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說一遍!”莫賀祝碧瞳如鬼火熒熒,他的漢話因憤怒而走了調,生硬又滑稽。
“不曾見到周夫人。”曹鳳華看著地面,淡淡的重復。
一瞬間勁風起,她已栽倒在地,烏金鐵鞭狠狠甩過她面頰,是鉆心的痛,甚能聽得皮開肉綻嘶嘶聲。
“庫里篆,把她給我剝去衣裳,丟到后山喂狼去。”莫賀祝惡狠狠的下令,幾個匈奴兵得令即圍上前。
恰此時,一聲聲堅實宏亮的巨響直擊城門,轟隆隆如雷擊,震的足底大地顫動,黃沙灰塵四散。
“敵可摧,旄頭滅,履胡之腸涉胡血。懸胡青天上,埋胡紫塞旁。胡無人,漢道昌,但歌大風云飛揚,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但聽得城外,狼煙四起,將士把軍歌唱得鏗鏘嘹亮,熱血沸騰。
“他怎會率兵士來?”莫賀祝萬不曾想過周振威會突然出現,頓時變了臉色,再瞅一眼部下皆面如死灰,神情緊張。
逐厲喝道:“都是馳騁草原的獵豹,英勇彪悍,還怕他作甚!這里有數百城民,料那姓周的萬不敢妄動,都給我排兵布陣,隨時準備抗敵!”
“周郎來了是不是?”玉翹興奮的攥夏侯寅衣袖,心砰砰狂跳,有些不敢置信,非得尋個人確認才行。
嗯!夏侯寅瞧她滿眼璨若生花,頜淡笑,一抹說不出的失落滋味。
借來的幸福總有歸還的期限,現只怕時辰已到。
他不得不承認,自個歡喜上這個小婦人了!也是剛才覺的,當曹鳳華立在跟前細細邊量她時,他已做好赴死準備。
只為一線能幫她逃出生天的機會,即便不能,那就黃泉路上相依作伴,尚好,他甘之如飴。
默默打量玉翹一錯不錯的緊盯城門,咬緊嘴唇,握著小拳頭暗喊著加油,期期盼那人破門而入,他忍不住去扯她編織起的長辮,竟也不理。好個無情的女人,自個男人來了,就把他從眼里抹去。
城門終經不起大力砸捶,但聽哐鐺巨響,半扇硬生生倒下。
大和國旌旗飄揚,二十數精兵手撐火箭,跨馬率先而入,卻見莫賀祝騎兵一字排開,手持彎月戰刀,對準馬前被捆一眾城民。
“周振威,我部下死一人,就拿這些無辜城民償命一條。”庫里篆大聲叫囂壯膽,內里卻打鼓,胡人視他人性命如草芥,才不受此等脅迫。
可再眺數支白羽箭翎尾火團簇簇,竟未朝他們射來,頓時放下心來。婦人之仁的漢軍!他啐一口濃痰。
大軍密密麻麻涌入,戰靴整齊劃一的奔跑沉響,皆是訓練有素的將士,按已布署的方向歸位,舉起闊身長劍,昂挺胸進入備戰狀態。
將士間留出一條寬敞的甬道,直通城外,但聽蹄聲踢噠踢噠由遠及近,如踏至人的心上。
周振威跨騎汗血寶馬如箭疾弛,至大軍前,突的大喝勒緊韁繩,那馬兒前雙蹄高高騰躍起,直立長身出高亢嘶鳴,那威風凜洌氣勢盡顯。
而馬上人身披銀灰鎧甲,艷陽映照下反射出萬道五彩光芒,晃眼間竟如天降戰神,為解救天下蒼生而來。
莫賀祝只覺精光刺目,不由后退兩步,粗聲啞道:“同周將軍可是狹路相逢,你忘記吃過我的敗仗了,怎還不服氣?”
一眾匈奴騎兵昂頭大笑,滿是嘲弄意味。
周振威甲盔下,面龐嚴峻桀驁,目光犀利地朝跪于一側的曹鳳華看去,不落痕跡的皺起眉宇。
她的半邊面顯一道長痕殘破,殷紅的鮮血染紅頰腮,洇染在衣上。貴為堂堂前皇后,怎會落入莫賀祝手中備受摧殘!
“狂妄無恥的匈奴狗,被吾軍殺的倉皇四逃,竟還敢在此大言不慚。”李晉痛叱:“可知昨你們另一騎隊已全軍覆沒。”
張成將一人頭擲過去,是匈奴右帥大將塔單牒,他可是被譽為“草原上行走的雄鷹。”為匈奴統一草原各部落立下汗馬功勞,就這樣被漢軍割下頭顱,并戲弄拋丟。
“匈奴一眾聽著,你們分流他處縱隊,皆斬殺吾軍馬下,如此時投降可饒爾等性命,逐出關去。”周振威聲粗嘎透力,字句清晰震耳,轉看向莫賀祝,唇邊露出一抹冷笑:“至于你,作惡多端喪盡天良,定要割下你的頭顱以慰枉死的城民冤魂。”
一陣西北風夾沙帶石刮過,莫賀祝濕透的后背颼颼冷,他余光掃掃部下,有人神情已顯猶疑不定,曉得軍心已亂,忙指著曹鳳華厲喝道:“莫要聽信他花言巧語,你們糟蹋過他們皇后,他怎肯輕易放過你們。”
轉而看向周振威獰笑道:“你可曉得在我身后還有數百城民,你的夫人也在其中,如若不退避兩側放我們出去,你的夫人也別想活命。”
周振威森然冷笑,眉眼之間皆是肅殺陰寒之氣:“可惡,我夫人遠在晏京城中,怎會在此地逗留,今日不殺的你片甲不余,我枉為大和國的鎮遠將軍。”
“你不信?”莫賀祝滿面嗤笑,從懷中抽出一封信,長鞭卷起揚空一甩,朝周振威飄來,卻因輕浮如蝶欲墜不遠處,他猛得踏馬縱身飛起,幾跨步上前夾起信箋又輒身上馬,須臾瞬間之事。
淡掃過,心沉重,又驚喜。
炯炯虎眸順著匈奴兵間的細縫望去,黑壓壓跪著數百城民,皆低頭俯,他那挺著九個月肚的翹兒在哪里?!
默了默,周振威咬牙硬聲喝命:“諸將士聽令,皆收起兵器,退避城墻兩側,讓他們走。”
“哈哈!”見著漢軍齊刷刷收起長劍,朝城墻根列隊而去,莫賀祝得意大笑:“周將軍果然是英雄難過美人關,你就這般放我們走,可小心你們皇帝佬兒治你個徇私縱敵罪。”語畢已率先朝城門頭也不回的拍馬而去。
“讓他囂張跋扈去。”李晉啐一口,低聲道:“他哪知五里之外還有我軍在那埋伏,今非取他的人頭不可。”
周振威此時已朝那被驅趕站起,慢慢朝城門而來的百姓看去,他的目光早褪去所有鎮定冷酷,熾熱如燃燒的火焰,狂亂緊張地四處搜尋著。
突得,他瞧見一個身著灰蒙破舊棉袍的男人,一把抱起另一個穿墨黑袍子,頭戴貂皮帽的小個子,在處貨鋪門前一閃沒了蹤影,而后不遠處,五六個身形矯健的人正持刀急步追去。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