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淺若想了想,便指著剩下的一間空房道:“你旁邊不是還有一間客房么,一會她自己泡完澡換好衣服之后,你再進去替她薰松條。
她十一歲了,也是個大姑娘,你是個男子,該避嫌的要避下嫌。”
風魂令凡低下頭,輕聲道:“小姐放心,我會注意的。小姐自己要記得照顧好自己,不要…不要著涼了。”
蘇淺若聞言倏地掩嘴不住輕笑,她又不是小孩子,也不喜歡踢被子,現在正是夏秋之交,又不是寒冬,哪有那么容易著涼的啊。
這個風魂令凡,在平蕪宮中當了幾天的生活總管,竟然學得婆婆媽媽了。
蘇淺若笑著揮了揮手,徑自進屋掩上房門,撲到床上,沾枕就睡。
一夜無夢,睜眼時已經天色大亮。
蘇淺若推開窗,突然發現院中的霧花開了,因為它的樣子委實長得很奇特,聽掌柜的介紹,這種花開出來的花會像散發現像霧一樣的東西,是九仞城的才有的奇花。
雪白的花瓣上果然升騰著一片輕柔的霧靄,所有的綠葉被涂抹上一層柔和的乳白色,白皚皚的霧色把一切渲染得朦朧而迷幻。
蘇淺若用力吸了一口氣,卻陡然聞到一股濃烈的松木香味,她倏地捂住了鼻子,奇怪地道:“掌柜不是說霧花夜里開,無香無味么?怎么這么一大股松香味?”
將頭探出窗戶,環顧四周,陡然發現一個奇怪之處。
獨獨只有她窗戶前的兩株霧花上面有霧氣,其他的幾株霧花上的霧氣早就已經消散一空。
目光在那兩株霧花樹上細細查看了一番,蘇淺若終于找到了根源。原來在這兩株霧花樹的底部,不顯眼的枝葉之中,塞著幾條還在燃燒的松條。
松條上正向上騰著縷縷白色的煙氣。
難怪就這兩棵樹上霧氣繚繞,還帶著濃烈的松木炭的香味。
蘇淺若剛解開這個謎題,正準備笑一下,那笑卻突地僵在了唇角。
因為她赫然想起一件事,風魂令凡說要給張心桐薰松香條去血腥味…
還有她臨睡前,他低著頭叮囑那句話,怎么想怎么還有未竟之意。
這一砸摸,她的臉色立時變得很難看,驀地拉開房門便撲向最側面的那間客房。
房門虛掩著,伸手一推便開了,房中中間擺著一只圓形的浴桶,桶沿上搭著一套破破爛爛的粗布血衣,更過遠一些的床上,帳子是打下來了的,蘇淺若三步并作兩步走過去,掀起帳子一看,心便往下一沉。
被子疊得整整齊齊的,榻上一片冰冷,根本沒有人睡過的痕跡。
再去到風魂令凡的房間,依舊是這樣的景象。
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風魂令凡聽到太始仙君的話,知道帶走張心桐這條路上有著許多未知的艱險,動輒便有生命之憂。
他不想放棄救張心桐,他與她投了緣,還同病相憐。
可他同樣不想將蘇淺若扯進危險之中,所以他選擇自己帶著張心桐逃。
為了防止被其他人發現,他故意點了松條薰在霧花樹上,松木香可助人安眠。
也可迷惑蘇淺若的嗅覺,偽裝成院中有人在薰香的錯覺。
只怕是她們一睡著,風魂令凡便立刻帶著張心桐離開了。
走了整整有三個多時辰了。
風魂令凡歷經坎坷,心計也不淺,他鐵了心要做的事,都會做好萬全準備。他一定不會從九仞城墻那里出城…
他會帶著張心桐向罪域深處走,而這走向可就太廣泛了。
罪域幅員遼闊,多達三四千界,只是外圍的所有墻壁被人用法陣連接了起來,他們如果小心一些,是可以在其他城池躲上一段時間的。
只要他們不去接觸九仞之城,九沮之城,九風之城,九酘之城,九共之城,九首之城,九符之城,九絕之城,九滅之城的墻壁,在罪域之中只要不被人發現,便能多活些時日。
蘇淺若需要做的便是,要在他們被發現被殺死之前,找到他們。
事情已經發展成這樣,除了彌補已經別無他法。太始仙君也只是略略嘆了口氣,也就接受了這個現實。
如果不去找風魂令凡和張心桐,放他們在罪域之中自生自滅,蘇淺若一定不會同意。
雖然太始仙君是帶隊出行的人,可在蘇淺若這種執著的人面前,他的決策往往會大打折扣,所以,也只能少數服從多數,隨大流。
“那你覺得依著風魂令凡的性子,他會選擇哪個地方做為藏身之所?還是漫無目的的在罪域之中流竄,居無定所?”
“如果藏在某個城方,我們找起來也會沒那么難。如果他一直東飄西蕩,居無定所,那么罪域這么大,我們很可能找上一年半載也找不到他倆。”
蘇淺若苦笑地抬起頭,“巡城的人失蹤,守備營的人肯定會查找,昨天晚上棚屋之中還有著許多目擊者,誰也保不齊他們會不會指認我們,畫出我們的畫像來。
以令凡的本事,短期內應該暫時不會被人抓到,可是時間一長,就很難說了。
昨天晚上在現場的人除了令凡和張心桐,便就是我和藍少顏。
我身上有一朵彼岸花,可以隱匿氣息與面容,少顏的模樣也要稍微變一點點。
我看過輿圖,令凡若向罪域深處走,只能經過內城門,而內城門之后,有三條路,一條是通往所羅界,一條是通往羅生鎮,一條是去往暗星之城的,我們可以兵分三路,互相約定好信號,一旦有所發現,便立即會合。
找到他倆之后,便快速破城,進入平芫宮,隱匿一段時間,然后再改別的道去往千龍界。
你們看,這樣的安排還有什么疏漏之處沒?”
眾人沉吟了片刻,都搖了搖頭,表示蘇淺若這個辦法可行。
藍少顏被祁琉迦拉著進屋,鼓搗了一番,再出屋來時,已經變成一個面黃饑瘦,深目憔悴的中年男子。
蘇淺若圍著他轉了一圈,滿意地點點頭,太始仙君又揮手抹去了眾人的留在此處的氣息,并施放一個小型的結界,眾人被結界包裹著,緩緩騰空。
院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喧囂之聲,上百個身著玄黑色鐵甲,手持破弩的士兵直接將小院圍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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