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老夫人緊抿著嘴唇,臉上的法令紋更深了,這是老人家隱忍怒氣的表現。昀凰面上越發驚懼惶恐,她暗地里狠狠的掐了自己大腿肉一把,淚水一下子涌了出來,便開始抽抽泣泣地哭了起來,邊抽泣邊喊道:“昀凰惹祖母不開心了,請祖母責罰”。
而且越哭越大聲,吵得老夫人越發煩悶。
老夫人深吸了幾口氣,只覺得太陽穴隱隱發痛,此時瞧著昀凰就像看著一只對著自己張牙舞抓的小鬼,比她那早死的娘親還要讓人惡心,恨不得堵住她那張嘴巴,一巴掌將她拍死,省的看著鬧心。她暗自壓了壓脾氣,沉聲道:“好了別哭了,你這孩子怎么這么不懂事,說的好像我老婆子故意欺凌你似的”。
見老夫人似是不打算再追究,昀凰抽抽嗒嗒的答道:“昀凰不敢”。
老夫人面色不虞,卻也不再說什么,重新坐回羅漢床上,李青兒見狀了然,老夫人這是不打算追究了,便吩咐著身邊的侍女去阻止前去祠堂的吳嬤嬤,沈氏則坐在老夫人旁邊,好生安慰著老夫人。
李宛如一臉的莫名其妙,剛剛不還是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架勢嗎,怎么突然就風平浪靜了。
說好的嚴懲呢,說好的鞭笞呢?
她還等著看昀凰被打的好戲呢,怎么能就這樣被她給躲過去了,她不甘心的喊道:“祖母,她都這樣對你,怎么能饒了她呢?”,
見她還傻傻的挑撥,沈氏擺著臉訓斥道:“宛如,不得胡鬧,這是你對待自己姐姐的態度嗎?姐妹之間應該友善相處”。
李宛如一臉的郁悶,不服氣道:“我還不是為了祖母,她這樣不孝順的,就該狠狠的懲戒”。
老夫人招手,示意李宛如過來,她拉著李宛如的手,道:“好啦,知道你是個孝順的好孩子,你看,祖母都不生氣了,你還氣惱什么”。
“祖母,孫女還不是心疼你嘛——”,李宛如依偎在老夫人懷里,撒嬌著。
“好好好,還是宛如最懂事——”
昀凰冷眼看著她們祖母二人作秀,她又怎么會聽不出來她們話里的意思,不過這種幼稚的做法,她向來不放在心上。
“喲,里面怎么這么熱鬧啊”,一個聲音從門外傳來,卻是陳氏帶著李茹雪過來了。
她剛行至院子便聽到了里面的爭吵聲,不由得腳步一頓,在房門外聽了一會兒,已然猜到了事情的始末。聽聞里面氣氛緩和過來,這才緩步走了進屋,故作不知的嬉笑開口說話,在行至昀凰身邊時,目光一頓。
昀凰今日穿著樸素,一身灰,烏黑的頭發用一個木簪別著,渾身上下沒有多余的配飾,只在腰間懸著一塊玉佩,此時滿臉淚水的看著老夫人,肌膚勝雪,眉目如畫,那梨花帶雨的模樣,瞧著讓人分外心疼。
隨后進屋的李茹雪眼眸微閃,昀凰這模樣,看著竟是比蕭詩安還要貌美三分。
昀凰看見陳氏,尚未反應過來,就被猛然上前的陳夫人一把抱在了懷里,接著,頭頂上便想起了陳夫人那感慨萬分的聲音:“我可憐的孩子啊,怎么到如今才回來,這些年過的可好,快讓姨娘瞧上一瞧”。
當年即墨婉入府后得知陳巧燕的存在,因她性格本就溫婉,不懂得去打壓妾侍,再加上陳巧燕又表現乖巧,因此二人竟是相處和諧,幼時,陳氏對待昀凰還是不錯的。
陳氏是丫鬟出生,在李府一直都是不溫不火的,自從前年宮中賞花宴會上,李茹雪一曲霓裳舞驚艷全場,得了個京城第一才女的名號,陳巧燕也跟著水漲船高,再加上她身邊的侍女月嬋自李成峰一次寵幸之后有了身孕,被抬做了妾侍,陳巧燕在李府的地位便日益抬高,隱隱有趕超沈氏的架勢。
是以,她一進來,沈氏的臉就黑了下來,笑容也僵硬了。
昀凰本對這個記憶力很模糊的人沒什么感覺,因著她當年并不曾加害過娘親。可自從得知她們打算讓她代替李茹雪出嫁,就對這母女兩個不再有任何好感,她可不會天真的認為眼前的人是一個好相與的,能夠在沈氏的眼皮子底下不動聲色這么多年,想必也是個狠角色。
善于隱忍的人,往往比張牙舞爪的人更可怕。
此時被她抱在懷里,聞著她身上傳來的淡淡胭脂香味,昀凰只覺得一陣厭惡。
這些老女人,怎么一個兩個的都這么喜歡抱人。
真是——有病啊!
表面上意思意思不就好了嗎,犯得著這么親熱嗎,虛偽做作也要有個度好不好!
不知道她討厭跟別人肢體接觸嗎!
昀凰深呼吸了一口氣,壓抑著內心的波濤洶涌,仰著感動得淚流滿面的面容,道:“謝姨娘關心,昀凰一切都好”。
陳氏欣慰的拍了拍昀凰的手:“好孩子,快起來,怎么了這是?哭得跟個淚人似的,瞧著怪讓人心疼的”,說著就拿出袖子里的手帕,便欲拂去她臉上的淚痕,被昀凰偏過頭,自己用衣袖擦著淚水躲開了。她卻是半分都不計較,拉著她的手問東問西,一副慈愛的模樣,比之沈氏有過之而無不及。
良久,才放過昀凰,抬頭看向老夫人,笑道:“剛照顧著月嬋喝了碗保胎藥,躺下休息,這才來遲了些,還望母親莫怪”。提到月嬋,老夫人面色緩和了一些:“她如今有了身孕,不似平常,是該多照應一些,這段時日,辛苦你了”。
沈氏笑著接話道:“月嬋在你院子里,你可要好好照應,出了什么差錯拿你是問!咱們李府子嗣昌盛,福澤綿延,這一胎定能生個大胖兒子”。
月嬋懷胎不過三月有余,如何能夠知曉是男是女,沈氏這話,一來是借機敲打陳氏,這月嬋可是住在她院子里,若是這胎兒有個萬一,可就是她的責任。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