昀凰也不愿慢慢和她周轉,直截了當的開口問道:“姨娘今日前來,莫不是為了六年前早產一事?前來問罪”
陳嬌嬌聽聞一愣,有些詫異的看著她,似是沒有想到昀凰不但認得自己,還知曉自己的目的。
在聽到早產兩個字時,她眼睛里劃過一絲傷痛,她是窯姐兒出生,早年用了虎狼之藥,身子本就虧損,能懷上孩子就已是艱難,卻沒想到一個大意,竟被人害的失去了孩子,躺在床上養了足足三月有余。
當真是報應啊。
人在做,天在看,這句話一點都不假,即墨婉害死了她的孩子,回頭她自己就被大火燒死了。
只可惜她還未來得及手刃仇人,替她那死去的孩子報仇。
如今聽聞昀凰回來了,她這兩天躲在院子里思慮了很久才下定決定前來找她說個清楚明白,給自己這多年的傷痛做個了結。
“既然你知道就好,我的要求也不多,就替你拿死去的娘給我磕個頭,道聲歉!全當是給我那可憐的孩子賠禮”,陳嬌嬌沉聲道,她又不是那不講理之人,也知道這件事情跟昀凰無關,即墨婉害死了她的孩子,她是該死,但昀凰卻是無辜的,那時候的她還是個孩子。
可道理誰都明白,心里卻難以釋懷,她就是咽不下這口氣,憑什么她的孩子死了,而即墨婉的孩子卻活的好好的,健健康康的站在她面前。
聞言,昀凰眉頭一揚,突然就笑了起來。
此刻的她,不再似先前在老夫人房間里的柔弱不堪,早就恢復了本來的性情,渾身上下透露著強大的氣場,看著陳嬌嬌雙眼,亮如星辰,閃爍著精光。
她并沒有因為陳嬌嬌的出身而瞧不起她,況且陳嬌嬌今日能站在她面前,說這番話,足以證明她心地并不壞,不是那是非不分,大奸大惡的人。
只不過——
昀凰皺眉,就是她腦子不太好使!
陳嬌嬌一下子就惱了,她神情冰冷,問道:“你笑什么?難道在你看來,這是一個笑話嗎?”
昀凰嘴角噙上一抹嘲諷的笑容,道:“自然是一個笑話!”,眼見著陳嬌嬌面色變青,有發怒的跡象,昀凰接著說道:“枉你活了這么多年,竟然連真正害你早產的人是誰都不知道,找錯了對象,恨錯了人,這不是笑話又是什么?”。
陳嬌嬌聞言,面色微變,之后又唇露譏誚:“哼,沒想到你年紀輕輕,卻是個牙尖嘴利的,不是你娘,又能是誰?那在我的保胎藥里面下藏紅花的可是她院子里的丫鬟,她就是妒忌我得了老爺的寵愛,怕我生下兒子,地位不保,這才加害于我”。
昀凰好整以暇道:“你今日所求不過是一個說法,我若是個虛偽的,只要順著你的心意道個歉,就無事了,可我卻不愿自己的娘親蒙受這個不白之冤,讓真正的幕后之人逍遙快活。你說我娘親毒殺你的胎兒,是你親眼所見嗎?你又有什么證據能夠證明?當年,下毒的那個丫鬟已死,只憑著她是我娘親院子里的人,就認定是我娘下的毒手,這也太荒謬了吧,相信不用我說,你也清楚后院里女人之間斗爭,那些骯臟的手段,你認為我娘親有那么笨,用自己院子里的三等丫鬟去毒殺妾侍的孩子,還這么輕易就讓人發現了”。
陳嬌嬌神色變了變,她也不是那愚昧之人,自然懷疑過這件事情的真偽。
可是那下毒殺害她肚子里的孩子的丫鬟已死,幾乎所有人都認定是即墨婉所為,她當年初入府上,也沒有人脈,根本無從查起。
她一個青樓出身的女子,自是看慣了世間百態,女人之間的斗爭她比誰都懂,心里也明白,這件事情有極大的可能是別人栽贓陷害的。后來暗地里打聽了即墨婉的為人,都說她是個賢惠善良的,如今聽了昀凰的話,自是信了七八分,可她的孩子畢竟沒了,而且因著那次小產,她身子虧損嚴重,這么多年來,竟是再無子嗣,總要有人為這件事情負責,這滔天的恨意便全都落在了即墨婉身上了。
似是知道陳嬌嬌心里所想,昀凰開口道:“后院的生活法則,深受寵愛是其一,最重要的便是子嗣。姨娘自小產以來,多年來再無所出,卻一直能夠保持青春美貌,肌膚如玉,皮膚光澤,毫無瑕疵,怕是為了得到老爺的寵愛,不得已用了虎狼之藥吧,可須知,以色事人者,色衰而愛弛,愛弛則恩絕。再美的容貌,總有年老體衰的那一天,到那時候,你該依仗誰?更有,真正害你早產的人還未現身,如果不盡早將她揪出來,遲早你會被她生吞活剝了,姨娘,難道你真的打算就這樣走下去?”
陳嬌嬌聞言抬頭,不可置信的看著昀凰,這番話若是從哪個飽經風霜的夫人口中說出來,倒是正常,可偏偏是從一個小自己多歲,還未及笄的小孩子口中說出來,難免叫人心驚。
她看著面前的女子,就這樣站在那里,面色平靜,一雙眼睛亮如精石,飽含銳利,渾身上下自有一種上位者的氣度,高貴不可言,那份氣場,卻是連老爺都比不了的,不由得想起了她娘親的家世。內心感慨道,鎮國侯爺親自教導的孩子,果真不一樣。
嫡女就是嫡女,她年紀輕輕卻有如此見解和心機,又是這李府唯一的小主人,就算老爺跟老夫人不喜歡她又如何,憑著她自身的本事,還有身后的鎮國侯府,日后定然大有所為。
此時陳嬌嬌看著昀凰的目光,已然沒有了最初的怨恨,多了些尊敬之意,問道:“那依姑娘之見,妾身當如何?”
“自然是先查清楚當年的真相!”
陳嬌嬌疑惑道:“可是。。。事情已經過去多年,那丫鬟也死了,從何查起?”
“這后院里,有能力做這個事情還讓人察覺不了的,又有幾個?往往最不可能的人,就是幕后使者,姨娘稍微用點心,自會查的出來,況且,做過惡事的人,最是心虛,你說若是自己害死的人突然活過來了,出現在自己面前,會不會害怕?會不會驚慌得將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
陳嬌嬌聞言,細想了一下,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想到能夠將幕后之人揪出來,替自己報仇,她欣喜若狂,感激的朝著昀凰便是一拜:“多謝姑娘指點,早先姑娘回府,妾身那時候心里怨恨,致使府門的小廝為難姑娘,還望姑娘莫怪,日后姑娘若有需要,直接吩咐妾身便可,妾身一定鼎力相助”。
她這話,已經是在向昀凰投誠了。
昀凰淡笑道:“姨娘不必客氣,過往的事情,昀凰早就忘了,姨娘早先身子虧損嚴重,我那有些上好的藥材,回頭叫丫鬟給你送過去”。
陳嬌嬌聽昀凰這般說來,知道她這是不予她計較了,笑容又擴大了幾分,道:“謝過姑娘,想必姑娘還有要事要忙,妾身也該去準備一番,就先告退了”。
自她走后,墨林揚起眉頭道:“小姐,沒想到她倒是個有眼力的,這么快就對你示好了”。
墨衣在一旁開口道:“誰都不是傻的,后院里其他人是什么德行,怕是早就看清楚了,她今日見識到小姐的能力,自然明白唯有小姐是能夠依仗的,這點審時度勢的能力都沒有,怕也活不到現在”。
昀凰吩咐道:“墨林你一會兒去送藥,旁敲側擊一番,若是有需要幫忙的,就助她一把,墨衣你派人去盯著沈氏和老夫人那邊,看看有什么動靜沒有,三日后老夫人大壽,我要送她一個要讓她終身難忘的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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