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話下來，林清繃著小臉沒什么反應，小胳膊自顧的摟著額頭青筋直冒的肖朗，倆人冷眼看著汪紅霞作，倒是站在最前面的小竹子氣得臉紅脖子粗，指著人氣得說不出話來。

偏偏這時張桃也跟著道：“五丫，姐知道你心里恨咱爹、恨咱媽，可你也不能說瞎話啊。四丫長這么大都沒穿過新衣裳，好不容易的撿了件你不要的，這還沒穿多久就被你給鬧得要回去了……“

說完這話張桃便雙眼紅紅的，眼淚要掉不掉，那模樣看上去倒還真是可憐，可暗地里卻在身旁的張四丫腰上掐了一把。

張四丫立即會意的哇的一聲哭了起來：“五丫，媽怕你生氣，新衣裳她又拿回去了，你別再跟媽鬧了，咱媽也不容易……”

一邊說著話，張四丫一邊哭的厲害，模樣十分委屈，汪紅霞在一旁又趁機嚷嚷起來：“誰家姐妹間沒個磕磕絆絆的，咋地也不能因為這么點事就鬧得一家人不得安生，回頭跟你媽道個歉。”

汪紅霞的聲音很大，說出的話也讓那些不知道事情經過的很容易產生誤解，漸漸的，四周過路的孩子們都停了下來，大家湊熱鬧的擠成一堆，扭頭來回看著，也不知道該信哪個。

這一連番的倒打一耙，如果林清真的只是幾歲的孩子，怕是這會兒早就嚇得慌了神的大哭起來。若她一哭，肖朗定會沖動的揍人，只要第一個動了手，那還就真是有理說不清了。

“你跟我說這些有啥用？誰說那是我媽了？我爹媽早沒了，我姓林，不姓張，你說的話我不懂，回頭我讓我奶找二爺一塊去你家問問，啥時候我成張家的閨女了。“林清口中的二爺就是村里的老村長，上回張家寫的斷絕書老村長就是見證人之一。

張桃立馬變了臉，也想起了上回的事，還有老太太前些日子上門打砸揍她爹的事，心里不免有些慌張起來，連張四丫也打了個哆嗦的不嚎了，后腿幾步，躲到張桃身后去了。

汪紅霞愣了愣，她不知道林清嘴里的二爺是誰，但她知道林清嘴里的“我奶”是誰。林家老太太那罵人損人的嘴皮子功夫，絕對是她拍馬都趕不上的，幾次到張家鬧也沒見村里管過，反倒是村里對她頗多照顧。

今兒個來攔人有她的意思也有胡秀娟的意思，事先胡秀娟還跟她打了包票，林家那老太太她負責擺平，可這會兒一聽到林家老太太的名兒，她心底還是有些發秫，好不容易在村里勉強立住了腳，可別到時候雞飛蛋打了。

汪紅霞正猶豫著，那邊林清拍拍肖朗的肩膀，冷著一張小臉要回家。

“不去找山蘑了？”肖朗低頭抵著她的額頭，眼神幽深泛冷，小丫頭看起來氣得不輕。

找個屁的山蘑！林清難得在心底爆了句粗口。還沒進山就碰到這么倒胃口的事，哪還有心思找什么山蘑。

肖朗也不勉強她，招呼著還在氣鼓鼓瞪人的小竹子和張文和，不再去理會汪紅霞等人，幾人轉身往回走，心里頭不約而同想著，回頭老太太指定撕了汪紅霞。

汪紅霞還在衡量猶豫著，一旁張桃急了起來，可不能讓他們就這么的回去了，趕緊推了推人：“嬸子，人走了！快攔住啊！”

汪紅霞扭頭撇了張桃一眼，看得張桃后背一陣發冷，“我攔不攔的，和你有啥關系？”不是胡秀娟生的，偏偏比胡秀娟還有心眼，人都還沒長成的黃毛丫頭還想拿她當出頭鳥？真當她是泥捏的了！

張桃無措的低下了頭，黑黃的小臉瞬間變得猙獰扭曲，心里把汪紅霞狠狠的罵了個遍。

訓斥完了張桃，汪紅霞趕緊追著林清走了過去。

這回她倒是沒再提林清和胡秀娟之間的那筆爛賬，而是轉頭對準了肖朗：”你這孩子咋回事？我這話還沒說完你跑啥？！“

肖朗腳步不停，權當沒聽見。

汪紅霞氣急無法，急忙小跑上前再次攔住了人。本是張嘴就想發火，可抬眼一對上肖朗瞪過來的眼神，汪紅霞心底莫名就帶了絲懼意，下意識的把話全咽了回去。

這孩子當年六歲時就不是她能拿捏的，如今更不是她能管的。

錯開眼神，汪紅霞壓下心底的不舒服，張嘴就道：“回頭你再抗兩袋子糧食送來，年前你送來的那袋子糧食早吃完了。我和你爹吃不吃的都沒事，山里頭隨便摘一把樹葉子都能過，就是你倆個妹妹和你奶受不住，你……”

“你肖家的事跟我可沒關系！早些年該斷的都斷了，不該斷的當年也是由你帶頭寫了協議分了個清楚，這事你要是忘了，村里還有很多人記著。至于年前那一袋糧食，為啥給你你自個心里清楚，可不是我欠你的！你肖家就是全家老少都餓死，那也是自個作孽作下的。”肖朗不留情面的把事情劃分清楚，一點都不避諱當年的事，汪紅霞但凡還要點臉面就不會再糾纏下去。

可在清河灣這段時間的生活讓汪紅霞嘗盡了酸甜苦辣，為了生活，為了早日能擺脫這一切，她如今是什么臉面也顧不得了，再顧，怕是命都沒了。

“斷了又能咋樣？這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當初你爹也沒虧著你們，你個狼崽子可是訛了一千塊！你們娘倆在肖家吃喝那么些年，臨走還敲走一大筆錢，你還想咋地！“既然臉都不要了，那當初的事也就沒什么不能說的了，尤其是肖朗當年弄走的一千塊，汪紅霞到如今都還死死的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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