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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門貴妻-第六章遇刺
更新時間:2016-07-04  作者: 小吳希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將門貴妻 | 小吳希 | 小吳希 | 將門貴妻 
正文如下:
程征一行人在路上第三日時,要經過封平縣,程征已盡量選擇開闊的路。這里水木廣茂,叢林密布,只怕會有人躲在林中為非作歹。程征命人仔細留意,自己也是時刻在馬車邊不敢懈怠。一姍叫他上車陪自己說話他也婉拒了。

果然如他所料,當經過樹林深處時,只見一幫黑衣人持刀飛速而來。

“有刺客,保護小姐!”

“小姐請千萬不要出來。”程征抽出長劍,不敢往前廝殺,只得和錦風一左一右死死守住馬車。黑衣人來勢洶涌,個個訓練有素,當地前來護送公主的官兵要么一兩招被斃命,要么落荒而逃,他們日常都在縣內當差,哪里見過這種激烈場面。眼下能與黑衣人角逐的,只有從京城一路隨程征來的精兵了。程征一早便安排了人暗中保護,現在救兵從外包圍,他和錦風一干人等在內拼殺,里外夾擊,情形倒也不差。雖說刀光劍影乒乒乓乓,倒也在程征的掌控之中。

程征正在下方揮劍死守,卻見一個黑衣人飛至馬車頂部,程征也隨之一躍而上,黑衣人劍法兇猛,每出招直取程征要害。程征自有一番本領,自保當然不在話下。不過他要顧及車內公主,出招也是有所忌憚,幾招下來,也耗費了不少體力。此時下方的黑衣人已明顯弱下來,車頂的黑衣人也不再戀戰,抽身撤回,程征恐敵人調虎離山,也不敢遠追。

從車頂下來,還未來得及說上一句話,只見無數支箭頂著火團密集如雨點般朝馬車射過來。原來黑衣人不是撤退,而是變換戰術。馬車沾了火開始燃了起來,馬受了驚瘋了般的飛奔而去,車內傳來一姍驚恐的呼救。程征策馬急追而去,余下的人也無心爭斗,紛紛借機會脫身去追公主。馬車本就帶了火,借著奔跑引起的風,燒的愈發猛烈。在離馬車幾步之遙的地方,程征從馬背上躍起,跳到馬車上。車內煙霧火苗混作一團,一姍驚慌失措,又是呼叫又是咳嗽。“小姐,小姐!”程征抱起一姍一躍而出,在地上翻滾幾下,終于停了下來。程征不敢耽擱,馬上起來,急切的問,“小姐,你怎么樣?”

一姍害怕的說不出話來,她過著安逸平和的前半生,從未見過如此激烈兇惡的場面,眼下沒有昏厥已是難得。不容程征多做停留,黑衣人已緊隨追來,程征用力握緊了劍,這下可得一番硬拼了。程征一手牽著一姍,把她護在自己身后,一邊又要防范近前的黑衣人,眼下只能盡量防守了。程征也是在沙場馳騁多年之人,臨危不懼的心境是早已練就,只是一姍在后面哆嗦顫抖,很是不安。攻來的數十個黑衣人將程征圍住,程征腹背受敵,難顧左右。此刻錦風率領部下趕來,那些黑衣人經不住幾下便悉數倒地。

然而這場爭斗并沒有結束。又有一幫黑衣人手持弓箭嚴陣以待。隨著中間一人的揮手,利箭驟然飛來。程征將一姍護在最后面,手中快速飛舞的劍竟如盾牌一般,敵人沒有一支箭能射進來。程征此刻余下的部將也全是精銳,這點場面還是有辦法抵擋的。箭陣攻了片刻,沒能取得絲毫進展,黑衣人被迫收手。扔下弓箭,取出刀劍奔來近身搏殺。此刻程征的隊伍只余一二十人,而黑衣人卻有數十之眾。還是在馬車頂與程征打斗的黑衣人,又落到程征身后,拔劍直指程征,程征劍尖一掃,挑了黑衣人的劍,雙方一進一退,勢均力敵,難分伯仲。而錦風想去助程征一臂之力卻無奈被幾個黑衣人隔在外圍,鞭長莫及。

打斗一番之后,雙方都已顯疲累,但又不敢懈怠。程征將一姍護在身后,行動范圍明顯受限,與他爭斗的黑衣人則是進退自如。程征對黑衣人一番猛攻,黑衣人連連退后。

“站著別動。”程征對一姍說,借機踢起地上死者的劍,左手接住,等著黑衣人的再次進攻。黑衣人退后落地后稍作調整,馬上崛地而起。剛才還處于被動的程征,此刻握著雙劍,轉而有了優勢,而黑衣人欲攻破雙劍,則是困難重重,顧此失彼。程征一手與黑衣人糾纏,一手猛勢進攻,直刺黑衣人心臟。黑衣人退讓不及,身體稍稍一側,雖沒刺中要害,但程征出手兇狠,他必也受傷不輕。在程征刺中黑衣人之際,黑衣人忍住劇痛,沒有半點停頓,忙挑了程征另一只手的劍,朝一姍扔去。程征顧不得抽回黑衣人身上的劍,急忙撤回,沖向一姍,黑衣人扔來的劍從程征耳邊掠過,驚險萬分。嚇得一姍方寸大亂,程征沖來太快,重心不穩,抱住一姍兩人同時倒地。黑衣人將手上的劍扔向程征,又拔了身上的劍再次扔去。此刻程征手上已沒有任何兵器,只得空手抵擋,手臂一揮掃去了一把劍,哪想緊隨而后的還有一把,程征躲閃不及,那把劍,直刺在程征的右手背上。

程征沒有時間多想,左手拔了插在右手的劍,鮮血直流,一片血腥迷糊。一姍從未見過如此殘忍的景象,腦袋一片空白,癱倒在側,身體顫抖著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程征握劍而起,手背上的一道傷口清晰可見如一條峽谷,傷口涌出的血如小溪般順著劍滴在地上,他目光冷峻凜冽,時刻準備再戰。而黑衣人中那一劍也是不輕,眼見程征右手受傷,黑衣人想再戰自己的身體也不允許,心有不甘又不得不無奈離開。此時余下的十多個黑衣人見老大受傷撤退,也都不再戀戰,紛紛借機撤回。

見敵人悉數退盡,片刻之后確實再無聲響程征才丟了手里的劍,一方面握著劍傷口更加裂開,血流不止,另一方面也實在是疼痛難忍。程征不顧自己的傷勢,扶起一姍,“小姐可曾受傷?”

“你的手?”一姍十分擔心,“你的手受傷了。”

“我沒事,小姐無礙就好了。”

一姍焦急道,“怎么沒事,你的手一直在流血。”

程征忍住痛深吸一口氣,“小姐無需太過擔心,習武之人受點小傷不算什么。錦風,你怎么樣?”

錦風看了一眼胳膊上的傷口,并不深,回答道,“屬下無妨。”

程征問,“這些黑衣人可有留下什么線索?”

“屬下剛檢查過,他們身上個個干干凈凈,沒有任何能證明身份來歷的東西。”

“他們也是有備而來,若是輕易落下線索,也未必能信。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在天黑之前趕快找個地方落腳吧。”程征掃視一圈,見余下的十幾位部下均有受傷,這叢林茂密,杳無人煙,也確實不是療傷之所,還是盡快趕路吧。“馬車已毀,眼下只得委屈小姐騎馬了。”

一姍怯怯道,“我,我不會騎馬。”

官兵一些出逃,一些死傷,余下的馬倒是充足。錦風牽了馬過來,程征扶一姍先上,自己隨后上去,兩人共乘一驥,“小姐坐穩了。錦風,打點行動不便的人上馬,我們趕去下一站。”

程征握著馬韁攬住一姍,等候大家都上了馬一起出發。路上,一姍掏出手帕包在程征手上,輕輕的打上結。

大約一個時辰,便到了一座小鎮。封平縣境內叢林豐茂地廣人稀,行至下一處還要許多路程,而且天色漸暗,只能在此停留了。尋至一處客棧,錦風進去拿出一錠金子,“收拾幾間上房出來,另派人把你們這兒有名的大夫都請來。”掌柜的甚少見到出手如此闊綽的人物,而且見他們一幫人個個手持刀劍,掌柜的看著心生畏懼,麻利的吩咐伙計去辦了。

掌柜的收了錢果然辦事利索,程征剛剛落座,掌柜的一溜兒煙從樓上跑來,“房間收拾好了,各位大爺請隨我來吧。”

程征起身,掌柜的引路在前,程征帶眾人各自安排了房間。一姍擔心程征的傷口,執意不肯離開。錦風只是胳膊受傷,行動還算便利。程征對錦風耳語幾句,錦風點頭而去。

小二送上一壺茶放在程征房里的桌子上,“客官一路辛勞,先喝點茶水吧。”而程征并未理會。

很快便來了幾位大夫,而程征只是讓他們一旁等候。

約莫兩盞茶的功夫后錦風回來了,只是對程征點頭,并沒有說什么。程征不動聲色,左手掂起茶壺到了兩杯水,一杯放在一姍面前,一杯自己喝了下去,我終究還是高估了你們啊。

錦風走到等候在側的各位大夫面前,“請留下兩位大夫為我家公子治傷,其他人隨我來。”

一老一少的大夫留了下來。老大夫小心的解開了程征手上的絲帕,一片血肉模糊,已經難辨傷口。一姍嚇得蒙了眼睛,轉過頭去。

“真兒快去打盆熱水和干凈的帕子。”老大夫吩咐道。

“是,爹。”年輕的大夫麻利的去了。

老大夫拿帕子沾了熱水擦拭程征手上的血跡,程征眉頭緊皺,忍著一聲不吭。一條帕子一會兒已被染紅,那為叫真兒的年輕大夫忙遞上干凈的帕子,將臟的換下在盆里清洗。如此幾次,盆里的水猩紅不見底。錦風安排了其他大夫后回來,聞見房間內布滿甜膩的腥味,眉頭緊皺。真兒吩咐小二換了一盆水來。清洗完后,傷口清晰可見,深可見骨,老大夫倒也不怕,查驗片刻之后,終于出聲,“公子的傷口不輕啊。”

程征還沒開口,一姍便著急起來,“怎么?很嚴重嗎?”

老大夫嘆道,“傷到了筋骨,日后就算傷口復原,公子這手也會留有隱患。”

錦風在一旁擔心的問,“怎么會如此嚴重?”這堂堂邊關主將,威震一方,若是以后手不能持劍,可怎么生存。

老大夫道,“現下還是趕緊上藥吧。公子可要忍著點。”

程征點頭,緊閉嘴唇一言不發。父子兩人相互配合著撒上金創藥包扎起來,程征已是痛的滿頭大汗,臉色蒼白。一姍拿袖子給程征擦著汗,又心疼又害怕。

“公子的手可要靜養,暫時不可再舞刀弄槍了。”老大夫上了年紀,閱歷豐厚,說起話來也是語重心長,沉穩有力。

程征點頭,“有勞大夫為我屬下診傷。”

“好,這位公子請坐。”

錦風落座后,老大夫撕開他的衣袖,也是清洗了血跡,查看一番后說,“這位公子的傷可就輕多了,結疤脫落便可復原,并無大礙。”程征聽了放松不少。一小會兒功夫,錦風的傷口便包好了。

“我去給兩位公子煎些藥,也好助傷口早些愈合。真兒,隨我來。”老大夫從容不迫,見他們擁刀帶劍,沒有絲毫慌亂,體貼入微,卻也不多問一句。

“好。”年輕大夫跨了藥箱隨老人出去。

“多謝。”錦風送他們出房門,吩咐小二給幾個房間送飯菜進去。

一姍給程征擦著冷汗,安慰道,“別擔心,我聽說醫術最高的大夫都在皇宮里。你回去以后他們一定可以給你治好的。別聽這些沒見過世面的小郎中胡言亂語。”

吃飯時,一姍主動拿起碗筷喂程征,這讓程征很是為難。“小姐,這不太好吧,屬下怎可勞小姐玉手。”

一姍不拘小節,坦然道,“有什么不好?你是為救我受的傷。現在你傷了右手,怎么吃飯啊。大夫又說要靜養,你若自己動手,傷口裂開,反反復復,可什么時候能愈合啊。我喂你就當是報答你對我的救命之恩了。”

程征推辭道,“保護小姐是屬下的職責所在,不敢想小姐報答。”

“我就是要報答了,你還不接受啊,你敢不接受?”

“這……小姐……”

“叫我一姍。”

此刻程征竟然想起一臨,每天面對著與一臨一模一樣的臉,他竟然此刻才想起一臨。那那個與程征無話不說的一臨,此時是在看奏章,還是在議政事,或是在宮門口望著遠方?

一姍夾起菜,遞到程征嘴邊,“張口啊。”

程征還是感覺不適應,“這,這讓人看見了不好。”

“誰能看見啊,現在屋里就我們兩人,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啊,再說我都不在乎有人說什么,你一個大男人,千軍萬馬都不怕,怕這點事?別廢話,快吃,一會兒飯菜都涼了。”

程征無奈不得不吃了。只吃了半碗飯,程征便推說好了。一姍又是一頓猛說,逼得程征吃了兩碗。飯后一姍收拾碗筷出去,囑咐程征好好靜養。

程征一人坐在房里,錦風敲門,“少爺。”

“進來。”

錦風關了門,“少爺吃完飯了?”

程征白了他一眼,“你再胡說。”

錦風裝作無辜的樣子,“少爺這是干什么。屬下關心少爺一句,少爺卻說我胡說,是何道理?”

程征無奈不做聲,錦風開口問正事:“少爺明日是在此休息還是趕路?”

“他們首領身受重傷,短時間內想必也不會再次來犯。過了這封平縣,前面的路平坦開闊,往來的人馬絡繹不絕,想他們也不好大開殺戮。我們余下的人雖各有傷亡,但也都是高手。且說行程耽擱不得,這是非之地也不宜久留。”

錦風提醒道,“如此,只怕有兩三人重傷,不能跟上隊伍了。”

程征點頭,“讓他們在此養傷吧,等好些了再動身。”

“少爺今天為何如此多疑,連暗人都信不過了。”錦風知道這一路程征早已讓暗人沿途打探,有情況暗人自會相告,若沒有消息即為一切安好,程征放心行事即可。而今天偏要與暗人碰了面確認之后才放松警惕。這就是為何在掌柜的領進房門時,程征不像往常請一姍先進,大夫來了卻只讓他們一旁候命,小二端來的茶水他起初也紋絲未動。

程征解釋道,“不是我信不過我的暗人,是我高估了那幫黑衣人。他們既是有備而來,必然想到我們在叢林受傷,隨后會到此地療傷,如果是你,你不覺得在此埋伏會更事半功倍嗎?”

錦風不以為然,“若真有埋伏,暗人會一早相告。”

程征復問,“若暗人也遭了埋伏呢?”

“這,少爺過慮了。暗人隱藏的極深,不是他們三兩天就能發現的。”

“若是他們埋伏不成,被暗人所殺,倒也在情理之中。可是他們根本就沒想埋伏,會是什么原因?”

錦風分析,“屬下認為,第一個可能是他們人手不夠,分散力量倒不如集中決一死戰更有希望。第二個可能,他們對少爺很熟悉,知道少爺一路有暗人相護,埋伏不會輕易成功。還有一個可能,他們怕連累百姓或者小姐,埋伏此地打起來也不如外面方便,難免有誤傷。”

程征贊同,“今天與他們交手,他們雖然刀刀兇狠,卻似乎沒有要加害小姐的意思。”

“少爺防范嚴謹,他們就是有意也必先過了少爺這關。”

“這也是一種可能。箭上無毒,可見他們恐傷及小姐,和當年的情形不謀而合。十七年前,小姐從西池回大照的路上遭人劫走,當時小姐還是周歲嬰兒,若想殺小姐,易如反掌。但隨后小姐卻出現在了相隔千里的江南,可見無論當年還是今天,他們的目的并非要取小姐性命。”

“少爺懷疑和這次的是同一路人?”錦風疑問。

“只是一種推測。如果是的話,他們不著意于加害小姐,只是一味的阻撓小姐回宮,究竟意欲何為?”

錦風嘆道,“當年之謎未解,現在又來一個。”

“也罷,以后慢慢追查吧。今天都累了,回去早些歇息吧。”

一劫過后,這夜倒也安穩。第二日一早,錦風買來一輛馬車,還未出發,就看到昨天那位叫真兒的大夫跑來,“還好趕上了。”真兒拿出一個盒子,“這里是一些藥和紗帶,我爹吩咐我來送與公子。我爹說,公子的傷口太深,此去顛簸,若不好生養著,只怕以后用再好的藥都難以調理過來。”

“謝過大夫,也替我多謝老先生。”

果如程征所想,一路上很平靜。每天一姍親自為程征換藥,講笑話或是講她小時候的趣事逗他開心,一路也不覺苦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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