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愛恨
第二日,小菊又跑來了,說是她家小姐請她前去,有話要和她說。路曼聲沒有前往,并告訴小菊,以后沒什么要事都不要來找她。
越少和她有牽扯,如畫就越安全。既然那個傻女人死心塌地要留在那個男人的身邊,她也沒有辦法,只有盡可能地避免讓東日升將如畫和她聯系到一起。
昨兒路曼聲走后,如畫很傷心,小菊詢問了半天,才知道路曼聲和如畫之間發生了什么事。
小菊憤怒難消,說這路曼聲太過絕情。當日要不是自家小姐助她,她早就凍死在街頭,哪有今日的風光!如今自己是出頭了,卻一點不惦念她家小姐的恩情,讓她家小姐也不必再理會她,就當不認識這個人好了。
如畫直搖頭,她相信那些都不是曼聲的真心話。她會這么說,一定是有原因的。她了解曼聲,她不似她外表那么冰冷,對她也很好。回想那日路曼聲說的話,如畫漸漸也想明白了。
曼聲是對她失望了,明明那個男人一點兒都不珍惜她,她還要對他死心塌地。曼聲是個性情高傲的人,這樣的自己,她肯定不會喜歡,也無法忍受的。
小菊聽到如畫的說辭,很不服氣的撇撇嘴。說起來小姐有今天,到底是因為誰啊,要不是她,小姐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嗎?但這樣的話,小菊不敢和如畫講,小姐要是知道了,肯定會傷心死的。
如畫不想和路曼聲就這樣鬧僵,便差小菊前來,要和她好好談談。誰知路曼聲已經決定好。不在非常時期,便絕不踏進東府大門。
面對小菊的質問和責怪,路曼聲一直沒有開口。等她罵夠了,自然也就回去了。
但不巧的是,這一幕被剛進到福來客棧的宮旬看見了。
原本趁著今日有空,這個女人又在客棧,想過來和她聊上幾句。敘敘舊。找找自己在這個女人心中的存在感。誰知道,迎接自己的是這一場大戲,好不熱鬧。
那女人被罵得狗血淋頭還是紋絲不動。不得不讓宮旬感嘆這女人的定力。要是父皇的那些女人都有這女人的定力,那后宮中就不會有這么多的紛爭了。
小菊罵人的功夫一流,可也禁不住一塊木頭。罵了一會兒,覺著無趣。也便回去了。
小菊一走,宮旬便上了來。坐在路曼聲的桌旁。
他本不愿在這個時候上來的,誰知道會不會觸路曼聲的霉頭?這個女人剛才可是忍了半天了,不沖那小丫頭發火,不見得就不會對自己發脾氣。
不過。若是能看到路曼聲發脾氣,那這一趟也算是值了。
“路姑娘,那位小丫頭有些眼熟啊?”花魁燈會上。他曾見過那小丫頭。如果沒有記錯,那位就是他們正在調查的東爺新進門的小妾。花魁娘子的小丫頭。
這個人與路曼聲的淵源可是不小,姓東的花大嫁贖出花魁娘子,并抬她進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沖著她來的。
要說這璐華城大大小小的事,有幾件能瞞過宮旬的耳目?東日升這些日子見了什么人,在哪個女人房里過的夜,甚至在床上說了什么話,宮旬都是清楚的。
唯獨有一件事,宮旬還沒有弄清楚。
那便是他做這一切事的動機,他與路姑娘之間究竟有著怎樣的恩怨,讓他不惜花這么大的心力,也要報復她。
越是關注東日升這個人,宮旬就越發覺得有意思。而路曼聲身上的謎團,也越來越多。想要一一解開這些謎團,看清路曼聲的真面目,這是宮旬目前最有興趣的事。
“被個小丫頭罵這么久都沒變臉,路姑娘真是好脾氣,要是路姑娘對小王也有這么好的耐心就好了。”要知道,路曼聲對宮旬可是半點耐心也無的,說話也是愛理不理。他剛開始說廢話,路曼聲轉身就走,簡直一點不給他面子。
那小丫頭說的不只是廢話,還是擾人耳膜的冷言冷語外加高音怒罵,這姑娘不但聽得好好的,還讓她就這么走了。從這也能看得出來,路姑娘對那如畫的感情還真非同一般。
這個人,難道是故意來取笑她的?
“路姑娘別生氣,小王可沒半點取笑你的意思。”宮旬知道再笑下去這位路姑娘又該不理人了,見好就收。
“有事?”她現在可沒心情聽他說些無聊的話,當然,她就算有心情,也沒有宮旬發揮的余地。
“沒事小王就不能來見姑娘?至少在小王的心中,路姑娘和我已然是朋友。”任何人都能看得出他對路曼聲的看重,也只有這個女人,刀槍不入,完全沒有一絲的動搖。
“我沒有朋友。”
“那位如畫姑娘也不是你的朋友?”
“不是。”路曼聲回答得毫不猶豫。如畫不是她的朋友,是對她有過恩情之人。
“哦?那難道是小王看錯了?”
“你到底想說什么?”
“東日升設局,用如畫來掣肘你,妄圖用你來代替如畫被他玩弄于鼓掌,你可知道是為什么?”宮旬習慣性地把玩著杯盞,凝著眉,微微思索。
路曼聲也想不通,但他的目的為何,她并不關心。她本能地抗拒著這件事,不想知道他背后的目的。或許是她已經感覺到了,這件事背后的真相是她沒有辦法承受的。
“你不知道?難道你沒有問他?”正常人有機會一定會親自問東日升這個問題,而她,竟是一點都不知道?
“我為什么要問?”
“他是沖著你來的,他對你懷著某種特別的感情,你應該知道。”
“他恨我。”路曼聲嘆了口氣,在第一次看見東日升的時候,她就感覺到了他對她莫名的敵意。但討厭她的人多了去了,她不可能一一過問他們厭惡她的緣由。
來到大堯之后,路曼聲才知道自己這么招人怨恨。不過那也無妨,現在的路曼聲,看不到別人,亦看不到自己。
“你知道便好,你在外面這段期間,一定要加倍小心。那個東日升,很有可能會對你下手。”
宮旬這次前來,也是為了提醒她這件事。杏林盛會會試進行得如火如荼,她一路走到這里,十分不易,可不要在最后關頭出什么差錯。他賞識她,認為她是個可造之才,更想親眼看看她能走到哪一步,若是現在就折在東日升手里,未免太過可惜。
何況,宮旬看了一眼眼前的女人,他真的能看著她出事而置身事外嗎?
“我的事,不需要太子殿下操心。”
“你不需要急著與小王劃清界限,我說過,路姑娘是小王的朋友,哪怕你自己不承認這件事。”
路曼聲沒有開口,算是默許了宮旬的話。
宮旬微笑,這個女人其實一點都不倔,相反,她很心軟。
這樣就夠了,只要這個女人能時而對他表現出“溫順”的一面,別急著撇清他們之間的關聯,他就滿足了。
她是個很不錯的女人,若是可以,他希望這個女人能一直在他的身邊。只可惜,宮旬回想起了路曼聲那張滿是傷痕和結痂的臉,這樣的女人,是沒有辦法成為他宮旬的女人的,不可謂不遺憾。
路曼聲不知道宮旬起的什么心思,她壓根就沒有注意到他在想什么,她全副的心思都放在白日的事上。
如畫那個傻丫頭,這會兒肯定是心如刀絞。不但要承受丈夫的虐待,還要被她這位朋友“舍棄”,她這會兒定然很難熬。小菊回去之后,不但不會安撫到如畫,反而會添油加醋控訴她的“惡行。”
但這樣也好,如畫越厭惡她這位朋友,就越安全。只要和她斷了牽扯,由著東日升鬧騰一陣,也就不會連累到她了。
有一件事,路曼聲一直想不明白。若東日升真的恨她,直接要了她的命便是,為何要費盡心機,還硬是將如畫拉了進來?
路曼聲想不通這個問題,宮旬卻是明白的。
一個男人,只有在恨一個女人又愛一個女人的時候,才會這么做。
只不過,東日升對路曼聲有情,他還真沒看出來。許多常理,在東日升這里,都說不通。
譬如他,一個籍籍無名沒有任何身世背景的人,在前往璐華城后,短短時間便擁有偌大的家業。他的家底,讓人整整查了三天,依然只是冰山一角,沒法查個清楚。對于辦事能力極強的太子門人來說,這簡直是個恥辱。
東日升這個人,已經成為了璐華城的一個傳奇。而杏林盛會一結束,這個男人將會成為更可怕的存在。
這個天下,有一日將會是他的天下。他又怎么能夠允許城內有這樣無法控制的因素存在,宮旬對東日升的關注,也并非全無緣由。
而路曼聲,天下大業與她無干,男人的野心和爭斗她也不關心。她唯一的愿望,便是能孑然一世,不成為任何人的拖累,也不愿讓僅有的幾個關心她的人受到傷害。
看來,這依然是虛妄,也注定會有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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