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面十分順利。
酒席上喬有恒與寧立善杯來盞往,寧立善心里惦記著趕緊把這兩尊瘟神請出別苑,多難忍面上也笑的好看,一想著這就是最后一晚了,竟也變得長袖善舞起來,倒是這幾日里真真正正的發自內心的笑了幾回,席面上的氣氛還真是不錯。
因為喬有恒拿了不少東西,寧立善擔心回寧家不太好交待,自己這么回去難免挨訓,若是喬有恒跟著一起去寧家走一趟,讓府里的人瞧瞧這夫婦二人的架勢,好生體會體會他這幾天的滋味,到時自然不會對著他有太多的埋怨。但是又擔心喬有恒若是犯起渾來不走這一趟,是以連連自罰了好幾杯,才陪著笑臉說出要請喬有恒去寧府一坐的邀請來,只說是難得碰面,見個面也是應當的。
他卻不知這酒喝的冤枉。
承繼喬松柏的產業是件大事,喬有恒本來就是要走這一趟的,要讓寧家上下都知道這件事,并且還要當著所有人的面點算清楚,以免得分到寧馥手里的銀子物件什么的到時候一個一個的少了沒了。
對喬有恒而言,這些只是暫時的,沒準哪天喬家和寧家又有什么暗中的交易,若是寧馥沒那么好命的,這些東西轉一圈回來,還是得回到他的手上。
寧立善一見他這么爽快就答應了,一副感激不盡之相,后而又偷偷塞了個什么東西過去,就見喬有恒的手掂了掂笑了收了,寧立善便就小聲的附耳過去交待他先暫且莫要提關于寧馥婚姻之事決定權的問題,還立即補上一句:“喬三老爺手里也是有文書為證的,反正我們寧家也賴不掉不是?”
這件事其實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之前不過是壓上一壓,而且這一條也是他妻子鄭氏提出來的,有這個必要是真,只不過他心里認定了寧馥未必活得到談婚論嫁那一天。
是以,在寧府提或不提,不當緊。
不過能因為此事又收上一筆好處,他何樂而不為?
席面直鋪到快三更天才撤去,翌日,一切齊齊整整,一眾人等數十輛馬車,家丁、下人、婆婦跟著步行,長長的隊伍快達到百米之長。稱不上浩蕩卻也相當顯眼,寧家三小姐這般儀仗回寧府,整個京城的人都看在眼里,又瞧著后面禮箱與婆婦丫環的,嘖嘖的羨慕不止。
進入寧府,一路穿廊入院,在府內引起的軒然又是一陣,到得正廳見到出面相迎滿面笑容與擔憂之色的陳佩青,還有面容僵笑的寧老太爺寧政,以及眼泛淚光的寧老夫人白氏。
寧馥分別向陳佩青含笑行禮,再向寧政和白氏分別叩頭,最后被白氏拉入懷里細細打量,噓寒問暖又是一通長吁短嘆。
一屋子上下泛著淚光好一會子,喬有恒才將事情又說了一遍,寧家上下之前已經接到陳仲送的信,此時算是真正的落實無誤,留了喬有恒夫婦用過午飯,下午看了一會茶之后這才送別不提。
趙嬤嬤自然也隨著在今日回了寧府,這么些天在別苑里說不上吃盡苦頭,卻真真是還沒受過這個罪,最讓她冤的是在別苑扣下的這些天,臉上身上的傷竟是好了大半,也是奇了,不知道李媽媽給她上的是什么藥,竟然比寧府里的傷藥還好用,她向陳佩青吐露受過的委屈,待亮出傷口來看的時候,自己也不相信竟看起來并無大礙。
看到陳佩青目光中很有一種嫌她小題大作之意,她很想開口解釋,又想到自己這傷就算再重,只怕在這個時候提也不是時候,眼下最扎陳佩青眼的乃是寧馥這樣聲勢的回府,她這一身傷,算得了什么,越是提,只怕越會讓陳佩青覺得她沒有眼力架了。
于是只得默默記下忍著,來日方長,她就不信寧馥不會再有遭到她手里的那天。
有些敗興的立到一邊去,陳佩青也倚著軟榻端著茶盞微微發起呆來。
“老三終究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連這點小事都辦不成,當初我還高看了他了。”陳佩青有些出神說道:“你去把老三和馥丫頭都給我叫過來,我去老太爺那里等著。”言罷方就起身。
趙嬤嬤一聽這話,知道陳佩青定是想出法子來治這二人了,不管打的是什么牌子,對她而言自是一種爽快,當下應了聲,也不覺得這些天累了苦了,帶上幾個婆子家丁立即大搖大擺的去了。
霜容正在準備替寧馥換裝,被寧馥笑著揮手拒絕:“保不準一會還要再換上,倒不用這么麻煩。”不管霜容面露的疑色,她又道:“把大家伙都叫進來,我有話說。”
霜容立即去了,不消一會,人就到齊整,自然都是自己院里的人,喬有恒府里的下人只是安置了下來,具體如何,也不是現在能馬上安排進院子的。
更何況,她這個院子也裝不下。
從寧馥走后到現在,已經一個月有余,寧馥看見下人們少了一大半,資料里有幾個婆子不見了,還有外院負責灑掃的四個丫頭和后院守門的兩個小廝,上夜守堂的一個小廝,都不見了。
眼前站在最前方的,是以霜容為主,旁邊并排而立的都是大丫頭和能進得屋的下人和婆子。
性子微涼卻在此時竟對著她熱淚盈眶的,是煙瓏。
和善愛笑手腳特別勤快的小廝蕭翊,此時竟也是目露晶瑩。
還有與蕭翊同級,面容同樣生的標致的小廝程衍,從來都是口齒伶俐又心高氣傲,因為他這性子,偏生寧馥不是個厲害的主子而不知挨了多少暗虧,此時竟在他的面容上看不到半分的倨傲,有的,竟都只是壓抑不下的激動。
面容慈祥溫和的錦嬤嬤半晌后上得前來,長吸了一口氣才壓下心頭的激動:“小姐回來就好!”
“錦嬤嬤。”寧馥起身親自上前,竟是向她行了個禮。
錦嬤嬤哪敢當,自是趕緊攔著,寧馥卻是堅持,后而再抬首時也是目光晶瑩:“若沒有錦嬤嬤這些日子的咬牙堅持,只怕我們這個院子,就真的散了!”
一語出,滿屋無一不潸然淚下。
程衍帶著哭腔上前,一邊抹淚一邊憤聲道:“小姐,周管事……周管事被二奶奶趕出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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