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信終于還是將敏軒拉攏的幾位將軍外派出京,在敏軒的勢力被瓦解之后,他并沒有表現出著急奔走的樣子,除了每天早上向皇上請安之外,基本足不出戶,一臨則每天陪伴皇上,親自侍奉湯藥,看起來十分孝順。
然而幾天后,皇上開始咳血,太醫每次診脈都神情凝重,眾人都已經猜出,皇上已經油盡燈枯了。
就在朝中人心惶惶之際,一臨安置在敏軒身邊的線人卻打探到一個重磅消息,宏安王要舉兵謀反!他兩天就找到借口將外派的大將調回京城兩名,準備聯合御林軍里應外合,強行奪權。
一臨聽到消息后心驚肉跳,他居然真的敢?現在各地親貴聚來京城,京中遍布權臣,稍有不慎就是萬劫不復,他真的算計好了嗎?
一臨找到遠信商議對策,遠信同樣震驚,直呼,“這不可能!”
一臨急道,“有什么不可能,他手下兩名將軍已經在京城了,再聯合御林軍,逼宮豈不如探囊取物?”
遠信篤定道,“以這兩位將軍的兵力,殺不進皇宮。”
“如果御林軍放行的話,他們根本不用殺,進皇宮如入無人之境。御林軍在姚珞手里,而姚珞是宏安王妃的親弟弟,他一定會全力支持宏安王,到時候皇城就在他們手中了。”
遠信并沒有被她嚇到,鎮定的說,“御林軍統領是皇上親自任命的,我無權任免,況且他們姚家世代忠烈,我不相信姚珞會參與逼宮,至于那兩名宏安王聯絡的武將,目前京城人員混雜,確實需要他們帶兵維護。”
一臨氣急敗壞,“你這是準備坐視不管了?”
遠信反駁道,“當然不是,越是事態嚴峻,越不能自亂陣腳,我會仔細做好盤算,定當全力保護皇上不被亂臣賊子所傷。”
“你應該集結兵力,未雨綢繆,防患于未然。”一臨勸道。
“我自有打算,你放心好了。”遠信不想跟她再聊,自從知道夢涵被她殺的事,他對一臨好感全無,除了公事基本不會多說一句。
一臨見遠信冷漠,只能想別的辦法,前后思量,她決定借助賀蘭家的兵力阻止宏安王謀反。賀蘭家是她母后的娘家,她身上有一半賀蘭家的血,他們總會希望皇位落在自家人手里,之前賀蘭佳瑞還與映豐謀劃為二皇子翻案呢。
一臨找到了賀蘭佳瑞,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賀蘭佳瑞答應幫助,但是有一個條件,他要皇上的詔書。這是他自保的一個籌碼,他起兵進宮若成功還好,鎮壓了宏安王,一臨儲君上位,順理成章。若敗了,就是謀逆,他冒不起這個險。但有皇上的詔書在手,他可以以勤王的名義發兵,而且無論成敗他都不會擔下罵名,也不會被處罰。
一臨幾經盤算答應了下來,現在皇上臥病在床,不能主事,她若不當機立斷,只怕后患無窮。
幾天后上午,敏軒來向皇上請安,一臨正在皇上床前侍候,朝中大臣也依次排在殿外例行問安,一切如同尋常。只是突然闖進來一批御林軍守在殿前嚴陣以待,不遠處還能聽見軍隊的步伐聲和打斗聲,一臨前往殿外,見朝臣亂成一片,已知大事不妙,迅速去了殿后放了煙火信號通知賀蘭佳瑞帶兵進宮。
遠信走向前,守衛寢殿,不多會兒,敏軒慢悠悠的攙扶著虛弱的皇上出來了,朝臣御林軍皆跪地行禮,皇上見此陣仗,有氣無力的問怎么回事。
敏軒大聲重復了皇上的話,對一眾御林軍問道,“皇上問話,你們為什么在這里,發生了什么事?”
一名小兵上前回稟,“卑職奉姚統領之命前來保護皇上!”
一臨嚴詞問道,“是保護還是逼宮謀反?”
敏軒反問一臨,“皇妹所言何意?”
一臨言詞鑿鑿,“你還明知故問,你說服姚珞將御林軍收為己用,聯合外臣舉兵進攻謀權,你還敢不認?”
“住口!”敏軒大怒,“父皇面前休要胡言!你如此含血噴人,可有證據?”
一臨指著殿前的隊伍道,“這殿外成群結隊的御林軍不都是證據嗎?若非你授意,他們為何將父皇寢殿圍個水泄不通?”
正在敏軒還準備開口的時候,姚珞負傷趕來,“啟稟皇上,賀蘭佳瑞帶兵闖宮,來勢兇猛,請皇上暫避殿內。”
一臨略有驚訝,好像事情不該是這么發展的。
皇上毫不畏懼,咳了兩聲喘口氣說,“朕就站在這,看誰敢來造反!”
“臣去退兵!”遠信上前,曾聽說袁辰單槍匹馬退敵如何神勇,我得袁辰真傳,今日也來大顯身手吧。遠信隨手抽了一名御林軍的劍離開,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就在準備和來兵大戰一場之時,混亂之際被人塞了一張紙條,遠信打開一看,“不可開殺,擒王審之。”
遠信看了紙條僵硬的愣住了,就在敵兵快殺到跟前時,遠信才猛然驚醒,飛身向賀蘭佳瑞沖去,幾招將他制服,然后指揮御林軍上前退兵,自己帶著賀蘭佳瑞前往皇上寢殿。
遠信用力將他丟在地上,賀蘭佳瑞見殿前有條不紊,毫無戰跡,已然明白是中了計謀,撲倒在臺階下,“皇上饒命!”
敏軒問道,“你受誰之命帶兵進宮?”
賀蘭佳瑞掏出詔書,趴在地上答道,“聽聞皇上有難,臣奉大公主之名進宮勤王。”
皇上冷眼一轉看向一臨,此時的一臨已經知道中計了,但為時已晚,撲通跪地,“父皇您聽我解釋,不是這樣的……”
遠信扯過詔書遞給皇上,皇上看了一眼,搖晃著走到一臨面前,“詔書是你的筆跡,蓋的是朕的玉璽,除了你,還有誰有權利出入御書房動朕的玉璽?你說不是你?”
一臨急的眼淚直流,拼命搖著頭,“不是的,我是被陷害的,父皇聽我解釋……”
皇上用力揮了一巴掌打在一臨臉上,“你太讓朕失望了!”
一臨爬到皇上腳下,拼命祈求,“不是這樣的,父皇您要相信我,我是儲君,怎么可能謀反……”
皇上痛心不已,吐出一口鮮血然后昏了過去,敏軒慌張的呼喊著,“父皇!父皇!快傳太醫!快啊……”
太醫趕來后,宣布皇上氣急攻心,已經薨世,隨后大殿內外一片哀嚎。
敏軒憤然來到殿外,對著文武百官宣布,“大公主弒君奪位,滿朝臣子有目共睹,罪在不赦,來人啊,將大公主拉下去賜死,以謝大行皇帝之靈!”
“誰敢!”一臨理直氣壯道,“父皇過世,我是儲君,理當即位稱帝,誰敢處置我!”
敏軒回擊道,“你大逆不道,天理難容,不配為一國之君,你若稱帝,何以服眾?眾卿家以為呢?”
臣子之間略有小聲的議論,一臨氣勢弱了下來,這時明安拿著一個盒子出來,“皇上遺詔在此。”
眾人皆跪下聽旨,一臨心中有了把握,冷眼挑釁的望向敏軒,而敏軒無奈又不甘的跟著跪下來,他故意放出假消息,讓一臨起兵惹怒皇上,借機廢掉她的儲君之位,可是沒想到皇上還來不及交待就已經離世,更沒想到皇上還留了遺詔,敏軒心中開始不安。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皇長子敏徹,才德過人,性行淑均,親和仁愛,善查民心,早年顯露于朝堂,甚得朕心,著立為新君,即皇帝位,布告天下,咸使聞知。”
明安念完,眾人皆是驚訝,敏軒迅速恢復了神采,扣頭高呼萬歲。
一臨難以置信,起身奪過明安手中的遺詔,確認是皇上的筆跡無誤,終于心灰意冷下來,“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原來父皇從未要傳位于我?為什么要騙我!”
敏軒有了遺詔在手,有恃無恐,底氣十足的吩咐道,“來人,將大公主押入大牢,聽候發落!”
一臨心如死灰的被帶走了,滿眼淚水的苦笑著,像是一個輸光了家產的賭徒,絕望而哀怨。
敏軒奉詔即位,無人敢有閑言碎語,待國喪后,敏軒到牢房中看望一臨。此時的一臨脫簪待罪,長發凌亂,衣衫臟破,毫無做儲君時的尊貴可言。
一臨見敏軒前來,冷冷道,“你是來羞辱我的嗎?為什么不殺了我?”
敏軒揮手示意眾人退下,從容走近牢中,悠閑的說,“父皇的遺詔上說我仁愛,我若當著滿朝百官的面殺你,豈不會落人口實?”
一臨聽到遺詔,不禁覺得嘲諷,苦笑一聲,“父皇從未想過要傳位于我,真是騙的我好苦。”
敏軒篤定的分析道,“錯,父皇之前是有意傳位于你,不然不會大費周章弄出個一姍來拆散你和程征,也不會屢次賜你寶和明珠。”
“寶和明珠?你知道什么?”一臨緊張問。
敏軒不緊不慢的說,“寶和明珠是極寒之物,常年放你殿中,你身體越來越寒,導致你根本就生不了孩子,這是父皇的最后一重保障,就算你登上皇位,也不允許外姓之人繼承江山。”
“原來如此。”一臨釋然一笑,早就從遇安口中得知寶和明珠是極寒之物,但一直猜不透皇上的用意,今天終于知道了。
敏軒驕傲的說,“至于父皇為什么到后來還是沒有傳位給你,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你手段殘忍,可能是你放不下兒女情長,也可能是父皇發現我比你更合適。”
一臨怒道,“我手段殘忍?比起你我自愧不如!”
敏軒反駁道,“至少我不會不擇手段的去殺人,你真的太狹隘太自私,見誰都想收為己用,到頭來你得到了誰?要不是有個青梅竹馬的程征幫你拉敏徹下馬,為你搭橋鋪路,你能走到今天?父皇注重聲望,而你注重權勢,這是你與父皇最大的不同。”
一臨忍無可忍,“你難道不是陰險狡詐之徒嗎?要不是你假意謀反,我能大意步入你的圈套?”
敏軒輕蔑道,“所以你吃飯噎住了還要怪御廚了?你這個儲君到底是怎么上位的,都不動腦子的嗎?怪不得每天都想著拉攏謀士,挺有自知之明。父皇當年立你為儲究竟是有多無奈,可惜調教了幾年還是一無是處。”
一臨惱羞成怒,揮手沖向敏軒,敏軒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甩將她扔在地上,“我是設了個圈套,但也是因為你笨才會栽進來的。謀反是什么罪名,要誅九族的,真的有人敢跟我這個落魄皇子賭嗎?說服人謀反很難,就算以他們家人性命為要挾也未必會有人答應,可是說服人虛張聲勢就簡單多了。我讓兩位將軍在宮外帶兵轉悠幾圈,讓姚珞在宮內翻騰出點動靜,還不是易如反掌。還有彈劾襄王的那道折子,不過是我投石問路試試你的反應罷了,見你如此認真,我也就放心了。”
“卑鄙!”一臨罵道。
敏軒輕嘆一聲,“事到如今,你還不懂成王敗寇。”
一臨已不再爭辯,“論城府我不如你,我輸了,無話可說,要殺要剮隨你!”
敏軒很大度的說,“我來就是要告訴你,我不會殺你,新帝登基,大赦天下,你該感恩戴德才是。”
一臨并未領情,“留下我遭你羞辱是嗎?還要我對你感恩?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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