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飛快上升,很快來到何之初他們住的樓層。
“進來說話。”何之初用門卡打開自己的房門,側身讓史密斯他們進去。
他的四個美國律師助手魚貫而入,何之初最后進去,關上了房門,他的保鏢和隨從們就等在門外。
進了何之初的房間,史密斯他們四個人一直憋著的一口氣才吁了出來。
“何……何大律師,外面……外面這些人……”史密斯結結巴巴地將自己心中最大的疑問問了出來。
本來他們以為何之初最多就是個富家子弟,可現在看來,這背景真是不一般啊……
看來之前何大律師帶著他們來慕尼黑的時候,絕對是低調隱藏了身份的。
何之初不想說太多自己家的事,只是簡單地說:“這是家里的朋友幫忙弄的,因為我急著趕回來。”
“哦……”
原來又是為了顧念之。
大家表示秒懂。
“到底是怎么回事?”何之初在單人沙發上坐了下來,同時招手讓史密斯他們四人坐下來。
四個律師坐在他們以前常坐的位置上,史密斯開始說有關顧念之的事。
“您走后第二天,顧律師說她要去見一個朋友,給我們四人發了短信,說她十天后回來。”史密斯一邊說,一邊把有顧念之短信的手機劃開給何之初看,“這是我的手機收到的顧律師的短信,他們三人都收到一模一樣的短信,都是從顧律師的手機發出的。”
另外三個律師也把自己的手機拿出來,都給何之初過目。
何之初只瞥了一眼,就面無表情地說:“誰會吃飽撐的給所有人發同樣短信?你們跟念之很熟嗎?”
只這一句話,史密斯他們就明白過來,頓時羞愧得不得了。
他們確實沒有從這個角度想過,當時只認為顧念之是為了給他們交代一聲,所以給每個人都群發了短信。
可這并不合常理。
常理應該是,就算她打算請十天假,最多只會通知她的上司和她比較熟的一個同事,有的人更是連同事都不會說,只要向上司請假就行了。
跟同事打招呼的人,多半是因為工作上有事情需要同事頂上的時候。
顧念之明顯沒有什么工作需要史密斯他們頂上。
而何之初當時不在,顧念之跟史密斯最熟,所以史密斯收到這則短信不奇怪,另外三個跟她不熟的人也同樣收到一模一樣的短信就奇怪了。
如果當時他們四個人稍有警惕性,馬上打電話問顧念之是怎么回事,也許事情就不會像這樣鬧得不可開交的地步。
何之初將史密斯的手機拿過來,點了幾下,進入手機的設置里面查了一下,就把手機扔回給史密斯,“你的手機被人裝了木馬攔截程序。我估計,念之可能給你們打過電話,但是被攔截轉移走了。”
“啊?!木馬?!不會吧!我沒有上過不可描述的釣魚網站啊!”史密斯嚎叫起來,“何大律師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
另外三個人面面相覷,不約而同把自己的手機劃開給何之初看,“何大律師,您幫我們看看?”
何之初接過來,一一查看,然后都扔回給他們,“你們的手機也是,一模一樣的木馬程序。”
四個律師頓時面如土色。
現代人的手機都跟自己的絕密一樣,里面多多少少有些不想讓別人看見的東西。
現在知道自己的手機里有木馬程序,就跟自己一直在光天化日之下赤身裸體一樣,羞愧得讓人無地自容。
何之初本來想勸他們換個手機,但一想現在換手機,顧念之會不知道他們的號碼,萬一她找到機會打電話回來求救,那豈不是查無此號?
何之初馬上改了主意,先對史密斯伸出手:“把你的手機給我,我給你清除木馬程序,再安裝一個可以攔截木馬程序的app,這樣誰再不長眼對你的手機動手腳,你會第一時間知道。”
而且何之初也會第一時間知道,因為他默默地在他們手機里那個攔截木馬程序的app里加了自己的手機作為信息傳遞的拷貝。
這個程序在何之初的手機里也有,他就是靠著這個程序發現華夏帝國的趙良澤曾經企圖對他的手機動手腳。
史密斯大喜,忙點頭如搗蒜,“多謝何大律師!多謝何大律師!”
有這么好的app,麻麻再也不用擔心他的手機被人裝木馬程序了!
何之初如法炮制,給另外三個律師也清除了他們手機里的木馬攔截程序,并且安裝了可以攔截木馬程序的app。
在裝程序的時候,何之初一時興起,將顧念之給史密斯發的短信進行了一番解析分析,居然查出來根本不是從顧念之的手機號碼里發來的短信!
史密斯他們手機里顯示的顧念之的手機號碼根本是個偽裝!
就跟很多病毒郵件可以用一個假的郵箱名偽裝自己一樣,發短信的人也是用了一個假的手機號碼來隱藏他們的真號碼。
只不過病毒郵件用假郵箱的技術含量比較低,人們只要細心一點就能看出端倪。
但是短信的假號碼偽裝起來難度就大多了,要查起來也更不容易。
史密斯他們這時看何之初,都是一副恨不得五體投地的樣子,對他佩服得兩眼放光。
別人比你家世好,顏值高,年紀輕,還比你聰明,比你努力,比你淵博,這樣的人,難怪不到30歲就做了他們律所的合伙人。
他們原本以為何之初是靠家世才在20多歲就做上美國最大律所的合伙人,現在才明白,就算不論家世,以何之初自身的能力水平做合伙人也是綽綽有余!
何之初被這四個人的眼神看得有些不適,皺了皺眉頭,指著史密斯說:“繼續說,后來呢?”
史密斯回過神,連忙又說:“但后來我們等了十天,發現還是聯絡不到顧律師,就去找了酒店的監控錄像來看,結果發現顧律師十天前的早晨離開酒店,是坐我們包的專車走的。專車司機告訴我們,顧律師親口對他說,在國王湖只待一天,說晚上就會給他打電話,讓他來接她。”
史密斯一邊說,一邊將給專車司機錄制的問話視頻給何之初看。
何之初坐正了身子,盯著那視頻看了一會兒,喃喃地說:“……念之真的去了國王湖?”
“是的,我們查過酒店十天來的監控錄像,顧律師在十天前的早晨離開酒店,上了專車,就再也沒有消息了。”史密斯把他們找希爾頓酒店要的監控錄像也拿出來給何之初看。
當然,他們給何之初看的只是那一卷跟顧念之有關的監控錄像,別的錄像那么多,何之初沒有時間一一看完。
何之初皺著眉頭,看見錄像帶上顧念之穿著一身運動服,背著她喜歡的愛馬仕小桶包,腳步輕快地走出希爾頓酒店的大堂,下了臺階,然后上了那輛專車。
史密斯摁了暫停,錄像的畫面停在顧念之剛剛鉆入車子的時候。
何之初久久盯著這個畫面,臉色有些發白。
史密斯他們四人互相看了一眼,對何之初說了最后一件事:“……還有,在顧律師失蹤第二天,塞斯從醫院逃走了,至今沒有被抓獲歸案。”
“什么?!”何之初倏地站了起來,“你再說一遍!跟塞斯有什么關系?!”
他握著拳頭,瀲滟的桃花眼危險地瞇了起來,不再風流悠然,反而透著幾分壓抑的暴桀。
史密斯有些害怕,在沙發上往后挪了挪,說:“……目前還沒有證據證明這兩者之間有聯系,我只是告訴您這個事實。”
何之初不能平靜了,抱著胳膊在客廳里走來走去,一邊對史密斯說:“你再把整件事按時間順序再說一遍,從你和念之去醫院看塞斯說起。這個賤人是真的受傷了嗎?”
史密斯點點頭,不厭其煩地從頭又說了一遍,末了還道:“塞斯從醫院逃走的第二天開始,我就天天督促慕尼黑警局去通緝他,結果警局以各種理由搪塞我們,至今塞斯還杳無音訊。”
他們沒說,但誰都知道,過了這么多天都沒有消息,塞斯肯定已經跑了,說不定已經跑到國外躲起來了。
“……還有,這慕尼黑警局簡直黑到骨子里了,我們昨天去報案,說顧律師失蹤了,讓他們立案偵查,他們居然……居然不肯立案!”史密斯義憤填膺,想起昨天在慕尼黑警局遇到的刁難,恨不得再告他們個十億索賠!
何之初聽到這里,眉頭不再緊皺,居然呵呵笑了一聲,那笑聲帶著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狠戾之意。
他的臉色漸漸平靜下來,心道我想跟你律,你居然要跟我拼背景,我打算公平對待這個案子,結果你居然出陰招對付我的人。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來,那就沒辦法了。
“行了,我知道了,你們先出去。”何之初下了決心,他擺了擺手,對四個律師說:“你們先去重點查那個的包車司機,看看他這一個月來,有沒有異常現象,跟我們的對頭有沒有接觸,特別是,他的銀行賬戶,有沒有奇怪的變化。”
“啊?!您是說,這個司機有問題?!”史密斯他們驚呆了,“不不不會吧!”
他們律所聘的司機,會是那種作奸犯科的人嗎?!
不是要有背景調查?!
“他是最后見過念之的人,于情于理,你們都不能忽略他。”何之初冷冷說道,“……出去。”
史密斯他們面面相覷,羞愧地告辭離去。
從何之初的房間里出來,史密斯狠狠地往墻上砸了一拳,惱道:“別讓我發現這個司機有問題!否則我讓他坐一輩子牢!”
另外三個律師也很不安。
在顧念之失蹤的這十天內,他們多次坐過這個司機的車,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司機會是居心叵測之人!
何之初一個人站在酒店房間里,抱著胳膊,臉色陰郁地看著落地窗。
今天的天氣陰陰的,沒有太陽,已經是九月下旬,天氣開始轉冷了。
這個時候,念之……念之……她怎樣了?
何之初不能想,一想就覺得有人拿刀把他的心剜了下來,殘酷地,一遍又一遍地剁碎了扔到他面前。
血肉模糊,痛徹心扉。
在這個世上,他最想保護的人,是念之。
可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讓他一次又一次和她失之交臂?
如果……如果這一次,她真的遭遇不幸,何之初已經不打算獨活。
她活著的時候,他沒保護好她。
那就只有追到九泉之下,用自己的永生永世償還她。
到那個時候,再也沒有人能夠分開他們了。
史密斯他們四個律師回到自己房間,簡單分工之后,開始調查那個司機這一個月來的所有行蹤。
他們找了慕尼黑最好的偵探社,出了一個他們無法拒絕的高價,沒有別的條件,唯一的條件,就是要在兩天內完整、迅速地查到這個司機一個月的所有資料。
當史密斯他們出重手查那個商務專車司機的時候,何之初也動用了自己的私人助力介入到這個案子中。
史密斯他們剛離開他的房間不久,何之初就給美國駐歐洲的北約最高指揮官菲利普秘書長打了電話。
北約這個組織看上去只是個以美國為首的軍事聯盟組織,但是事實上,它是歐洲國家的太上皇。
北約最高指揮官在歐洲的地位人脈是一般人難以想象的。
菲利普秘書長接到何之初的電話,激動極了,他對這個與美方有深度合作的何先生早有耳聞,但一直沒有機會結識他。
現在何之初主動伸出橄欖枝,菲利普秘書長當然求之不得。
“沒問題,沒問題,打幾個電話而已,我馬上幫您聯系。”菲利普秘書長恨不得對何之初點頭哈腰,才能表達自己的崇敬之意。
何之初“嗯”了一聲,說:“早上十點,我要在慕尼黑警局門口見到他們。”
“現在才九點,還有一個小時,完全沒問題。就算您要找的人在柏林,我也能派專機馬上將他們接過來!”菲利普秘書長拍著胸脯擔保的聲音簡直順著電話線傳過來了。
“有勞。回去之后,美國見。”何之初向菲利普許諾了美國的見面,這正是菲利普需要的。
他大喜,一下子站了起來,“何先生客氣,只是幾個電話而已。不過聽說何先生家的晚宴人人向往,希望我能有這個福氣和機會。”
何之初淡笑一聲,“下個月月底,我會在莊園舉行一次生日晚宴,到時候希望菲利普先生賞光。請帖過幾天會寄到您府上。”
“啊?是何先生您的生日嗎?”菲利普這下狂喜了,能被邀請去生日晚宴,那已經算是關系非常近的朋友了。
“不是,是我……好朋友的生日。”是顧念之的生日。
如果這一次她能平安回來,他要重新將她接納回自己身邊,不再隱忍,不再放任。
“明白了明白!”菲利普憑著直覺和本能知道這個“好朋友”,一定是“女朋友”,他驚喜萬分,不斷說著“謝謝”,哪怕何之初已經掛了電話。
菲利普臉上的笑容都沒有收斂,馬上給何之初要求的幾個人打了電話。
這些人他正好比較熟悉,雖然不是軍方人士,但這些人都是德國比較有勢力的政界人物,跟他這個歐洲的“太上皇”當然要搞好關系。
何之初請他幫忙打幾個電話,分別打給慕尼黑市長、德國司法部部長和慕尼黑地區議會主席,要求他們今天跟他一起去慕尼黑警局。
一個小時過去,早上十點整。
當何之初帶著自己的保鏢、隨從來到慕尼黑地區警局門口的時候,慕尼黑的市長、德國司法部部長,以及慕尼黑地方議會主席,已經在警局外面等著他了。
“何先生,久仰大名。”德國司法部部長為了黎海清的案子,這一陣子都待在慕尼黑旁聽,因此一接到北約最高指揮官菲利普秘書長的電話,他馬上就過來了。
何之初不喜歡拋頭露面高高在上,但不意味著他沒有門路手腕。
他在美國的地位身份,足以讓德國的這些官員個個對他和藹可親。
何之初矜持地笑了笑,跟德國司法部長隨便握了握手就分開了。
慕尼黑的市長、地區議會主席恭恭敬敬來到何之初身邊,分別跟他握手寒暄,然后關切地問道:“請問何先生蒞臨慕尼黑地區警局,有何貴干?”
何之初代表美國律所來德國打官司的事,這些人一個月前就知道了,但是他們之前并不知道何之初在美國的另一重身份。
這一次是何之初主動動用自己在美國的人脈,才默許北約最高指揮官菲利普秘書長對這些德國政界重磅人物透露了他在美國的另一重身份地位。
這是第12更五千字,后面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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