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目光復雜的看了看那空出來的位置,再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起身離開了座位。
賈赦簡單的用過午膳后,回到都水司衙門時,大家幾乎都已經用好了午膳。
將兩個主事叫過來詢問了一下各自分管的事務,賈赦在聽完兩人的匯報之后驚奇的發現,都水清吏司的這兩位主事幾乎就已經將員外郎的事務包辦了。下午賈赦更是發現,賈政竟然在午膳后就再沒有到過衙門來……
晚膳時賈赦請了兩位主事以及六位干事喝酒,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后,賈赦才弄明白,賈政平日里竟然都是很少來的,即便來了也大多如同今日一般,不過是翻看邸報,這讓賈赦很是無語。
時間過得很快,眨眼間黛玉已經十二歲了,從四五歲來到這個世界,也已經七八年了。黛玉不得不承認自己被同化,甚至有時想不起前世的事情,尤其是林如海受傷后的這一年。
婉瑜在武郡王府為黛玉簡單的慶祝生辰,王妃等人皆沒有到場。除了涵迤與黃府的兩位姑娘,便只請了兩位宗室女,其中一位很是安靜雅致,而另一位看著也很是開朗活波。
好在黛玉性子比較隨遇而安,并不介意認識兩位新朋友,就猶如當初的涵迤突然造訪,黛玉也并未多想。此時想來認識婉瑜好像也是由于武郡王夫婦突然造訪林府,如今也已經姐妹相交。當然若非如此,想來黛玉初到這個世界時,怕是就已經崩潰了。
幾人玩笑間,王妃身邊兒的小丫鬟匆匆跑來,氣兒還沒喘勻便蹲身行禮道:“奴婢拜見公主殿下,拜見……”不待她說完,涵迤便打斷道:“說吧,如此急匆匆的趕來究竟所為何事?”
那小丫鬟被涵迤打斷一次,愣了一下才回道:“皇后娘娘給縣主賜下生辰禮,王妃讓縣主立即前去內殿。”
別說黛玉聽了小丫鬟的話很是吃驚,便是涵迤也都是一愣道:“早起我出宮前去請安,母后也未曾提及,如今怎地就又賜下生辰禮了?叫我一塊兒帶來豈不便宜?”
涵迤哪里知道,皇后原本是沒有打算賜下什么生辰禮的,畢竟黛玉只是個小丫頭,且又不是什么整壽。偏巧今日午膳時皇帝去了坤寧宮與皇后一同用膳,隨口問起了涵迤。
皇后方對皇帝笑道:“婉瑜那丫頭要給她新得的妹妹,林家那丫頭過壽,涵迤知道了,偏就要去湊個熱鬧,一大早來請了安便出宮去了。”
皇帝聽聞此話,有些詫異的問道:“今兒是花朝了嗎?”皇后沒有想到皇帝竟然也記得黛玉的生辰,好在被皇帝封了縣主。否則,皇后怕是要多想了。此時皇后也不作他想,只笑著回道:“可不就是嗎?如今御花園的花兒也都開了。”
皇帝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道:“既如此皇后不如也去湊份熱鬧。”皇后忽然聽皇帝如此說起,很是驚訝,卻仍是笑道:“這宮里的事兒都忙不完,哪有時間出宮去?”
皇帝斜了皇后一眼笑道:“便是人去不了,這禮總是少不了的。”見皇后雖是點頭,卻是滿眼的疑惑,皇帝想了想才道:“季云與如海二人,既是朕之臂膀,更是朕之知己。”
說到這里皇帝也不免嘆息道:“說來他二人倒是命途多舛,一人至今尚未成親,一人卻又嫡妻早亡,皆無子嗣傳承。”皇帝看了眼皇后才接著道:“如今一人為這丫頭生父,一人為這丫頭授業恩師。對這丫頭好點,也算是讓兩位知己安心罷了。”
如此皇后方點了點頭,隨即問道:“圣上既如此說,想來心中定有決斷,不知圣上認為賜下何物為好?”見皇后如此問來,皇帝拍了拍皇后放在桌上的手道:“多年夫妻,你既知心意,想來不會錯。按你心意便是。”
皇后聽皇帝自稱“我”而非“朕”,稱自己“你”而非“皇后”,心中便是一陣陣的暖意,又看了看皇帝放在自己手背上的手,低頭笑道:“此事交予臣妾,定不會讓圣上失望煩憂。往后那丫頭臣妾多照顧著便是。”
皇后很快便選定了一對三尾金鳳釵,這可是公主制式,便是郡主也是不敢佩戴的,當然如這般由皇后賜予的,又另當別論。又選了一對紅寶龍須鐲,一對紅珊瑚手串。關鍵是,繼皇帝賜下金玉如意之后,皇后也在今日賜下玉如意一柄。
那金鳳釵雖說是公主制式,除了皇帝皇后賜下的,別人也不敢佩戴。但這金鳳釵卻也并非多難的之物,郡主縣主年節時得到賞賜的不少。但那如意卻是難的之物,很少有賞賜的。
別說婉瑜,涵迤這些小輩,或者是武郡王妃這樣土生土長的古代人,便是黛玉在見到那柄如意時都是心中一跳!這是何等的恩寵???
前不久圣上才賜下金玉如意,可那時是自己認武郡王夫婦為義父母,更是圣上封自己為縣主。如今不過是自己十二歲生辰,皇后娘娘竟然就賜下如意,且是玉如意!黛玉看得心都在顫抖!
第二日一大早,黛玉便換上縣主吉服,特地插了昨日皇后賜下的金鳳,戴了昨日皇后賜下的金鐲,遞了牌子進宮謝恩去。
依舊是灰衣小太監領著黛玉走過長長的甬道,而后換了藍衣內侍領著黛玉繼續前行。
東轉西轉,黛玉終于來到坤寧宮。皇后娘娘穿著橘紅色五彩金鳳牡丹團花袍,頭戴九尾赤金鳳,項上掛著碩大的東珠花鬘,斜靠在鳳塌之上,端的是雍容華貴。黛玉急忙叩首行禮,不敢稍有差池。
皇后見黛玉拘謹,規矩卻是極好,又想起昨日皇帝所言,不由得對黛玉溫和了幾分道:“你既認了武郡王妃做母親,便是哀家的侄女兒,很是比你如此拘謹。”說著便對黛玉招了招手道:“且上前來,咱們娘倆說會兒話。”
皇后雖如此說來,黛玉卻仍舊規矩行禮后,方蓮步輕移緩緩上前,眼睛更是低頭瞧著地上的絨毯,不敢隨意亂瞧。見黛玉如此,皇后倒是笑了起來。
黛玉行至皇后跟前,便有宮娥搬來一只鼓凳。皇后賜座后,黛玉方在皇后腳邊鼓凳上,擦邊兒坐下。
皇后看她有些緊張,遂問起她姑蘇的往事,又問起她拜師之事,隨著皇后的問話,黛玉逐漸的也不再那般緊張。黛玉甚至能給皇后說上兩件以往的趣事,將皇后逗得眼淚都差點笑出來了。
正當皇后娘娘與黛玉的交談,漸入佳境的時候,有宮娥來稟道:“啟稟皇后娘娘,新封的賈才人前來謝恩。”
聽到“賈才人”三個字,黛玉便是一愣,不自覺的輕聲嘀咕道:“這才人還有假的?”
皇后雖然面上不顯,但多少是有些不悅的。可此時黛玉離皇后太近,所以黛玉那小聲的嘀咕,也就鉆入了皇后娘娘的耳朵里,皇后不由得一下子笑出聲來。
看向黛玉的眼神也越發的親和,見黛玉斜眼往宮門處打量,才笑道:“別瞧了,這新封的才人姓賈,可不是真假的假。”見黛玉恍然大悟的神情,以及眼中的那一抹若有所思,皇后點了點頭道:“這賈才人乃是你外祖家的表姐,一會兒你們也見見吧。”
黛玉聽聞此言心中一緊,連忙起身行禮道:“謹遵皇后娘娘懿旨。”皇后看她那樣,沒好氣的道:“咱們娘倆何須如此多禮?那外面的賈才人雖說是你表姐,可哀家還是你姨母呢!”
聽皇后娘娘如此說,黛玉方低頭笑道:“謝皇后娘娘抬舉。”皇后笑道:“什么抬舉不抬舉的,難不成那武郡王妃不是你母親?你既可稱她為母親,便可稱哀家為姨母。”
皇后說完見黛玉還站著,便溫聲道:“快坐下吧,別站著。記住了,在這宮里,你是縣主,是武郡王妃的女兒,是哀家的侄女。”
黛玉何等通透聰慧之人?皇后此言不過是在告訴她分清楚立場罷了。在黛玉想來,賈府最終之所以會烈火烹油鮮花著錦,不過是因為元春封妃!若不是修建大觀園耗空了底氣,原著中何至于此?
故而從心底其實黛玉是不希望元春封妃的,又怎么會站錯立場呢?
想到當初賈敏對于送元春入宮的反對,想到賈老太太和王夫人至賈敏的話不顧,黛玉心中也是有氣的。自己當初花了多少心思才讓賈敏派人進京?可結果呢?
正在黛玉胡思亂想之際,皇后對宮娥冷冷地道了聲:“宣!”
黛玉不知,元春正是因為打聽到她在這兒,才急急忙忙趕來覲見的。
只聽宮門外一聲尖銳變調的聲音扯著嗓子道:“皇后娘娘宣賈才人覲見!”瞬間拉回了黛玉的思緒。黛玉記得自己進來時,不曾聽到這般宣召。乃是宮娥在宮門外將自己直接領進來的。
想到此處,黛玉不由的抬頭看了看端坐在鳳塌上的皇后娘娘,包養得極好的姿容,加上那上位者的氣度,想著皇后娘娘與自己交談時和藹親切的神情,黛玉便笑了。
原本黛玉想從皇后娘娘臉上看出些許神情,可皇后到底是皇后,臉色波瀾不驚不見任何神情。
黛玉的打量,自然逃不過皇后的眼睛,但見黛玉看向自己的眼神很是真誠,皇后便也不與其計較,反而很是親昵的對黛玉笑了笑。
正在此時,從宮門外走進來一位二十上下的宮裝女子。一襲青色長裙,袖口上纏絲花交雜。裙裾上繡著百蝶,淡黃色宮絳系著塊雙魚白玉佩,壓住裙角。外披雨過天晴薄煙紗衣,稀薄的絲線中卻繡著芙蓉花郁郁而放,淡雅卻不失妖媚之氣。
黛玉見元春,眉眼間與賈敏似有相像,瓜子臉,柳葉眉下是盈盈秋水,小巧挺直的鼻梁下,櫻桃小口略帶微笑。如今算是知道她為何能上位封妃了。這樣的女子,皇后娘娘又豈能容她?
黛玉也恍然為何原著中,皇后身邊兒的總管夏太監,會去勒索賈府了!多少都有皇后娘娘的授意,至少也是默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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