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4演技帝
“肖吾將軍還有一位兄弟在大堯?”
路曼聲忽然憶起,孟大哥似乎曾經說過,他從小和家人走散,家人被追殺而死,他便成為了一個孤兒。這之后,他進入了護龍家族,潛心武藝,直到學有所成才被家族挑中,進宮保衛皇上。
但世間這么大,又怎么可能會這么巧。
“不知道,那個時候肖吾將軍幾歲?”
“肖吾將軍四歲,他的大哥應該是六歲。”
“他還說了什么?”
“怎么了曼聲,問得這般詳細?”
“只是好奇罷了。”
“這畢竟是肖吾將軍的傷心事,我們夫婦也不好過問太多。但當時肖吾將軍希望能夠借助神明宮的力量為他打聽他兄長的下落,也告訴我們他兄長身上唯一的標識,就是在他的后腰上,有一塊紅葉型胎記。”
“后腰……紅葉型胎記……”孟大哥曾經受過傷,路曼聲為他包扎過,但他的傷都在胳膊和胸口,后腰路曼聲倒是從未注意過。
“曼聲,你該不會知道肖吾將軍的哥哥是誰?”
“也不是確定,我只是聽孟大哥說過他的身世,說他小的時候親眼看著親人死在他的眼前,并且和僅剩的家人失散了。從當時的情況,他的家人絕難活命,他也是遇到了護龍家族的當家人,才僥幸保住了一條命。他當時便央求著孟當家,去救他的親人,但等他們趕回去的時候,只看到了懸崖邊他親人的尸體。”
“他所有的親人都不在世了?”
“這個我不清楚,孟大哥沒有多說。但想必他的親人已經不在了,要不然以孟大哥的性格,不可能不去找他。”
“下次你再見到孟凌東,可以問一問他是否有一個弟弟。這個事可以回頭再說,曼聲,接下來你要注意我們那位大楊的皇上,他還不知道會對你做什么。他要直接宣召,你也只有去見他,逃避不了。該如何做,你要隨機應變。”
路曼聲點點頭,她現在只希望孟大哥早點回來。
或許只有她回來,才能盡早解開謎團。
溫書再一次應召,為皇上看診。圣旨中還提及,讓她帶著連蔓姑娘一起,說是太后娘娘很喜歡連蔓姑娘,想讓連蔓姑娘陪太后解解悶。
路曼聲看到這里忍不住笑了,她和太后娘娘,加在一起也沒說幾句話,怎么就讓她進宮陪她解悶兒了。而且路曼聲也不認為自己能逗別人開心,她不掃興就不錯了。
“來了。”溫書抬眸,看著路曼聲,笑道。“這么看來,皇上想招攬你。曼聲,或許你可以留在太醫院,而不是回到尚醫局。”
“三小姐,你在和我開玩笑?”
溫書聳聳肩,“這樣其實也不錯啊,大楊的太醫院雖然沒有大堯尚醫局那么有名,也算有個安身立命之所。何況這樣,我們就不需要分開了。”
路曼聲搖頭,“三小姐,你還是別說了,再這樣說,我可真就賴著你們一輩子了。”
“好啊!”溫書答應得非常干脆。
路曼聲卻愣了,隨即笑了,笑得很溫暖。“三小姐,你真是一個好人。”
“這是給我發好人卡麼,聽說這不是一個好東西。”
“……呃。”
“收拾好東西,進宮見駕吧。我們這位皇上,就像一只高傲的貓兒,要順毛摸,你與他對著來,只會激起他征服的欲/望。不過現在你是安全的,他的心思,都放在皇后娘娘的身上。”
“三小姐,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路曼聲沒有半點的難為情,在她看來,這只是溫三小姐在和她打趣。
“好歹也打過這么多年的交道了,對這位皇上多少了解一點兒。人家脾氣像貓,處事風格卻一點都不像。你若違逆他,他下手之狠,是你難以想象的。”
“你的意思是說,讓我姑且答應下來?”
“即便不答應,也不能一口拒絕。曼聲,你是個聰明人,知道怎么決定。”
“那你呢,三小姐就這樣進宮,會不會還有危險?”難道經過上次的事,皇宮和明月堡的恩怨真的緩和了。
“曼聲,不用擔心我,現在你的情況比較嚴峻。明月堡和皇上的關系剛趨于緩和,許多時候,我不能明著站在你這邊,希望你能理解。但我絕不會讓皇上傷害你,你只要記住這一點就可以了。”
哪怕溫書知道,路曼聲有許多事情瞞著她,她依然相信這位朋友。曼聲不讓她知道,定然是不希望讓明月堡牽扯其中。她的好意,她又何必多問。又或許,曼聲有什么苦衷,大堯皇室隱秘,許多本來就不是別人能知道的。
溫書理解她,也會在任何時候站在她的身邊。現在她要做的,就只有這個。
“……對不起,三小姐。”三小姐待她誠心一片,她卻有許多事都瞞著她。路曼聲真的覺得很愧疚,可答應了孟大哥的事,她不能食言。
她也不能再為明月堡添更多的麻煩了。
“朋友之間,不需要說對不起。”
“我答應你,三小姐,等這一切結束,我一定會將所有的事告訴你。”
“啊,那到時候我可要洗耳恭聽了。”
兩個人拍拍肩,姐妹之間的情誼,不摻半點虛假。
溫書讓人備馬車,便和路曼聲進宮了。
莫心無被關起來了,如今皇上的安危,便由肖吾將軍負責。這么多年來,肖吾將軍還是第一次正大光明地生活在陽光下。但在這皇宮中,還沒有什么人敢對他不敬,即便是慶明帝后宮的那些妃子,也對這位肖吾將軍尊敬有加,更甚者是畏懼。
“肖將軍——”路曼聲的馬車在宮門口停了下來,然后和路曼聲一前一后進入了皇宮。
她們現在的關系是師徒,皇宮是個講規矩的地方。雖然曼聲的身份很有可能被慶明帝給知道了,但在對方沒有拆穿之前,這戲該怎么演還是得演下去。
她們走進皇宮后,直接被主事公公領著前往居龍殿。居龍殿是慶明帝休養身體的地方,溫書每次為他請脈,都是來這里。
在殿外,她們看見了專門護衛皇帝安全的肖吾將軍。
路曼聲之前就聽溫書說過,肖吾將軍最大的特征就在于他比常人要蒼白得多的臉。如今一看,確實如此,他的臉是一種病態的蒼白,血色盡失,身上還有一種陰森的味道。要不是她先前從那里聽說了肖吾將軍的事,對此人還真難免生出畏懼之心。
“六少夫人。”肖吾一轉頭,便看到了溫書和路曼聲向她走來。他微微一拱手,不失其高傲的性情,也給了溫書面子。
“上次見肖吾將軍,還是好幾個月之前的事了。一晃眼,已經過了這么長時間了,肖吾將軍更添英武。”
“六少夫人就不用和肖某客氣了,金六公子聽到了,又該吃肖某的醋了。”
路曼聲稍微有點惡寒,因為她實在沒有想過,這位陰森冷酷的肖吾將軍,能隨口說出這樣的話。最關鍵的是,他在說這句話時,冷酷的表情并未變一分。
這是一種很新奇的感受,但由眼前人說出來,卻并不覺得多么的突兀。
“六哥還不會這般小氣,肖將軍是擔心每年送到你這兒的好酒泡湯了。”
“六公子親釀的酒,自是極好的。六少夫人今日來,可是皇上有請?”
“正是。”
“里面請——”
肖吾做出了個請的手勢,在看向路曼聲的時候頓了一下,溫書立即道:“連蔓姑娘是一起的。”
“請——”
居龍殿。
皇上正躺在軟塌上閉目養神,而皇后娘娘就坐在他的身旁,為皇上揉按著肩膀。
一副夫妻和諧、相敬如賓美如畫的場景,就這樣落入路曼聲和溫書的眼里。
明皇后在看到兩人進來后,似乎有些羞怯,起身,接受著二人的行禮請安。
知道皇上在休息,溫書和路曼聲聲音都自動壓低,明皇后抱歉地和二位表示,皇上昨晚批奏折批到很晚,一早就上朝去了,這會兒剛睡著。希望兩人不要介意,等皇上醒來再請脈。
兩人當然沒有意見,明皇后便將兩位請入內室,便有宮女為她們二人端上茶。
兩人的茶并不相同,溫書是她最喜歡喝的廬山云霧,而路曼聲的則是君山銀針。在看到根根銀針在茶盞中垂直下落,一股清香撲鼻時,路曼聲便有些怔忡。
這是一個巧合嗎?
在大楊,只有極少數的人知道她最喜歡喝的茶是君山銀針。
溫三小姐說,慶明帝很有可能得知了她的真實身份,既然如此,知道她喜歡喝什么茶那也就不奇怪了。
他讓皇后娘娘陪她們聊天,又上君山銀針,是出于試探?還是別有所圖?
“三小姐的身子可是大好了?”明皇后一直對上次的事感到抱歉,雖然這之后也見過溫書,每次都垂問她的身體情況。
“多謝皇后娘娘關心,溫書的身體已經全好了。”
“留了那么多的血,可一定要補回來。”
“皇后娘娘,再補下去,溫書可就成為一個胖女人了。”
“三小姐和六公子情比金堅,即便三小姐真的成為胖女人,本宮相信六公子也是不會嫌棄三小姐的。”皇后娘娘笑著握住溫書的手道,然后又轉過頭,笑看向路曼聲,“連蔓姑娘,你說是嗎?”
“還是皇后娘娘了解師父,他們兩人天天在那虐狗,我恨不得將眼睛給蒙起來。”
溫書嘴角有些僵,皇后娘娘卻是一愣,“虐狗?”
“額,就是師父和六公子在那秀恩愛,虐我這只單身狗羅。”
“這個說法倒是很新奇。”
何止是新奇,溫書忍不住偷偷掐了路曼聲一下。知道你想演戲,可是演得太過了。還虐狗,我看你是想虐我差不多。
以后再有人和她說面前的這位是冰冷女御醫,她是絕對不相信的。她看曼聲是個演技帝,什么樣的角色都駕輕就熟,就是逃不了裝可愛的評價。
“皇后娘娘不要聽蔓兒胡說,這丫頭被我們慣壞了,沒一點規矩。”
這一次換路曼聲崩壞了,三小姐這母親教訓女兒的口吻是怎么回事?她比她大不了幾歲,怎么說得她跟元寶一樣似的。
“師父在皇后娘娘面前怎么能說假話,明明師父最喜歡的人是元寶和六公子,蔓兒在師父的心目中可是差遠了。”
“怎么,你個小丫頭,在我身邊才多久,就想和六哥和元寶比?”
兩個人正玩得起勁,誰也不讓誰,倒讓皇后娘娘有些目瞪口呆。
“三小姐和連姑娘的師徒感情真好,讓本宮好生羨慕。”
路曼聲則有些惡,她承認自己不適合可愛和賣萌這些字眼,要不是另外一個人是三小姐,她絕對說不出來。
不過這樣,應該沒有辦法把她和“路曼聲”聯系在一起,畢竟她們兩個人的性格可是天差地別。
“皇上和皇后娘娘感情也是如膠似漆,方不負那句只羨鴛鴦不羨仙了。”
明皇后笑了笑,卻也沒有多說。但那笑容中所包含的絲絲無奈,卻逃不過溫書和路曼聲這兩個聰明人的眼睛。
這陣子,皇上對明皇后確實體貼恩寵了許多。但他畢竟是皇上,他是大楊的君主,天下臣民的皇上,也是后宮所有女人的丈夫。這就注定了,他對明皇后再怎么溫柔有加,這份感情卻分成了無數份,也給了許多其她的女人。
如果一開始沒有得到,還不會妄想。可這些日子,感受到了皇上的柔情蜜意,就再也回不到當初的心境了。
皇后娘娘總在想,若是有一日,皇上對她厭倦了,對她愛搭不理,她要怎么辦?
再聰明果斷的女人,總會為了感情之事煩惱,就連明皇后這個聰慧賢能的女人都不例外。
若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這恐怕是全天下女人最渴望的夢了,但生在這個時代的女人,注定是男人的附屬物,又有多少能收獲美好的愛情?
三個人各懷心思,坐在內室里,茶香裊裊。
一開始還有話說,漸漸的,就聊一些瑣碎事了。譬如溫書最近有些什么樣的病人,連蔓又和師父學了一些什么樣的醫術。
而外面在軟塌上躺著休息的慶明帝,不知什么時候,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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