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之滿足地靠在霍紹恒的懷抱里,感受著他溫暖的大掌在她背后輕撫的力度,吁出一口氣,閉了閉眼,似乎全身上下那股錐心的疼痛都漸漸遠離了。
抽骨髓當然是疼的,痛入骨髓這個詞可不是夸張的修辭手法,而是寫實。
霍紹恒垂眸,看見顧念之套著一件松松垮垮的白色手術外袍躺在自己懷里,她低垂著頸項,細膩修長的脖子白得如同凝脂。
“……哪里疼?要不要找陳列要止痛藥?”霍紹恒低聲問道,聲音極有質感,動人的磁性能引起聽者心弦的共鳴。
顧念之閉著眼睛,在霍紹恒懷里靜靜依偎,過了一會兒,才微笑著說:“你哄哄我,我就好多了。”說完在霍紹恒懷里抬眸,和他對視著,又說:“如果你親親我,我就完全不疼了。”
霍紹恒見她眼神靈動,雙頰已經漾起兩抹嫣紅,氣色紅暈,也沒有剛才可憐兮兮的樣子了,心里一軟,低頭下去,在她額頭親了親,低聲道:“真的不疼?”
他的心情極為復雜,有愧疚,不安,也有感動、憐惜。
顧念之瞥見霍紹恒歉疚的眼神,滴溜溜的大黑眼珠子轉了轉,便明白了霍紹恒的心思。
她不想霍紹恒覺得欠了她的,她捐骨髓救治宋錦寧,是心甘情愿。
顧念之咯咯笑出聲,俏皮地說:“霍少,你不是被我騙到了吧?”
霍紹恒:“……”
“我剛才是在撩你啊!瞧把你嚇的!我就是裝裝疼,好讓你同意我的各種無理要求。”顧念之的身體有些僵硬,但她還是強忍著,做出最自然的姿態,狡黠說道。
“真的不疼?”霍紹恒有些懷疑地又問了一聲,雙臂伸出,圈住了顧念之的纖腰。
“真的不疼。”顧念之搖了搖頭,“雖然別人也許會疼,但我顧念之不是一般人啊。我厲害起來連自己都害怕。”
霍紹恒唇角微勾,大手從她后腰處緩緩上移,蓋住了她露在外面的脖頸。
這時他微微一怔。
手下一片水滑,汗津津地,連脖子上居然都是汗……
為什么有這么多汗?
霍紹恒的手掌在顧念之的后頸處摩挲了兩下,便漸漸往下,探入了手術外袍的里面。
顧念之倏然警醒,但是已經晚了,霍紹恒的手已經和她赤裸的后背緊緊貼在一起。
她的后背全是因為疼痛而起的冷汗,準確地說,她全身上下都像從水里撈起來一樣,都濕透了。
霍紹恒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眉眼越發深邃,目光中帶著凌厲怒意,垂眸看著顧念之,大手在她赤裸滑膩的后背狠狠一抹,冷笑道:“……不疼?那你身上的冷汗是怎么來的?”
疼得全身都冒冷汗了,手術袍子里里外外都汗濕了,還敢說不疼。
霍紹恒一用力,顧念之就再也忍不住了,悶哼一聲,雙手緊緊抓住霍紹恒衣裳的前襟,用力咬著下唇。
疼痛鋪天蓋地而來,她的眼前一陣陣發黑,連呼吸都讓她痙攣似地痛。
“疼就跟我說,誰教你自己忍的?”霍紹恒低沉的嗓音帶著難以抑制的怒氣。
一想到剛才顧念之還企圖打著哈哈蒙混過去,他就怒不可遏。
緊緊抿著唇,將顧念之手術外袍背后的帶子拉開,托著她的雙臂,將外袍從她身上脫下來。
沒想到手術外袍里面居然什么都沒穿……
霍紹恒的臉色黑了一半。
胡亂拉了被子過來將顧念之裹上,自己從床上起身,聲音嚴厲地道:“你躺著別動,我去給你打水擦一擦。”
身上汗津津地,怎么睡覺?
在被子捂一下,回了汗,是要生病的。
顧念之的心也怦怦亂跳得厲害。
身上似乎真的不怎么疼了,因為她現在羞得不得了。
剛才被霍紹恒匆忙脫下手術外袍,她連阻擋的力氣都沒有。
雖然霍紹恒馬上就拉了被子將她全身裹住了,顧念之還是忍不住想:他到底有沒有看見呢……有沒有對她的身材滿意……還是,對他沒有絲毫影響?
這種綺思遐想分散了疼痛,顧念之的小臉很快恢復了血色。
霍紹恒脫下顧念之手術外袍的時候,以為里面至少還有內衣內褲什么的,沒想到居然真的什么都沒有。
他沉著臉,去浴室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可以裝水的水盆,只好單拿了毛巾,在熱水里面浸濕了,再擰干,拿著回到臥室,對裹在被子里的顧念之拍了拍,“你能不能自己擦?”
顧念之點點頭,咬著牙說:“……能。”
霍紹恒就一動不動靜靜地看著她,等著她從被子里伸手出來拿毛巾。
結果顧念之努力了半天,也抬不起手臂。
疼痛也是很費精力的。
她被今天反復數次抽骨髓的痛已經折磨得筋疲力盡,連根手指頭都抬不起來了。
也就是她體質特殊,要是換了一般人,這時候早已經真的疼死了。
“能什么能?還逞強。”霍紹恒坐到床沿,拉拉被子,“趴著。”
顧念之動彈不得地看著霍紹恒,眼里的霧氣又開始聚集。
一雙霧蒙蒙濕漉漉的大眼睛就這樣看著他。
霍紹恒心里又是一沉。
連翻個身都做不到了,這是得有多疼?
這一瞬間,霍紹恒寧愿那個被反復多次抽骨髓的人是自己……
他起身回到浴室,將毛巾掛回去,拿了一塊干爽的大浴巾回來。
重新坐回床沿,他掀開被子,將顧念之從被子里撈出來,閉了閉眼,迅速用大浴巾給她裹上,然后給她擦汗。
全棉毛茸茸的大浴巾特別吸水吸汗。
顧念之很快就被擦得干干凈凈,她裹著浴巾坐在霍紹恒懷里,很不好意思地低垂著頭。
霍紹恒見她這幅樣子,覺得剛才自己對她太嚴厲了,只好咳嗽一聲,微笑著打趣:“……不是說要撩我?怎么就撩了一下就害羞了?”
顧念之:“……”
這是嫌她沒有“撩”到底?
顧念之心里一急,發現自己好像能動了。
疼痛雖然還是充斥在四肢百骸,但沒有剛才那樣猛烈而僵硬。
她兩只手握住浴巾的兩端,仰頭看著霍紹恒,吁著氣笑道:“霍少,是你說的,我當然還可以撩……”說著,她緩緩松開手,浴巾的兩端便往兩旁開啟。
露出瑩白的胸,嫣粉的頂。
霍紹恒見狀,不動聲色伸出手,握在她的雙手上,又將她身上的浴巾拉攏了,蓋住胸前風光,“你現在這個樣子,無論怎么撩都是沒用的,還是等你好了再說。”
顧念之的臉這時騰地一下全紅了,比天邊的晚霞還要紅上三分,甚至連脖頸處都透著嫣紅。
真是丟死人了……
果然沒用。
顧念之現在覺得身上不疼了,頭疼。
她懨懨地說:“……我累了,要睡覺。”
霍紹恒拉過被子將她裹住,然后從被子里將浴巾扯了出來,合著被子抱著她放到床上,“睡吧,我去問問陳列,需不需要吃藥。”
顧念之嗯了一聲,閉上眼睛睡了。
她也實在是累了,只想好好睡一覺。
當人的身體受到損傷,睡眠是最自然的自我修復方式。
這一夜,霍紹恒沒有離開顧念之所在的臥室。
這一夜,陳列和葉紫檀沒有出手術B室的大門,一直在這里緊張地測量宋錦寧的各種數據。
從他們的監測來看,宋錦寧身體的各項指標是在接受骨髓液注射六個小時之后開始有巨大變動的。
顯示屏上,紅色數字不斷飛升,一項項指標都讓陳列眼花繚亂,激動得兩眼放光。
這個修復能力實在是太牛逼了!
就算他之前有心理準備,但這個速度和效果,還是大大超過了他的預期。
這一瞬間,陳列明白了顧念之為什么中了H3aB7的病毒武器,不僅沒有被削弱體質,反而在身體內形成了抗體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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