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院廳里,陳佩青端坐在上,眉頭輕蹙看著下方一臉不忿的念雪,再看看坐在旁邊一臉憂郁的寧蕓,不禁暗暗地搖了搖頭。
寧蕓是她帶進府里后改的寧姓,與寧立亭成親之后也沒再添過一兒半女,若不是她早年伺候在喬清嬋身邊攏到了人心又哄得上下高興,就算當時爭到了主持中饋的權利,以她無所出的身份,也不可能至今還握著寧家內宅的大權。可是這到底是她的心頭病,沒有子嗣,她在寧家就無法安身立命,這就像是一個定時炸彈,但凡有一天她被人算計的很了,極有可能什么都落不到手里,一無所有。
可偏偏寧蕓的性子竟是這般良善,根本不能助她一分一毫。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寧蕓自小就在安逸平和的環境下長大之故,無論寧家的哪一房,無論是寧君潔還是寧碧思,都比寧蕓的心眼要多的多,就連一直軟弱不堪的寧馥,現今似乎也突然之間一夜長了心智,眼下看這念雪,都是個眼明心凈的,可自己的女兒要到什么時候才會成為她的左膀右臂。
她啜了口茶,交握著兩手,一只手臂搭在了扶手上,望著坐在一邊的寧蕓,不得不將心頭的郁悶放下,對著念雪道:“荷松院既然關緊了門,那就是有事,左右都進不得,三小姐總不可能關一輩子的門,過兩天開了門再問便是,蕓兒讓你爬那個磚石,你不勸說她回來不要吹著河風,你竟然還就去爬了,那么多人看著成何體統,你怎還好意思來告狀?”
眼下這個時候,寧馥也才搬進荷松園不久,無論寧馥做什么,她都不準備借題揮,哪怕眼下她明明知道寧馥極有可能是猜準了她的心思才會這么鬧騰,她也只想快點平息下去。
若是現在再把喬家的人招來,她可真不想應付。
趙嬤嬤一聽這話,雖然不明就里,但也猜得出她不想鬧大的心意,忙在旁邊配合,說道:“看太太說的,這怎么能說是告狀呢?二小姐這不是擔心三小姐嗎!念雪又是個聽話的,就算沒有二小姐的命令也是會想法子進荷松園看看瞧瞧的,那么多的丫環婆子今晚還不知道要歇在哪里,回不得荷松園去,這不得問問到底是哪里惹怒了三小姐,使得三小姐了這么大的火嗎?”
一聽這話,寧蕓心里也是本就擔心的,她倒是不知陳佩青安排過去的人到底在荷松園是怎么當差的,但是寧馥這樣不讓這些人回荷松園,就算真有大錯,也應該向陳佩青或是家中長輩言語支會,而不是用這樣的處罰方式,這樣一來,豈不是落人口實,就算那些下人有錯,也自有長輩替寧馥做主,可是鬧成這樣,不僅亂無章法,而且最重要的還很拂陳佩青的面子啊。
亂不亂章法的,她不在意,她在意的是這樣豈不是更加加深母親和寧馥之間的矛盾?
尤其是——請回了周睿,驅趕了那些人。
是以她當即就忍不住了,搶了話來,說道:“三妹妹能這樣大的火,這是說什么也不肯再收那些沒用的奴才了,不管是什么事,追究也沒意思,不如母親現在就落了他們,把他們這些沒用的趕出府去算了!”
陳佩青甚是頭疼。
她和趙嬤嬤一唱一合,想著寧蕓能開了竅聽明白意思來,卻沒想到會惹來寧蕓這樣的反應。
念雪冒著危險也不顧形象的爬著磚石進了荷松園,寧馥都不肯給寧蕓開門,寧蕓竟然還能這么替寧馥說話!
她深吸一口氣才勉強讓自己有些耐心,說道:“你這樣想也是正常,但是怎么能一下子就把這些人都落了?更何況還沒有問個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馥丫頭到底是為什么把他們的月錢都扣在手里,我們現在也不知道,哪有什么都不說明就直接把人落的道理。”
“周管事當時為什么突然離開我們家,我當時問母親,母親也沒有給我一個說法。”寧蕓立即便就提起這件事來,原本她后來也沒再想過追問的,但看寧馥今天這樣把周睿又接回了府中,而陳佩青誰的竟像是一點也不反對,他們對此事完全只字不提的態度,早就讓她覺得有些不正常了,讓念雪過去,原本也就是為了想要問個清楚。
趙嬤嬤怔住,陳佩青被問的啞口無言。
這個問題用得著問嗎?府里上下誰不知道她就是為了要把寧馥身邊的人清算一下才先把周睿落的。
她更加想不到,問出這話來的,竟然是她的親生女兒!
她被寧蕓的話給堵的心口慌,眉頭皺的越的深了:“你還有沒有一點規矩?不過就是幾個下人,你至于拿周睿的事又提起嗎?周睿與這幾個奴才又豈是可以相提并論的!有些事情不說與你聽就是不需要你知道的太清楚,反正一切都是有緣由的就是了!”
寧蕓頓時噤聲,耷了肩膀,面容上卻還是很不服氣。
陳佩青撇了她一眼,低頭喝茶。
念雪這時突然出了聲:“小姐說的不無道理,奴婢現在回想了一下,方才三小姐確實有些不高興的,既然是手底下這些奴才們惹了三小姐不快,便就是不將他們一并落出去,也容不得他們這樣翻了天,不管到底是什么事情,單是惹了主子不高興就應當受罰,請太太懲治才是。”
陳佩青一慟。
趙嬤嬤眼珠一轉,念雪說的何嘗不是個理,這可不是為了替寧馥出口氣,由陳佩青主動先將那些下人懲治了,就不必將他們落出府,而且看寧蕓現在這副模樣,懲治了那些奴才,才會緩和了寧蕓和陳佩青的關系啊!
“念雪說的是,太太是個心善的,惹是不好下命令,就讓我這個老婆子處理這件事好了。”她朝著陳佩青躬了一躬,隨后看向寧蕓:“二小姐,不是說要從輕落,而是三小姐那邊已經扣了他們的月錢,依我看,三小姐未必就是氣到要把他們落出府,不然就直接給了他們月錢讓他們走人了,想必也就是想嚇嚇他們,也讓他們知道個輕重就是了。”
寧蕓還在思量,念雪就順著接過了話來:“三小姐向來是心軟和善的,底下的人再有不是,多少年來也從沒有一個人是從她手里打出府的,她當然不會是這個意思。”
寧蕓若有所思,抿唇眨了眨眼。請打開:g.69w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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