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火噼啪一聲響,就像是誰的神經崩斷了一般。
靈雪靈柳戒備的看著李烈,生怕他會對花錦程出手。
江恩重捏著書頁的手指發白,手背上青筋暴起,低垂的眼眸之中盡皆冷冽的殺意。
花錦藍整顆心都提了起來,心臟噗通噗通的跳動著,生怕李烈真的會這樣做,她不明白,花錦程究竟有哪兒好,會讓李烈上趕著貼上來,自己貼上去他連看都不看一眼。
“你想如何?”李烈的瞳孔微微所,肅聲問了一句。
花錦程笑了笑,拎起茶壺將滿壺的水都澆在了小爐之上。
青煙裊裊,擋在了兩人之間,讓花錦程的面容看起來有些模糊。
黑炭的躺在了爐子里,那濃黑的顏色就跟墨一樣,花錦程覺得也跟李烈的瞳仁一般,不同的時候,有不同的變化。
“不知侯爺是否聽說過,人有三種。”花錦程將茶壺放下,手指伸出,“第一種,活人,第二種活死人,第三種死人。”
“你威脅我?”
李烈的身體微微前探,“花錦程,你好大的膽子!”
“侯爺火氣何必這么大。”花錦程的手搭在了他的肩上,眼眸彎起,“更何況,陛下也可不見得會同意侯爺的請求,侯爺可別忘記,如今錦云坊可是在我的手中,而且我并不打算交給任何人。”
“你是擔心我貪圖你的錦云坊嗎?”李烈氣極反笑,“花錦程……”
“防人之心不可無,錦程本就是小人,侯爺又何必拿君子的風度來要求我一個小女子呢?”花錦程道,“天下女子千千萬,錦程相信,侯爺的有緣分,必定是其中之一。”
“我不是就是開個玩笑。”李烈呵呵一笑,所有的緊張瞬間消散,“最后為自己爭取一下,你若不愿,我還能強迫你不成?”
“以后這種玩笑侯爺可不能開了,錦藍可禁不住您這樣嚇。”花錦程責怪的道,“雪兒,重新換一個爐子上來。”
“不必了,我要走了。”李烈道,“那本書可看完了?”
“已經看完了。”
花錦程吩咐了靈柳將書拿過來,然后遞給了李烈,“分毫未損,侯爺可別找茬啊。”
“呵呵,我可沒有那么小氣。”李烈笑道,“弦天跟我打聽過你,看來他對你也挺上心的啊。”
“莫少居然打聽我?侯爺確定他不是要找我麻煩嗎?”花錦程有些為難的抿了抿唇,“我可是得罪過他呢,也不知那人度量怎么樣,萬一跟我一個小小女子計較,那我可怎么辦啊。”
“他可是最為憐香惜玉的。”李烈搖搖頭,“你打算何時去濟安?”
“還不清楚。”
“姐姐要去濟安嗎?”花錦藍疑惑的問道,“那這里怎么辦?”
“濟安是濟安,江城縣是江城縣,不見得有沖突的地方。”江恩重起身,“侯爺貴人事忙,我們這等閑人就不打擾了,小錦程,你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江大哥……侯爺……”
“走之前,我再來找你。”李烈起身離開,并未讓花錦程為難。
“侯爺……姐姐,我去送送侯爺。”
花錦藍也拎著裙擺小跑了幾步跟在了李烈身后。
“江大哥,你還真不怕得罪李烈啊。”花錦程揉了揉額角,伸手將書拿了過來,“要在我這兒住嗎?”
“錦程,你在縣衙說的話可是真的?”江恩重神色肅然,冷下去的眉眼含著淡淡的煞氣跟疲憊。
花錦程咬了咬唇,然后點頭,“可那種情況下,我不如此說,又要如何呢?”
“以你的聰明才智,我不信你只有這一種解決的法子!”江恩重的語氣咄咄逼人。
“江大哥高看我了。”花錦程淡聲回道。
“花錦程!”江恩重逼近了她身邊,眸光銳利,“我真想將你的心挖出來看看,是不是跟我們一樣是鮮紅色的,是不是都那么柔軟而不是堅硬如鐵!”
“那恐怕要讓江大哥失望了,你的愿望怕是實現不了了。”花錦程彎了彎唇角,語氣云淡風輕,“江公子累了,雪兒,你送江公子去休息。”
“難道你不應該說我醉了嗎?”江恩重笑了笑,只是那笑容不管怎么看都有些凄慘的味道。
“江大哥并未喝酒,但卻是日夜兼程趕過來的,理由,當然是要找一個容易被人信服的,江大哥以為呢?”
“你喜歡那個薄紗蒙面的男人,對嗎?”
“我不知道江大哥在說什么,我跟錦寒……只是朋友。”
“他叫修寒,你跟他第一次見面是在五佛寺——”
“你找人查我!”花錦程臉色一冷,心冷如冰,“江大哥,江公子,你不覺得自己做的太過分了嗎?”
“那就嫁我為妻又如何?對你而言有什么損失?”
“江公子,還請您自重。”靈柳擋在了兩人的中間,“請不要為難我家主子。”
“江大哥是不是以為我什么都不知道?”花錦程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江恩重身體一顫,手指收緊,指甲嵌進了肉里,鮮血滴滴答答落下,在地板上形成了一個個不規則的圓點。
“清風霽月,四字之言,所知者不過四人,江大哥以為,我會猜誰?吉祥樓刺殺,看似來勢洶洶,但勢卻不足,氣尚不夠,錦程雖是一介弱質女流,但卻對自己的眼光有幾分自信,公子熟悉卻又放對方一馬,錦程冒昧問一句,公子所做為何?”
“你……”江恩重感覺自己遍體生涼,“你是什么時候想到的?”
“本來也不過就是有些猜測,但卻并未多想,前些日子有人告訴我,甄商曾經接觸過一個人,我想那個人江大公子也肯定聽過,甚至還很熟悉。”花錦程垂眸,手指輕輕的蹭著荷包上的錦鯉,“令堂所想要的結果,錦程已經給了,煩請江大公子替錦程帶句話。”
“錦……”江恩重想要辯解幾句,但卻不知要從何說起,要從何辯解。
“下次若有差遣,錦程定當遵從,還請不要三番四次用這種手段,若是被人查出來怕是會多出一些無畏的爭端。”
“這件事情是我母親做的不對,錦程,我帶她向你道歉了。”江恩重苦笑一聲,“這種事情,絕對沒有下次了。”
“最好如此。”花錦程笑道,“江大哥……其實我沒你想的那么好,我所選擇的只不過就是最便捷而對我又最有用的法子罷了,若給江大哥帶來什么麻煩,那錦程在此向你賠罪。”
她微微欠身,柔弱的身體就像那初春的柳枝,她就站在那里,即便風雨飄搖,當一切都歸于平靜的時候,她自不動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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