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個身體檢查,做的一肚子氣,畢月、劉雅芳、梁吟秋都有點兒不太高興。
劉雅芳也不知自己是咋的了,今天到了醫院后,眼圈兒紅了一次又一次,還控制不住自己,偷摸背著人抹了兩次眼淚。
她說不出來那是啥滋味兒。
就覺得閨女小小歲數生孩子、要當媽了,自個兒還沒長大呢。
再一想閨女為了這個大破家,沒過過啥好日子,她心里這個難受啊。
可一聽檢查結果還挺好,她難受中還有激動。
挺好就行,平安就行,閨女咋跟她作妖都沒事兒,可得給她平平安安的,她只求生完還給她好好的女兒,激動的眼淚又出來了。
你說她本來情緒就不穩定,結果跟著來的梁笑笑突然炸廟了。
你說梁笑笑激動個哪輩子?你說梁笑笑算哪根蔥?
還苦口婆心呢,突然就拽著她閨女胳膊,不管人多人少,不顧場合,張嘴就整個:“月月啊,我求你了,剖腹產吧,我害怕,你不可以有閃失。我媽就是正常生我才……”
哎呀天啊,那話說的,別說閨女被嚇懵了,就是親家母臉色馬上就不好看了。
劉雅芳只覺得罵都不解恨。說那話,不罵她往哪跑?
結果做完檢查,明明開兩臺車來的,少一臺。
剛回來的小叔子把車給開走了,劉雅芳就更生氣了。
惹完禍還得擱個好人哄是吧?你咋那么有功呢?你一個來看熱鬧的,真是夠夠的了!
也得虧今天楚鴻天和梁吟秋,畢月的公公婆婆全部出動了。
人家楚家能把檢查都提上日程當大事兒處理,備不住就是尋思兒子不在,是不是?得陪著,她閨女不容易。
她們娘倆這才坐著楚鴻天的車到了家。
畢鐵剛和畢成他們先到的。
畢鐵剛特意沒進屋,在大門口等著跟親家說上幾句客套話。
一身軍裝的楚鴻天下車了,他半個小時后就有個會議,可還是下車跟畢家人簡短的說了幾句,又再次對兒媳重復一遍:
“不要有心理負擔。咱家二十四小時都有人接電話,有什么情況馬上跟你媽聯系。”
要說楚鴻天今天一下子就緊張了,他嘴里發苦啊,又不能對別人說。
早上秘書告訴他,楚亦鋒住進了昆明醫院,毒販子是全部落網了,可他兒子失血過多是昏迷被抬進去的,到現在還沒蘇醒。還有多人受傷,甚至搶救無效犧牲了幾個。
穿著黑色呢子大衣的梁吟秋,微涼的手也攥住畢月道:
“對,聽你爸的。再說咱是初五預產期呢,今天才多少號?放輕松,不要害怕,凡事有我呢。啊?”
畢月覺得真不至于,這檢查結果明明挺好,一個個的怎么莫名緊張呢,是要過年才如此焦慮嗎?
“媽,您該跟我爸去慰問就去,不用掛心我。我這真沒什么事兒,前幾天還能嗖嗖走呢。”
楚家人走了。
一進院兒,畢月一臉無奈道:“娘。”
“娘啥娘?”
“你們娘倆到底咋的了?”
在走廊陪楚鴻天的畢鐵剛,也有點兒不太明白發生啥了。那檢查都是女的進去,就看見梁笑笑快哭的模樣提前走了。大兒子開車時又說鐵林碰到梁笑笑了,備不住送那丫頭回家了。
畢月沒在院子里說,她轉身回了自個兒屋,劉雅芳氣哼哼的也跟著進去了。
自個兒棉襖還沒脫呢,先蹲地上給她閨女拖鞋。
“娘,都是關心我,出發點是好的。就是說錯話了,你也不能罵人滾啊?”
劉雅芳瞪著眼,音量提高:“我罵她咋的?換旁人我都得揍她。大過年的,你還這樣的情況,不是烏鴉嘴是啥?”
門外的畢鐵剛嘆氣,進也不是,不進去也不是。
這娘倆多長時間不拌嘴了,怎么吵起來了?隨后再聽閨女聲,放心了。
畢月態度挺溫和道:
“娘,笑笑是弟媳,不是你兒媳。
她歲數再小吧,你也不能像罵兒女那么罵是不是?再說兒媳婦,你也得尋思尋思對不對?
咱們換位思考,她是關心則亂,她媽媽也確實是因為生孩子……”
“你可別說了!”劉雅芳心焦的不行:“還說我呢?要不是咱帶去的,你婆婆都得不樂意。沒看到當場就撩臉子啦?”
“娘,換位思考,咱要是關心別人,即便說的不合時宜,然后被罵滾,我要是有嫂子,或者你要是有嫂子,張嘴就讓咱滾?你啥心理?”
劉雅芳一屁股坐床邊,摩挲一把臉:“都要給我氣蒙圈兒了。”
“您啊,就是老拿人笑笑不識數。總覺得人家歲數小,感覺跟我一輩兒的說話不注意。再小吧,她就是十五,那也是我小叔找的女朋友,跟你同輩兒。”
而同一時間,車里的梁笑笑不哭了,也到她家樓下了。
畢鐵林先是肯定笑笑的好心實意,幫笑笑伸冤委屈,憑啥罵我們啊?等徹底哄好了,平靜下來道:
“不過話說回來,笑笑,嫂子說是嫂子,我是爹娘老來子,他們那時候帶不動我了,是嫂子帶著我。
她拿我和月月、大成,沒啥區別。
到現在吃飯干啥的,多有錢,飯桌只要有好的,她都先可我們來。”
梁笑笑撅嘴,倒是實話實說:“我去那,她也讓我和月月先吃,好的都給我倆。”
畢鐵林笑了,這一瘦一笑眼角好幾道褶子,摸了摸梁笑笑腦袋瓜,看著水嫩嫩就差一步能娶回家的嬌妻,哄道:
“所以咱別記仇,啊?”
“我沒記仇。
月月大肚子走不了,還是我陪她去商場買的年貨呢。
我以為我倆挺好了呢,我這紅大衣就是她給買的。
她咬牙花錢說送我件新衣服,我都看出來了。不要不要非得給買,說過年穿新。
我也懂你說的,哪有給我這身份買新衣服的?拿我當小孩兒對待。
可,可……
結果一個滾又回到解放前,還怎么去你家啊?她那么罵我我也好傷心。”
“還給你買衣服了?”畢鐵林仔細瞅瞅,拽拽紅大衣袖子:“這衣服質量不錯。我嫂子特摳門,你還別說,對你不賴。咱笑笑穿上也是好看。”
插科打諢,連哄再親的。
再加上畢月那面多勸了幾句,讓她娘試著站笑笑角度想想,被嚇怕了才那么說話,事兒也就過了。
畢鐵林馬不停蹄返回醫院去接,聽說早都走了,他回了家,見到劉雅芳還得陪笑臉:
“嫂子,她歲數小,說話不注意,別跟笑笑一樣的。”
劉雅芳能說啥?小叔子這就挺憨厚的了。你瞅瞅瘦的?咋能瘦這樣呢?哎呀天吶!
再加上她被閨女勸的也過了那股勁兒了,一家人也談不上誰給誰道歉。
她嘆口氣后才說道:“我也是一時心焦。月月說我更年期提前。更年期是個啥玩意我也不知道,備不住吧。唉!”
過后,也就是第二天,都沒過二十四小時,梁笑笑又去了,她跟她奶奶嘮嗑,她奶奶也把她說了,紅著臉看劉雅芳。
劉雅芳說:“站院子里傻瞅啥?外面不冷啊?去,進屋找大妮兒去。”
“我,我是來陪月月去洗澡的,能扶著她點兒。”
劉雅芳立刻不放心了。盼著小叔子趕緊給這丫頭領走。
畢月對畢鐵林笑嘻嘻道:“小叔,黑卡拿好,去會所吧。你拿這個比我打電話都好使。領笑笑去那開開眼。”
當天晚上,畢鐵林一肚子好貨回來了,喝的臉色發紅,往他哥那屋一倒,正跟畢鐵剛說他要請煙酒行這幾個兄弟也去會所吃一頓,被他哥勸呢。
畢月推門進屋,十分八卦問道:
“小叔,都沒吃過吧?按腳跳舞唱歌啦?”
畢鐵林不是好眼神瞅侄女。他第一次看到那大肚子,當時就嚇膽戰心驚,恨不得畢月千萬別可哪走了。
此刻不是好氣兒道:“回屋躺著去。你不是說黑卡好使嗎?我以為不花錢呢。你們兩口子啊,唉,我花兩千多。”
后來,畢月給會所關叔、小康、佟管家拜年,她代替楚亦鋒那個老板打電話問候。
據說小康早就有得了命令,楚亦鋒早就告訴他,如果回不來,別忘了給會所所有加班的人發獎金,過年一定要熱熱鬧鬧的。
畢月聽的放心了,她也更想楚亦鋒了。
倒是關叔跟她說:“你叔來三次了,他只讓按照黑卡正常打折。”
一次,畢鐵林和梁笑笑。
一次,畢鐵林領著她爹、帶著煙酒行的幾位。
還有一次,二十九那天,他請梁笑笑那面所有人吃飯。
梁家認小叔了,不認不行啊,與其攔著沒用,不如把事兒擺明面上。
也有不甘,不甘梁笑笑剛實習,以后再工作了,選擇多著呢,可有用嗎?孩子要可一顆歪脖樹吊死,胳膊擰不過大腿兒啊!
大年三十如約而至,畢月吊著馬尾辮兒,穿著醬色條絨背帶褲,紅色高領娃娃衫,還嗖嗖走呢。
一會兒去廚房拿個炸丸子塞嘴里,一會兒喊劉雅芳給她炸蝦片吃,還啥事兒沒有呢。
甚至坐在電話邊挨排打電話,偶爾發呆看看窗外,強壓下鼻酸,要想死她的心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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