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架空,國名大照。
有一個古老的游牧民族叫做云族,族人常年守在草原自給自足,不參與外界爭斗。某年接連天災,族人遭逢為難,大照皇帝慷慨施以援手,使得云族得以保全。云族感恩,對大照稱臣,并把皇室的恩澤寫入族規,流傳后人。
多年之后,朝局動蕩,鄰國西池趁亂出兵進犯,之后南、北又傳戰事。大照腹背受敵,武將皆帶兵出征,一時間舉國飄搖。隨后西征大將軍身亡,朝中再無合適主將,云族人主動請纓,大勝而歸,此后又東征西討為大照江山立下汗馬功勞。經過幾世發展,云族軍隊逐步走向規制,日益壯大,成為皇帝的親信力量,深受天下人敬仰。大照民間有一說法,從軍就從云族軍,云族軍的興盛也成了大照長治久安的重要象征。云族族長更是歷代皇帝鞏固江山不可或缺的臂膀。
不同于朝中普通官員,云族族長的身份具有雙重性,內領云族,外事皇權,成為朝廷與族人之間的媒介,身份重要。為了保證族人被最有能力的人領導,也使兵權始終在皇帝可信之人手中,族長由皇帝在云族內選拔德才兼備之人親自任命,而非世襲。
第一章初現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皇太子敏徹品行有失,幾次三番做出忤逆之事,屢教不改。行事乖張,目無法度,在戰時擅自挪用軍餉,私造奢糜府邸,罪大惡極,實難擔當一國儲君,令朕失望至極。今日為江山著想,忍痛廢敏徹太子之位,即日起幽禁明月軒靜思己過,欽此。”
總管太監明安在東宮宣讀完圣旨,地上跪著的一大片人方寸大亂。
太子癱倒在地,“不會的,父皇不會這樣對我的,我是父皇親立的太子,父皇……”
太子妃昏倒在地,其他側妃侍妾有的相擁大哭,有的大喊大叫著“太子爺”,留戀著這最后一刻的稱呼。明安招手示意羽林軍進殿,太子如臨大敵,退縮到身后妃子們中,還是被強行拉走。
此時大照的二皇子,也就是廢太子敏徹年二十,皇上早在幾年前就希望敏徹多上朝堂,聽取群臣意見,學習處理國事。無奈他這個兒子雖身處嫡子之尊,卻資質平平,關于政局也是毫無主張,多次讓皇上失望。當然最讓臣子詬病的還是廢太子的好色,起初皇上也只當他年輕氣盛,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只是稍加訓斥,但后來事態越發嚴峻,權色交易屢聞不鮮。有些臣子礙于他是將來的皇上,不敢得罪,一味逢迎。有些忠臣大膽直言,皇上雖對太子有過幾次不輕不重的處罰,他卻也惡習難改。
如今太子被廢,朝中局勢雖然表面上一片慌亂,競相奔走,不過每個人都暗藏自己的想法。大多數人還是愿意將賭注壓在廢太子身上,畢竟他是皇上現存的唯一的儲君人選。聯名上書為敏徹求情,成了當時很多朝臣不約而同的做法,奏折紛至沓來,有明著說的,二皇子只是一時糊涂,況且皇上如今只有這么一個能挑起江山的兒子,難免驕縱。請皇上念及父子之情,給二皇子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相信經過此次教訓,廢太子必當痛改前非云云。有暗著說的,通過朝中的一些案件,旁敲側擊引著皇上想起和二皇子的骨肉親情。不過也有大膽敢言之人,說廢太子屢教不改,實在不該再縱容。一臨公主仁愛恭謹,雖為女兒身卻是難得的賢明,請皇上考慮培養。也有人說立儲之事事關重大,皇上正當壯年,不必急于此事等等。
朝中眾說紛紜,接連上書,各不相讓,讓皇上很是心煩。皇上在經過慎重的考慮,多次召見諸位親信大臣共同商討之后,終于有了決定。一次早朝對大臣們說,“關于儲君之事,以后諸愛卿無須再上書諫言,朕心中自有定奪。”皇上沒有明說,大臣們也只有暗自忖度,不過嘴上還得大呼“皇上圣明!”
話說當今皇上本有三子三女,長子宏安王·敏軒智勇雙全,深得皇上喜歡和文武百官的敬重。一次戰爭中,他自請率兵出戰,建功立業,不料卻重傷落下殘疾,從此郁郁寡歡,閉門不出。皇上這才立次子宏平王·敏徹為太子,眼見他越發渾惡才廢了他。三子宏詳王·敏和自幼羸弱,連風雨都經不得,著實難擔重任。長女一臨寬厚仁和,有大家之范。次女一姍是一臨的孿生妹妹,但周歲之時遭逢戰亂,敵國西池戰敗,竟竊走一姍借以威脅大照退兵。和談后在送回大照途中被劫,再無音訊,當年皇后心痛病逝。三女皎容因生母地位低下,生性怯弱,少與人親近。一臨公主是皇上嫡出的長女,現年十八,在太子被廢一個月后,皇上命一臨上朝聽政,去御書房學習,政事上也會詢問一臨的見解,多次夸一臨想法獨到鮮明,有明君的氣度。
就在朝局日漸穩定之際,皇上突然接到暗報,說打探到了一姍公主的消息。皇上大喜,召一臨前來商討,一臨當即提議派人速接妹妹回宮,皇上問:“依你之見,該派誰去?”。
一臨分析道:“此人首先要是親信之人,父皇才可把妹妹安危交付于他,而且要武功高強,以敵不測。再者最好是有作戰經驗,能臨危不亂,隨機應變,如此來看,非云族軍莫屬了。”
皇上笑道:“你這條條可都指向一個人啊。”
一臨嬌羞低頭:“父皇取笑兒臣了,可堪重任之人,襄王,映豐,程征,袁辰,比比皆是。”
“襄王雖是族長,行事穩妥,但畢竟已經上了年歲,身手不如年輕人靈活。其他幾位確實都是百里挑一的人才,不過你心中想必已經有了人選。你不好說,那就父皇替你說吧,程征與你青梅竹馬,你能信得過的莫過于他了。”
一臨道:“不是兒臣偏私,阿征在這幾人中,武功雖非首位,但若論關系,程家世代輔佐皇家,是云族中與皇家關系最近的了,接回妹妹之事如此緊要,父皇若交予外臣只怕不妥。再者阿征心思細膩,善查人心,一路車馬勞頓妹妹跟他同行,必能少受些苦。”
皇上爽朗笑了出來:“你這意思是,其他幾位都是魯莽武夫了?”
一臨羞紅了臉否認道,“兒臣可沒有說。兒臣推舉這幾位都是肱骨英才,父皇若有其他屬意,兒臣自然認同。”
皇上笑道,“也罷。朕也多年未見程征了,是該召他回朝了。”
介紹一下程征。他的祖父鎮西王程方,是當今皇上的恩師。程征的父親程云豪也曾是邊關大將,后來戰死沙場。當時正值戰際,皇上為了鼓舞將士奮勇殺敵,撫恤優厚,追封云豪謚號烈,人稱程烈大將軍。長子程征官升三級,長女遇安封承嘉縣主。
程征的母親本是敵國西池的長公主,西池大王坦特爾的妹妹塔莎。塔莎在戰場上對云豪一見鐘情,后來幾次交手中,云豪念她是個女子,不忍對她痛下殺手。塔莎有意與他糾纏,幾次三番,云豪也動了心,但礙于現實里雙方的立場,并沒有敢想太多。塔莎回到西池,面見大王,說寧愿放棄自己的國家和公主的身份,也要嫁給云豪。大王不允,塔莎以死相逼,大王無奈答應。塔莎和西池王室斷絕關系,在大照嫁給云豪。塔莎為云豪產下兩子一女,程征,程遠信,和程遇安。云豪死后,塔莎身份敏感,她想隨云豪而去,卻不忍三個孩兒失去父親又痛失母親,她想獨自撫養孩兒,又怕由她這個敵國公主教養的孩兒,會遭人詬病。思前想后,塔莎最后出家為尼,從此甘于平淡,過著不問世事的生活。
程征和大公主一臨一起長大,程征去邊疆從軍那年,一臨及笄。之前程征雖經常去軍營歷練,不過那都是些小打小鬧,用不了多久就會回來。然而,這是正式從軍了,一晃三年,她日思夜想,無數次夢見程征回來了,也無數次夢見程征受傷了,或者被敵人殺了。每次軍報傳來,皇上夸贊程征虎父無犬子,朝臣慶賀皇上江山永固,而一臨則在默默祈禱,保佑程征平安。
只是他們都過著命不由己的生活,自程征懂事起,便被安排好了人生,他要勤奮習武,他要熟背兵書,他要浴血殺敵,他要保衛爺爺打下的江山,這樣才能不辱沒爺爺的威名,才對得起身上流著的云族人的血。然而在這個充滿爭斗的環境里,不會點陰謀權術是不能生存下來的,有時候刀山火海血拼廝殺,卻抵不過小人的幾句讒言,他們都知道。不殺人便要被殺,不害人便要被害,一臨花樣年華,早已見識了宮中的爾虞我詐,自己的親哥哥,從榮寵至極的太子,到如今的階下囚,又是多少步棋子才湊成的。但有程征在身邊時,她什么都不怕。
邊關三年,程征被召回京,算算日子也該到了,這天一臨一早在鎮西王府里等候。鎮西王府是皇上賜給程方的府院,也是程征長大的地方,爺爺回鄉養老,府中仍然保留著原有的雜役奴仆。院落很大,正值初春二月,樹都展開了枝葉,放眼望去青翠一片,很是清靜。
一臨正在前廳坐著,聽到丫頭青含跑來歡呼:“大少爺回來了!大少爺回來了!”
眾人無不歡騰。一臨興奮的出門,正看到程征迎面走來,利劍鎧甲頗具大將風范,沒有華服玉冠,依然風度不減。
“阿征!”一臨笑語嫣然,卻不似小時候般撲過去抱住他,只是上前拉了他的手,“你終于回來了。”
“是,我回來了。”一別三年,一臨對他的稱呼由“阿征哥哥”變成了“阿征”。兩人并沒感覺到絲毫隔閡,他們之間一如往常,無需多禮,無需客氣,親近自若。不容程征喝杯茶歇息,一臨便拉著程征坐下,不住的問東問西,住的好不好,吃的好不好,習慣不習慣,戰場如何,路上如何,程征莞爾答道:“一切都好”。
而一臨卻委屈的要流下淚來,“你騙人!”
程征笑道,“我哪里騙你?”
一臨故作生氣,“你明明就不好,看你滿臉倦容,一定是不習慣邊關苦寒,你是鎮西王的孫兒,從小錦衣玉食,嬌生慣養,怎么受得了這種苦?”
程征不以為然,打趣她,“你在說你自己吧,我可沒有嬌生慣養。我從小習武就是為了保家衛國,這點苦算什么。”
“是嗎?這三年你是怎么過的。我好幾次求父皇要去看你,父皇都不準。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多擔心你,我生怕你在戰場上有個意外。”一臨委屈的撅起小嘴。
“好了,我不是現在好好的在你面前嗎?”程征笑著為一臨擦淚,“還像小孩子一樣。”
“對了,忘了告訴你,父皇要我著手處理政事了。”一臨頗為自豪道。
“我聽說了。”程征深沉的點了頭。
一臨看程征如此反應,急忙問道,“你不喜歡?”
“我是怕你太累,還有,朝中局勢混雜,我怕你受傷。”
“有你保護我啊,我什么都不怕。阿征你會永遠保護我的是不是?”
程征想起小時候,敏軒,敏徹,遠信,賀蘭佳瑞等等一群小孩子在皇宮里打打鬧鬧,你追我趕,好不歡快。每次幾個人分為敵我兩方,假裝是在戰場上打仗,一臨總是會拉著程征的手臂問,“阿征哥哥,你會永遠保護我的是不是?”
“是。”程征輕笑,撫摸著她的頭發。
“我若稱帝,必讓皇家和程家融為一家,我們一輩子不分開。”一臨握上程征的手。
“融為一家?”
一臨意識到自己失言,頓時羞紅了臉,深埋下頭,“你取笑我。”
程征笑了起來,反握住一臨的手。他一向冷峻,只有在面對一臨的時候才會如此開懷,“這正是我所想的。”
一臨低頭含笑,“快去換衣服吧。”
脫去厚重的鎧甲,程征頓覺身上輕便許多。換上簡單常服,錦繡外袍,玉冠束發,英俊的臉龐清雅大方,果然另有一種儒雅公子的韻味。
一臨夸贊道,“還是我的阿征哥哥,一表人才。”
程征稍作休息,略進飲食,對一臨道:“我今日得去見襄王。”
一臨體貼的說,“我等你回來。”
程征點頭,輕撫了一臨的長發,向外走去。一臨埋著頭露出女兒家的嬌羞,甜蜜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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