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之這番話也不是空穴來風。

從他們來C城專門調查秦會昌夫婦當年的同事、鄰居和朋友的時候，就先按照親疏遠近分了類。

他們找的三個人，第一個是住進養老院的同事，這人算是關系不太密切的，可這人依然記得數十年前發生的事。

第二個人，就是昨天他們找到的鄰居家老婦人。

從這個老婦人那里，他們有了質的突破。

顧念之幾乎能猜到自己的親生母親到底是誰了。

所以到了今天，這第三個人這里，顧念之早就有心理準備。

這個人，肯定是知道當年最多事的人。

他有可能是好的，也有可能是壞的，當然，更有可能是旁觀者。

這人如果什么都不做，她暫時是猜不出這人到底是算是哪一類。

可這人不僅做了，還企圖用陷阱來綁架她。

都做到這一步了，好壞不是呼之欲出了嗎？

顧念之看著那人控制不住的滿臉驚恐神色，下頜微揚，黑而幽深的眸子深處泛著壓抑的怒氣。

“你怎么不繼續否認了？”她右手拎著棒球棍，往左手上緩緩敲擊，“你那張照片原版呢？還有，這個玩偶娃娃是怎么回事？！”

這老人聽見這些問題，眼神突然不閃爍了。

大概是知道自己終于栽了，等了這么多年的另一只鞋子終于落地了，他反而平靜下來。

“……那你是承認你不是什么從紐約來的華裔了？”他緩緩說道，嘴角露出不屑的笑容。

顧念之不置可否，微笑著說：“我什么時候說過我不是？”

“呵，從紐約回國的華裔會對那個玩偶娃娃感興趣？”老人反問道，“當我傻呢？你們兩人鬼鬼祟祟在我的家門口拍照，以為我看不出來？”

“我們不過是拍照而已。不瞞你說，在今天之前，我們在很多別的地方拍過照。”顧念之冷笑著揚起棒球棍，“別人都沒像你這樣請我們進去，人家都是讓我們離開！這不是做賊心虛是什么？！”

老人的眼角抽了抽。

他在二樓看見門口的顧念之，越看越眼熟，才想著把她找進來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看見她拿下墨鏡的樣子，跟秦家那位腦外科一把刀秦瑤光特別相像，他就心里有了底。

這人應該就是顧念之。

她來C城，絕對是來者不善。

顧念之跟秦瑤光的官司，他也一直在關注，不過沒有親自去帝都，只是托人打聽一些官司的進展和庭審內容。

自從他知道顧念之已經發現秦瑤光不是她親生母親之后，就坐立不安，馬上打算出國定居。

他這么有錢，早就給自己準備了外國護照和身份。

本來打算過兩天就離開C城，托人將這里所有財產都變賣轉移。

結果就在他準備出國的前兩天，顧念之找來了。

她可來得真快……

老人閉了閉眼，淡漠地說：“我不會跟你再說話，有本事你就報警，我要找律師。在律師到來之前，我不會再說一句話。”

霍紹恒閑閑地站在一旁聽顧念之問話。

現在這老人來了“非暴力不合作”策略，顧念之也沒辦法了。

霍紹恒想了想，拿出手機劃開，見上面還是有信號的，就給何之初發了條短信：顧律師C城遇險，需要幫助。

剛發完沒一秒鐘，就接到何之初的回復：有人通知我了，C城市中心綠地旁邊的中式庭院，是吧？我已經在飛機上，再過兩個小時就到了。

霍紹恒看著手機上何之初的回復，有些疑惑。

這是誰通知他的？

何之初沒有回答霍紹恒的話，事實上，他的手機上只接到一個衛星定位地址，還有一句留言：顧念之C城有難，望助。

何之初當時馬上打開自己的手機，發現顧念之確實在那個位置。

他也不敢馬上撥打顧念之的手機，擔心她不方便接電話，或者暴露自己的行蹤，因此只是馬上召集人手，坐專機飛過來了。

霍紹恒見何之初不再回復，就把手機遞給顧念之。

顧念之低頭一看，見是何之初的回復，心里微微一顫，但又很快恢復過來，疑惑地說：“這是誰通知他的？這么快就來了……”

霍紹恒用排除法琢磨了一會兒，拿過手機寫了幾個字：可能是你父親。

“啊？不是吧，他不是一個人走了嗎？”顧念之很是困惑，不過想起路近在電腦方面也非常厲害，她若有所思，也在手機上寫字：……難道真的是我爸？

霍紹恒點了點頭，“只可能是他。”

那就是說，路近雖然不在帝都的公寓，其實還是時刻跟公寓里的電腦聯系，從人工智能全息圖像那里獲取消息？

這樣一想，好像就說得通了。

知道路近沒有完全消失，還是在掛念著她的安危，顧念之焦躁的心情終于平復了。

而且何之初也在趕來的路上。

顧念之頓時覺得自己左有霍紹恒，右有何之初，背后還有路近！

這三個人都在她身邊保護她，她不用怕任何人。

還有兩個小時，等何少來了再報警？

霍紹恒點了點頭：我給他發條消息。

只要何之初來了，這里就能善后了。

顧念之松了一口氣，馬上說：“給專機的飛行員也發個消息，就說我們準備回去了。”

霍紹恒應了，拿起手機開始給他們乘坐的路近專機的飛行員發消息，安排回去的事宜。

他們的專機起飛需要跟機場調度聯系，不能跟何之初一樣說走就走。

霍紹恒在心里微有遺憾。

這里到底不是他的國家，他的地盤。

他在這里完全靠自己單打獨斗，不像他在那邊世界，有整個國家在他身后做后盾。

現在確定了何之初會來，顧念之就不急著搜查整棟房子了，她只是站在那張小桌子前，仔細打量那個玩偶娃娃。

這個玩偶娃娃跟她小時候玩的娃娃一模一樣，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這玩偶娃娃的相貌，是秦家女那一掛的，跟溫守憶、羅飄飄這些人比較像。

顧念之小時候可不是這種長相，她只是比較胖而已……

再看看那玩偶娃娃面前的那個信封，顧念之有些手癢，但沒有去動那個信封。

既然一切都等何之初來處理，顧念之就不插手了。

她打算在何之初查這件事的時候，暫時回避一下，給何之初緩沖的空間和時間，不然實在太尷尬了。

兩人坐在小會客室里默默刷起了手機。

顧念之是跟路近的手機發消息，不斷地問：爸，您在哪兒？

霍紹恒則是在跟路遠聯系：路近不見了。

很快，路遠的電話直接打了過來。

他站在Z城那座軍刀樣式的大廈前，滿臉急切地問：“你什么意思？什么叫路近不見了？！”

霍紹恒掐了電話，轉而發消息：不方便說話，可以短信。

路遠只好給他發短信：不是要你看著他嗎？！在你眼皮子底下都能失蹤，到底是你無能，還是他太飄？

霍紹恒：……

路遠心急如焚：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時候發現他不見的？

霍紹恒回復道：……我和念之來C城了。他應該是在我們離開之后才走的。

路遠見了更生氣了：我說了讓你看著他！你怎么能擅離職守？！

霍紹恒帶著歉意回復：對不起，是我的錯。念之要來C城找秦會昌夫婦的線索，我跟她一起過來了。

路遠知道“秦會昌夫婦”就是賣地的那家人，也就是何上將夫人秦素問的父母，是何承堅上將的岳父岳母。

路遠抿了抿唇，沉下臉打字：你們趕緊想辦法去找他，我覺得他可能已經出國了。

霍紹恒：……

如果已經出國了，那怎么找？

把整個藍星翻一遍嗎？

這是今天的第二更：第1787章《來者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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