天話,畢月說那些人都不在家,牢房里蹲著呢,打不著人。
還說了八百遍只在自個兒家扒了一半的房子里住,拒絕了去別人家,婉轉地說畢金枝應該靜靜。
她話是這么說。
可當她天剛蒙蒙亮起夜時,聽到付娟躺在搭的木板上,睡懵了還抱著畢金枝哭,喊著:“媽”,她姑一下子就放聲痛哭了。
她蹲在門檻那,抱著膀琢磨了一下,心里恨恨的想:
媽的,不是耍無賴不給錢嗎?老娘拼命掙錢就為不憋屈活著,我也要去砸!
然后就沒影子了,劉雅芳早上起來沒找到她閨女,車也不見了。
舅姥爺家,二舅都下地了,現被二舅媽給喊回來的。
舅姥爺一掌拍在飯桌子上,他的小酒盅被拍的都蹦起來了,命令道:
“老二,這都實在親戚。雅芳小姑子的事兒。你跟著月,給張羅張羅,憑啥咽下這口氣!”
夏利車在前面,手扶車在后面,畢月和她那個當年借她娘兩塊來錢的二舅舅,早上七點去了外縣。
她尋思話了,真掀了許家不能讓她趙家屯的人出茬頭。
前面擺著“瓦工”,“力工”,“木工”,十幾個抱膀蹲在墻角等活的零散工人,望著眼前的女孩兒。
畢月說:“一人五十,敢不敢干!”
二舅擼了把臉上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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