葭葭并未說話,只是看著巫澤云。
“第一種辦法若施咒的那人被你反噬死了,這咒術自然也消了。”巫澤云邊說邊皺眉,自是知道要找到施咒者極不容易,“還有一種辦法便是由我再施一咒于你,來補救,但一則我不知道該如何施咒補救,二則我的修為要施咒于你幾乎不可能成功,反噬是小,關鍵是我施咒成功的幾率極低。”
“所以說只有第一種方法了?”葭葭很快便從其中找到了精髓,“我若找到那施咒者,而后對他動了手呢?”葭葭隱在袖口的手指微顫,明顯已動了殺心,照巫澤云所說那人對她以咒術相向,必然會受到不小的反噬,重傷之下的修士,要動手殺了他,并不是多難的事情。
“此等事情之前不是沒有人做過,但是并未成功,所以我也不知道究竟會如何。”巫澤云說著有些慚愧的嘆了一聲,“想我們這些修習咒術的修士固步自封,偏居一隅,手上得擁先輩傳承下來的咒術,位列六藝之中,只是沒想到,這世間不知什么時候還有這樣一位咒術高手的存在!”
“不,不怪你。”葭葭眼神有些飄忽,方真人出現的那一刻,她便知道此事多少與少辛有些關系,來問巫澤云也是求個明白罷了,只是那所謂的三糟九難卻讓人有些頭疼,三糟九難拿不了她的性命,她卻知道在六藝龍門會之間,她會小難不斷。
早在之前來平州城的時候就見識過了咒術的厲害,葭葭自是不會生出什么六藝互砭的想法。
她略一沉吟,便沒有去注意巫澤云,巫澤云嘆了兩聲,交待了一些中了咒術要注意的事情,總的來說便是很難躲過,但要以平常心對待云云,只是可惜,他話都說完了,卻發現遲遲沒有回應,不由尷尬,叫了兩聲葭葭,見她如夢方醒的回過神來,還干咳了一聲,還裝出一臉淡漠之色的問他:“怎么了?”
巫澤云突然生出了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只得長話短說:“總之連真人,中了咒術,您自己可要千萬注意了。”
“我知道了,多謝。”回過神來的葭葭朝他感激的點了點頭,“如果后頭想到什么的話,可以隨時來尋我,我便先走了。”
巫澤云點頭:“那是自然!”說罷這話巫澤云深深的作了一揖,待到起身之時,葭葭早就走遠了。
巫澤云盯著葭葭的背影默默看了半晌,轉頭折了回去,他一路行的飛快,偶有碰到幾個低階蜀山弟子朝他問好,也絲毫不答。這舉動便是蜀山弟子也有些詫異,素日里,這位巫澤云真人最是好說話不過,有人向他問好,都會一一回應,今日也不知怎么了,就這般過去了,直將人視若未見。
一頭霧水的蜀山弟子小聲議論了兩聲,有人眼尖的還指了指巫澤云的去向:“好似是去見化道真人了,巫真人的模樣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只是任他們如何猜測也不敢輕易靠近,說了片刻,無話可說了,便四下散了。
巫澤云也未出乎眾人的意料之外,徑直走向化道真人的住處,在外頭立了片刻,許是里頭的化道真人察覺了,便放他進去了。
進屋之后,如是如是的說了一番,化道真人放下手中不知哪得來的一柄新劍,看著他:“果然是時運不濟,還真夠倒霉的。不過僅僅是這樣的話,似乎還不勞駕你特意走這一趟啊,說罷,到底怎么回事?”
巫澤云做了一個極重的道禮,而后才緩緩起身:“澤云不敢小瞧天下修士,在我等未知之時,天下間突然多出一位這樣的咒法高手并非不可能。只是澤云不敢輕易下此結論,而且其實此事還有另外一種可能,我巫家先輩之中,被傳隕落或者坐化的前輩修士可能尚在,并未隕落,只是不知為何,并未回到蜀山,而是在外不知投靠了何人,對昆侖修士下手了。”
“第一種你也不會來尋我,看來你來尋我是懷疑是你巫家的人?”化道真人表情有幾分耐人尋味,“若當真如此,你該當如何?”
“若真當如此,我蜀山定要在昆侖之前找到他,若巫某固守修者之心的話,就萬萬不能讓他犯下如此大錯,拼著反噬的危險,去咒一位藏神修士,習咒術的修士應當更明白禍從口出的道理。咒術是一柄兩面開鋒的劍,傷人也傷己。而為公的話,若是昆侖當真到最后發現是巫家族人在作怪,到時候,難免傷及兩派和氣!”巫澤云眉目之中很有幾分自責,“若是當真我巫家族人的錯,恐怕會為門派招來大禍。”
化道真人盯著他看了半晌,突然笑了起來,而后緩緩出聲道:“你記住,巫澤云!門派大宗從來不是一個人的門派大宗,不過連葭葭有多么優秀,就算換成了我也是一樣,昆侖蜀山的平衡不會被打破。只是無理的一方要吃虧罷了,而修士本人與門派大宗比起來也是渺小的,所以能不沾染這些是非盡量不要沾染。如昆侖連葭葭這樣的,實屬無奈卻也無可奈何,她不惹事麻煩事也會找上她來。”
巫澤云面上現出了些許憐憫之色:“那連真人也是不幸。”
“是么?”化道真人似笑非笑,話中有話,“我看也不盡然,旁人沒有那么多坎坷,偏她如此坎坷,而且你看她一路走來,并未吃多少悶虧,雖然兇險,但總化險為夷。若換個人,說不定早死不知多少回了,你到現在還當真覺得她倒霉么?”
“這……”巫澤云被堵的說不出劃來。
化道真人舒了口氣,收起長劍,站了起來,手指扣在腰側的瀲滟劍上,似是無意義的敲擊著劍鞘,“好了,莫要議論他人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此事我會查,李忘真那里我也會暫且先瞞著,只是若當真查出來是你巫家被傳隕落的‘先輩’,那么此事便不可再瞞著李忘真了,昆侖那幾個老頭子都精明的很,少不了拿此事大作文章,屆時還要李忘真在其中周旋。”
“是,晚輩記下了。”巫澤云低頭應了下來。
“你明白就好,下去吧,此事我稍后便會去辦,這幾日,若是昆侖的人來找你幫什么忙,莫要推辭。”化道真人囑咐了他兩聲,便出門了,“老夫去休!”
巫澤云雙膝跪地,朝著化道真人做了個叩首大禮,直到化道真人離去很久之后才起身,輕嘆了一聲,轉身離開了。
巫澤云關于那位施咒者猜測之事并未告知葭葭,同樣地,葭葭關于那人是來自左少辛的手筆也并未告知巫澤云,二人不約而同都留了幾分后手。
這一刻,葭葭當真是動了殺心的,也直到此時,她突然理解了為何咒術大顯神光的那幾日,平州城如此風風雨雨了,沒有誰會喜歡在根本毫無察覺之下便中了招的,尤其是對高階修士來講,一個如此高階的咒術修士的存在,簡直可怕,更遑論,此人還對她下了手。
她思考問題極其簡單,既然對她下了咒,而且還是三糟九難這種會隨著時間的推移,默默靈驗的咒術,那么此人極有可能就在平州城內或者平州城附近,想來不看看她被咒術應驗的樣子是不會輕易離開的。得幸那人下了這種折騰人的持久咒術,葭葭想那么自己此時就應當是個絕好的誘餌,總有讓那人露出馬腳的一天。
難得的,她的想法并沒有被“他”否定,反而還輕哼了兩聲“可以!”,看來這個方法也是不錯,為誘敵親身為餌,又有何不可?
這般想著,才一踏入昆侖據點,迎面而來的便是三根寸許長的銀針,那銀針之上飽含著十分精粹的靈力,竟讓葭葭也有些避之不及,本能反應的一把取出無鋒劍,“叮叮叮”數聲,銀針落地,但葭葭也覺得手腕一陣酸麻,竟似是與銀針靈力相沖之時,腕骨錯位了。
收回了無鋒劍,抬頭正對上了一臉吃驚的伏青牛與陳華軒,葭葭看他二人各自招出本命法寶,身上還帶著肆意的靈氣,想來方才就是他二人切磋練手了一番,卻正巧被她撞見,又正巧,那幾根銀針向她飛來。
葭葭還未說什么,陳華軒便已有幾分面色不善的看了眼伏青牛,搖了搖頭:“你過分了!”
“關老夫什么事?我也才看到她!”伏青牛解釋了一句,突然瞪大雙眼,看向陳華軒,“你以為老夫是故意的!怎么可能?我再不喜歡女修,又幾時傷過女修的性命?”
“自金丹之后,我便不曾見你與人切磋時差過半分方向,今日這方向差的也委實太多了吧!”陳華軒明顯不信,覺得伏青牛便是趁機動手,雖說要不了命,但看葭葭那樣子,多半是傷了筋骨,不禁又埋怨了伏青牛幾分。
伏青牛氣的冷哼一聲,看周圍眾人的神色,便是不認識的低階小修士都用別有深意的眼神看著他,今日這一個“容不得后進小輩”的名聲他是洗不干凈了,不由怒斥一聲“看什么看,該干什么干什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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