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馥心里一詫。
她心中恍然。
她這才反應過來寧蕓口中說的院史大人是誰!可她真真的是一頭霧水加憤怒無處發泄。好啊,這勞什子冒名頂替的院史大人到底是哪里跑出來的鬼!
她十萬分的確定這寧馥原先在這世上活的十來年,除了喬家那些人之外再不可能有機會和哪個官啊商啊的有個牽扯,她這前腳才到別苑住下,后腳這就冒出來這么一個古怪的神棍,剛剛聽說他莫名其妙的走了,現在這就又聽到他竟然還插手這件事情!
他,到底和她有什么仇什么怨!
她不禁的握緊了拳頭,連手中的袖籠都被她揪皺了起來。
“好妹妹,你怎么了?”
細心的寧蕓發現她的異樣。她連忙搖了搖頭,把頭垂下了。
寧蕓起身到她身邊來撫了撫她的肩膀道:“三嬸在府里也張羅著呢,但總不好在這事上拖的太久,對你也未必就是好事,但你需知道,我待你一向就如同親生妹妹的,也絕不會因為從此以后你成了三叔的女兒不與我喚同一個父親就遠了,我心里只是為你著想而已,真真的沒有別的意思!”
“我心里曉得的。”寧馥淡笑了一下,反手握住寧蕓的手:“一切聽三叔的。”
沒多一會兒外面有婆子丫環過來,說先讓寧蕓看看院子喜不喜歡,寧蕓拉上寧馥一道去了,安置好后回到寧立善處一起共用午飯不提。
下午寧蕓還要她陪著說話,她便就朝著惜茶和念雪輕斥:“怎么就這么任由二小姐胡來,從府里這么過來一路,還不快伺候著二小姐好生休息!”言罷,不等寧蕓吵嚷拒絕,她面色就已露出懨懨之感:“蕓姐姐小睡一會子,我人在別苑又不會跑,以后來日方長的緊,你若是累出個好歹來,那回府之后不還有一壺等著我!”
如此言語這才將總算從寧蕓手里脫出身來,寧馥一路慢慢悠悠的往回走,一副心事重重之相,待一踏進灑風閣,立即腳下生了風一般往廂房里邁。
“關門!”她才踏進偏廂立即叮囑,聽得門后吱呀一聲,幾步立到書案前研磨提筆,迅速寫好一封短信裝好遞了過去:“去王家悄悄的給了剪秋,等著回信看安排。”
霜容應了聲,看寧馥這般緊急便不多問,立即從灑風閣的后門悄聲的溜了出去,寧馥叫了李媽媽過來,稱自己要念佛頌經,晚飯便就不用了,若是寧蕓過來,就如實稟告便是,等她完了事自會去尋她。
頌經自然是清靜勿擾,李媽媽應下便就掩了門出去了。
寧馥坐了一會,看到手邊是寧蕓送的南綢包袱還沒來得及收起,眼波一轉,打了開來。
從寧家別苑溜出來,她費了些事。不似霜容若是遇見有人相問便就隨便扯一個替她辦點瑣碎事的借口,她出別苑,得躲著不能見人。
好在空間里有熱量感應儀,不過是多繞幾個彎的事,別的倒是無礙。
到了京城腳下,卻是沒有閑情逸致觀賞這古代的繁華鼎盛,雇了頂上等的四人轎子,又請了個婆子跟轎,給足了銀子在茶館邊候著,這等不用費腳力就能賺到銀子的好差,那婆子和四個轎夫很是恭敬,兩邊過路的都不禁的看過來,瞧那婆子穿的體面,對她又是恭敬有加,毫不懷疑這是哪家的體面小姐低調出外品茗。
寧蕓那包袱大多是釵環首飾,然后便就是不少的銀票碎銀子,寧馥打開來看的時候,心里又別是一番滋味。
下轎的時候她抬眼往樓上廂房里睨了一眼,正瞧見一抹人影因為她望過來而迅速退了一步。
她微微一笑。
婆子在她身后放下簾子,面含微笑朝著她躬身:“小姐,只要我們在這里候著就行?別的真沒有使喚的事?”她收了寧馥的銀子,就這么候著不辦事,再次確定一下。
寧馥稍稍側了側目,低聲道:“只有一點,什么都別言語就是,便就是有人過來搭話,也莫要搭理。”
婆子低頭應是。
寧馥只身上了樓。
茶樓里的小廝哈腰引路到廂房門口子,寧馥遞了個眼神讓他退下。
“四舅舅,您方才看什么去了?”
寧馥還沒推門,就聽見表姐王若詩的聲音在廂內輕問:“怎么突然就黑了臉了?”
門外,寧馥的唇角勾起冷冷的一笑。
伸手往門上一推,寧馥的聲音與人同時進了這廂:“四舅舅定是不愿意應承你這個難纏的丫頭了!”言罷人也行到了桌前,只視那喬家四舅父喬鴻儒瞠著的雙目于不見,躬身含笑行禮:“見過四舅父了。”
王若詩是個愛笑的,扭頭一瞧年過五十的喬鴻儒呆成這樣,瞪時掩嘴笑了:“四舅舅這是怎么了,沒想到我把馥丫頭叫了來,竟給嚇著了!”
喬鴻儒乃是朝中二品大員,別說是見過多少風浪多少人臉,單就是他這個歲數,也難在他的臉上瞧見這么一出表情。
寧馥不待他言語這就直接坐到了王若詩的身邊,看似是表姐妹親近,無形中卻是與喬閑庭正正坐了個面對面,喬鴻儒甚至于不自控的繃了繃身子,甚是覺得自己與寧馥有種對峙之感來。
寧馥仍舊只當沒瞧見。
喬鴻儒當然震驚,他怎么能想象得到她會從陵塔陪葬的地宮里活著坐在他的面前,縱然心里早就有疑王若詩這個外甥女把自己約出來不簡單,可又怎么敢相信后到的人竟然是寧馥!
“是我平日里太疏于走動,倒讓四舅父有些驚訝了。”寧馥站起身倒茶相敬,目光直直的盯進喬鴻儒呆愣到現在都未回過神的雙眼里,笑道:“在這里給舅父陪不是了!”
喬鴻儒仿佛這時才相信眼前的寧馥是真真實實的,往日里一身官威竟是減了大半,不知怎的竟是覺得自己生生矮了幾分似的,不禁也為自己這莫名的情緒覺臊,起身的時候都慌了幾寸,趕緊接過了寧馥遞來的茶來。
“馥丫頭這可就見了外了。”他動作遲緩,目光也是盯在寧馥的身上不放,滿目皆是不露的猜疑與忌憚,慢慢的把茶飲了下。
可是待到茶盞放下,才警覺自己方才不知腦子蒙了什么油,竟是沒喝出這是口什么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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