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錦寧呵了一聲，不過沒有在下屬面前抱怨了，只是說：“把我們物理所申請經費的申請書找出來統計一下，看看有多少還沒有回應的。超過我們要求的時間，準備備忘錄直接發白首相和龍議長，還有，給軍部的季上將和議會上院的顧首席轉發一份備忘錄。”

敢動他們高能物理所的經費，這個教育部長真是對得起他的名字。

宋錦寧回辦公室的時候，路過一間小教室，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傳出來。

她瞅了一眼，發現是左清弘在里面安慰正哭成淚人的蔡昭和。

這是剛才被路近懟了一句的碩士研究生，居然還在哭……

宋錦寧皺了皺眉，正式考慮他們高能物理所是不是應該取消碩士研究生的招生，只找博士研究生和拿到博士學位的博士后。

這樣年紀大一些，成熟一些，抗壓能力也強一些。

除非特別天才的人物，才會破格錄取。

這樣想著，宋錦寧又回辦公室，開始起草新的章程和文件。

左清弘眼角的余光瞥見宋錦寧的身影從門口走過，有些頭疼地敲了敲課桌，“昭和，你這樣哭能解決什么問題呢？還是好好想想怎么把成績補上去，下次考及格不就行了？”

“可是那個路教授出題又刁鉆又刻薄，課本上沒有的東西他也考！”

左清弘皺眉，“路教授很厲害的，課本怎么配跟他比？我記得他不是找出過課本上的很多錯漏嗎？”

蔡昭和被噎得不清，嚷嚷道：“我只是個學生！我只知道學習課本！他說錯就錯，那么能耐，他怎么不去編課本啊？！”

“昭和，你現在已經是碩士研究生了，不能再言必提課本了。”左清弘站了起來，覺得自己已經仁至義盡了，“學習獨立思考，好好聽路教授的課，這么寶貴的機會你不好好珍惜，那就不要去上路教授的課。”

這話直接觸動了蔡昭和的傷心事，她剛剛停止的哭聲又嚎了起來：“……可是我已經被路教授開除他的課程了！居然連補考的機會都不給我！”

左清弘揉了揉額角，什么都沒說，離開了小教室。

十二月的第一個周五，帝都下了第一場雪。

初雪晶瑩剔透，紛紛揚揚，將繁華的帝都籠罩在一層薄薄的雪粒之中。

顧念之早上起來，打開窗戶看見窗外的雪景，高興不已。

“阿柯，我們去趟雪啊！”

阿柯從自己軟軟的小狗窩里一躍而起，汪汪叫著，跟她一起跑了出去。

顧念之戴著一頂前蘇聯軍裝制式的白色貂毛帽子，嚴嚴實實一直蓋住了耳朵。

為了方便跑步，她沒有穿齊膝的大衣，只是穿著Moncler的深藍光面短款羽絨服，既精神又保暖，還特別英姿颯爽，跟她頭上前蘇聯軍裝制式的白色貂毛搭配得恰到好處。

牽著阿柯的狗繩跑出了門，顧念之迎面見到跑步歸來的陰世雄和趙良澤，笑著揚手打招呼。

“大雄哥！小澤哥！早上好！”

“念之，早。”

陰世雄和趙良澤一起跟她打招呼。

趙良澤還向短腿小柯基狗阿柯打招呼，“阿柯你最近又胖了，瞧你一身肥肉，真是給軍犬丟人。”

阿柯像是聽得懂他的話，嗷地一聲撲上去就要咬他。

顧念之忙拉住繩子，喝道：“阿柯！住嘴！再咬給你戴嚼子了！”

阿柯這才收住腳步，沒有真咬，只朝趙良澤呲了呲牙。

趙良澤和陰世雄哈哈大笑，跟顧念之點了點頭，錯身而過，回霍紹恒的官邸了。

三三兩兩晨練過的特別行動司成員跑步歸來，都跟顧念之點頭示意，偶爾還交談兩句。

顧念之心情很好，小臉紅撲撲的，點漆般的眸子顧盼生輝，越來越讓人移不開視線。

特別行動司總部的早晨，就是這么活力朝氣，熱鬧非凡。

霍冠辰早上起來晨練之后，就去書房熟悉今天開會的資料。

都是生活秘書給他準備好了，放在書房里的。

他只要看一遍就好。

本來只是日常操作，不過在看見秘書在里面夾雜著一份有關軍部預算的報告，他還是意外地挑了挑眉。

他們政治部是不管預算的，但軍部的預算也是要政審的。

所以在最終批準之前，所有通過預算審核的申請報告，都會送到政治部做最后的政審。

他在這些軍部各機構的經費申請報告里，居然看見了一份來自高能物理所的經費申請書。

連忙將這份申請書抽出來看了一遍。

原來是宋錦寧給路近申請個人實驗室的經費申請書。

因為路近說得很清楚，他的民用項目是打算拿來申請專利，給路遠的公司掙錢的，不會給高能物理所。

他在高能物理所的研究項目，都是跟軍方合作，偏向于前沿科技的武器研發。

因此宋錦寧專門向軍部申請經費，也是正常合理的。

特別是目前內閣的預算緊張，她直接向軍部打報告，也說得通。

可是以前不是這么操作的。

霍冠辰查了一下以前的資料，果然以前都是軍部把合作項目的錢轉給內閣，再由內閣預算委員會撥給高能物理所。

理論上說，軍部不能直接把錢給內閣的下屬機構，這叫越權。

就像內閣的下屬機構也不能直接向軍部要錢，這叫越級。

宋錦寧一向不是能在這方面標新立異的人，霍冠辰敏感地察覺，應該是高能物理所跟內閣那邊有矛盾了。

霍冠辰的手指在辦公桌上噠噠敲了兩下，叫了自己的生活秘書過來問道：“你們對高能物理所所有人員的政審進行得怎么樣了？”

“報告首長，還在審理當中。”他的生活秘書忙立正說道，“我們把高能物理所所有人分了幾類，標記了不同的重要程度。”

“首先是管理層和老師，以宋所長為首，包括三位副所長，七個教授，八個副教授，還有十五個講師。”

“然后是物理所實驗室的工作人員。目前高能物理所一共有六個專項實驗室，每個實驗室有三十個研究人員。”

生活秘書頓了一下，“……按照編制，這個六個專項實驗室的研究人員已經超編了。”

霍冠辰兩手合什，放在辦公桌上，哦了一聲，“超編多少？”

“按照編制，每個專項實驗室的研究人員不能超過二十個，他們每個實驗室超編了十人。”

“為什么會超編？你們以前沒審核嗎？”霍冠辰訝然問道。

生活秘書有些尷尬地看了霍冠辰一眼，“……以前是白瑾宜女士做所長，那時候跟軍方的合作已經停止了，她自己擴招，跟我們沒有關系……”

十八年前跟軍部的實驗出現大事故之后，軍部就停止了跟高能物理所的合作計劃。

那時候白瑾宜上位做所長，她不認同宋海川的管理理念，立志要把高能物理所做大做強。

白瑾宜手腕靈活，因為出身白家，跟各方面都能打好關系，在內閣申請經費一路綠燈，跟宋錦寧的情況完全不同。

后來白瑾宜入獄，宋錦寧病好接任高能物理所所長，軍部重開實驗，高能物理所的情況才再次被軍部政治部關注。

當然，完全徹查還是不久以前的事。

霍冠辰想著，收拾了資料站起來，不動聲色地說：“通知今天開會的機構，會議取消，我親自去一趟高能物理所。”

“您要去高能物理所？”霍冠辰的生活秘書忙點了點頭，“我去安排車隊，同時通知會議取消。”

霍冠辰很快坐車來到高能物理所。

不過在下車之前，他的生活秘書從前排座位上遞過來他的一支私人手機，說：“首長，郭小姐的電話。”

霍冠辰接了過來。

“霍先生，我是惠寧。”郭惠寧笑容滿面地說，“您今天要來西山嗎？您的警衛員送了新鮮鹿肉過來，霍老先生想烤鹿肉吃。”

霍冠辰笑了一下，“我今天還要開會，不知道有沒有時間，你們先吃吧。”

說完他就掛了電話，推開車門走了出去。

就在這時，遠處高樓的一處民居里，有人用高清長焦鏡頭拍下了一張照片，給郭惠寧發了過去。

郭惠寧看見手機上霍冠辰那清晰的背影，還有熟悉的車牌，雙眸瞇了起來。

看來她給宋錦寧的警告還不夠，居然又勾搭霍冠辰去私下見面了。

這是今天的第二更：第2034章《私下見面》。

今天兩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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