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這是什么。”
孔無喧將一個盒子推到寧馥的面前,寧馥垂目落了上去,打開之后卻發現是一張文書協議,透過紙張還看得到私印和手印,她心里隱隱的有些忐忑起來。
因為心里隱隱猜到會是什么,展開看完之后雖然驚訝卻也不是震驚非常,寧馥將協議放回盒子里,并沒有因為孔無喧與馬家所簽下的這個協議而浮現感激之色,而是皺起了眉頭。
“你去找到馬老板,讓他簽下這個協議,不會站在陳佩青一方去投票?”
“是的,不只是馬老板,我也不會同意讓你退出股東圈。”孔無喧的笑很溫和,也很溫柔:“我已經暗查過了,寧二、奶奶會以手中所持有的股份數目來讓股東們投票,她手里的三成加上易若耀手里的,有四票,拋去你的不計,現在我手里的和馬老板手里的加起來有三票,只要韓太傅肯站在我們這邊的話,這次的投票持平,你也不會出局……”
寧馥淡笑著點了點頭,道:“近來馬老板買入了不少地皮,他手里就算有足夠的資金也不適合將我手里的股份買入,但這并不能絕對的讓他放棄,你跟他開了什么條件?”
“用不著什么條件。”孔無喧垂了垂目,笑容依舊在面上掛著,“我們孔家和馬家的交情多少年了,一兩句話的事罷了……”
寧馥默不作聲的看著他睜著眼睛說瞎話,靜默了許久,并沒有想要拆穿,然則孔無喧向來冷靜,卻似欲蓋彌彰般,接連不停的說了一堆的話,好借此來掩飾他此時的緊張。
“你也不必放在心上,不過是舉手之勞,特地來告訴你這件事也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覺得你近來一定事務非常繁復,分心來處理這些事情萬一出了錯就糟了,做為朋友能盡綿薄之力我也覺得榮幸,現在你只需要去考慮院正那邊的事就好,股東大會這邊你不必擔心……”
寧馥仍舊淡笑,手指無意識的轉動著茶杯,說道:“還有韓太傅那一票呢……”
“你放心,我自有辦法!”
屋里又靜謐了。
須臾,孔無喧的眼神亂了亂,道:“我……我唐突了嗎……”
“不會。”寧馥笑著抬頭說道:“你當我是朋友,并且這般出手相助,我很呈你的情。”
“你,你真的不用太放在心上,真的只是舉手之勞……”孔無喧的臉色有些微紅,“那,那你以后有時間了,我可不可以邀你飲茶?”
“如果有時間的話。”寧馥不忍,只能把話說到如此。
孔無喧面色有些微的尷尬,但很快就又撐了笑來,不再逼迫非要個肯定,轉而道:“有林公子在,院正那邊應該是妥當的,只要院正這邊的事情順利,到時就再不能有誰能隨隨便便拿捏你的人生了……”
算起來,他們認識的時間并沒有多長久,彼此之間的交集說深不深說淺不淺,寧馥的空間里現在還放著他的那幅畫,這算是關系疏淺嗎?可是彼時她的目的就是為了股份,就算當時他不明白也好裝不明白也罷,事后股份拿到手里,寧馥再沒與他有任何往來,他就算想要自欺欺人也是不能。
還有孔夫人與蔣家大沖撞的事情,雖然揚出去的是孔無喧和寧君潔之間關于玉佩的事,并沒有牽扯上她,可是這件事到底是怎么一個圈子,她和他之間都心知肚明。
就連寧馥也以為和他之間的交集也就到此為止了,不是人人都和蔣虛舟一樣不知進退,孔無喧也算得上玲瓏,出了玉佩那件事,本來也就應該各走各的路,再不相干才是。
然而,這樣本該再無交集的兩人,卻在她麻煩纏身的時候,出現了不該出現的交集。這個當初也算是被她顏面掃地的世家之子,竟然會在她看不到的暗處,做了這么許多。
其實他與馬老板所簽的這個協議和他暗中對馬老板的許諾有些多余,寧馥之前不過是說個漂亮話而已,其實以馬老板現在的財力和心力,船舫這邊的股東里有他一成就行了,他根本沒有必要再爭個什么,年節前這些錢也撈不回來,馬上就到下半年,并不是注資進去的好時候,是以孔無喧根本就不必去找馬老板,馬老板也不會投這個贊成票,因為他不想注資,只不過這個事實不能告知于人罷了,誰會愿意讓別人認為自己手里現在現錢不多呢?
再有就是韓塵那邊,寧馥有預感,而且基本可以打保票,那晚韓塵的夜探過后,無論韓塵到底怎么想,他都不會投給陳佩青,所以,韓塵一旦不投贊成票,而以韓塵的身份自是不用多說是何等高貴,就算兩邊票數持平,也是陳佩青輸了。
在雙方票數相等的情況下,陳佩青敢壓到韓塵的頭上不依不饒嗎?
顯然不可能。
這些都是后話了,眼下寧馥不知道自己是個什么心情。
無論孔無喧是不是畫蛇添足白忙一場,但的的確確是在暗暗的想要幫她渡過難關。而且不難想象,孔夫人自打那天從寧府出去之后,心中對寧家的怨恨會有多深,而孔無喧也是出了名的孝子,他做的這些事,身上所背負的,不言而喻。
認真說起來,一直利用對方的,其實是寧馥。
孔無喧和蔣虛舟完全不可相提并論,蔣虛舟做的所有事,全部都可當面拂掉、拒絕、并對他說出極其冷酷決絕的話。可面對孔無喧,退一萬步來講,就算現在直面面對,可他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到了做盡了,他根本就沒有給她可以拂掉、拒絕的機會,更沒辦法在事后在眼下對他說出冷酷決絕的任何只言片語。
寧馥轉過頭去,半晌后尷尬的笑著起身:“我突然想起還有事務要處理,這就先行告辭了……”
“我送你。”孔無喧緊跟著起身。
“真的不用。”寧馥盡量笑的自然:“有這么多人陪著,光天化日還能有什么意外……”
孔無喧清清淡淡,已經走在前,親自將門打開,半躬身一讓。
根本不給他人任何拒絕的機會。
“我方才應了林兄的,你可不能讓我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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