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和宮是整個皇宮,最奢華的地方。
整個院子都是大理石鋪就,縫合嚴實細密。房屋漆色鮮艷,沒有一處斑駁。
不像肅清宮,有的地方,墻上的紅漆都脫了皮。
最為奢侈的是,寢殿里,全部用青玉鋪就。成色上乘的玉,如同一汪碧水凝在那里。陽光照進來,玉質溫潤如流水,雅致到極點。
聽說,這是大昌帝登基后,投進幾百萬兩黃金,讓人新建的寢宮。
為的,就是讓大昌的皇后住的舒坦。
雖然,大昌帝現在對這個皇后,并不是多么上心。
但曾經有一段時間,大昌帝真是被皇后迷到幾日不曾早朝的地步。
平瑤掀起層層帷幔,進了寢殿。青玉地面顯出一個婷婷的粉色身影。
林遠岫正在更衣。大紅的紗衣上繡著金色的牡丹,華麗卻不嚴肅。
林遠岫清冷如冰的氣質,在大紅的映襯下,帶著差異的美感。
美得整個寢殿,仿佛九天之上的天宮。
“皇后娘娘。”
林遠岫微微回頭,輕輕看了眼平瑤,然后低頭系好腰間的綢帶。
態度還是那么冰冷。
“我聽霓旌說,你身上有朵紅色的蓮花?”
平瑤點點頭:“是。”
“能讓我看看嗎?霓旌說很漂亮,我有點好奇。”
“自然可以。”
肩頭下方,要是在現代,穿著一字肩就能看見。然而到了古代,平瑤可憐的還要被林遠岫推到水里求證。
平瑤是真的沒想到呀,林遠岫的疑心這么強。
她的長相,和她母親林梵寧有著四分相似。
林梵寧貌美,能得她一分相似之處,就很不容易了。更何況是四分相似呢。
平瑤以為,林遠岫見到她的長相之后,就能幾乎可以斷定,她是林梵寧的女兒。
就算林遠岫不放心,要看她的身上的刺青,進一步確認,那態度多少肯定會溫和點吧?
誰知道呢,她姨母這么雷厲風行。
長得像?有可能是易容。
直接推水里得了。易容見水,邊緣處很容易出現破綻。
刺青如果作假,也很容易發現。
林遠岫這么多疑,著實讓平瑤吃了很多苦頭。
沒關系,平瑤忍耐力極強。
房間里只有林遠岫,眸色冷靜的看著平瑤。
在林遠岫的注視下,平瑤將肩帶解開,把衣裙拉到肩頭。寢殿里采光很好,照在平瑤瑩潤的肌膚上。
肩上,那朵蓮花妖冶艷麗。
林遠岫看著那朵花,沉默了許久。
平瑤也沒說話。
平瑤知道,這朵花,是林遠岫親手幫她刺上去的。林遠岫一眼就能看出,她到底有沒有造假。
此刻說話,就顯得多余了。
寢殿里一時之間,安靜的都能聽見魚缸里金魚游動的聲音。
“清和公主到。”
外面一聲通報傳來。
林遠岫這才回過神兒,將目光從平瑤身上收了回來。
臉上已是一片平靜。
平瑤看林遠岫的樣子,好像并沒有打算要和她相認。
這也不錯,平瑤實在覺得,失散多年的親人相認,那場面······她有點承受不住。
感情放在心里就好,不需要綴加什么形式。
珠簾掀動的聲音傳來,清和走了進來。她身后還跟著小橈,端著一個漆木托盤。
看見平瑤在房間里,臉色平靜,不像有什么事兒。
清和露出一抹笑容來,對平瑤說:“這是我讓人熬的姜湯,你快趁熱喝。”
“謝謝。”
平瑤的目光移到托盤上那碗冒著熱氣的姜湯身上,有點感觸。
現代,她爸爸和媽媽都是家里的獨子,她只有一個哥哥,經常在外地亂跑。
她從來沒有感受過那種大家族的溫暖。
而這一輩子,她雖然沒有親哥哥,但能有清和這么一個表妹,也挺好的。
平瑤端起托盤上的碗。
托盤是小橈端著的。
換句話說,小橈端著托盤,為平瑤服務。
因為平瑤成了皇后的宮女,小橈也不敢拿眼橫她了。
平瑤笑了笑,故意逗她:“多謝姑娘了。”
“不敢。”
嘴里說著不敢,卻低頭背地里翻白眼兒。
平瑤也沒有拆穿她。
喝完姜湯,平瑤將碗放回托盤上。小橈便拿著東西下去了。
平瑤想,林遠岫大概會把這件事兒告訴清和,她留在這兒不方便,就找了個借口出去。
“我還要去肅清宮收拾東西,先下去了。”
林遠岫點點頭:“去吧。”
平瑤朝清和微微一笑,退出寢殿。
寢殿外空空蕩蕩的,沒什么人。
林遠岫性子冷,平常伺候她的人不多。
平瑤出了寢殿,沒有走遠,就在寢殿外的客廳里。
她聽力不錯,雖然離得有點遠,卻能清楚的聽見寢殿里,林遠岫和清和的談話。
清和的聲音溫婉從容,仿佛春風拂花而過的聲音。
“母后,今天在游船上,您為什么要推平瑤呢?”
而接下來的話,一如平瑤預料的。
林遠岫的聲音,像是遠山被云霧繚繞著,帶著飄渺悠遠。
“你應該知道,我有一個姐姐。”
“嗯。母后您對我說過的。您說那是您這輩子最親近的人。可是,這與平瑤有什么關系呢?”
“我記得你對我說過,你第一次見到平瑤,就對她有著莫名的好感。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
清和自然不知道。
她根本就不知道有平瑤這么一個表姐的存在。
“平瑤就是我姐姐的女兒。”
好半晌,清和才反應過來。
“你是說,平瑤是我姨母的女兒,是我表姐?!”
清和的音調很高。
平瑤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她完全能夠想象到,清和臉上的驚喜和激動。
相比之下,林遠岫就平靜許多。
“當初宮變,是我讓人把她送出宮的。她離宮的時候,我在她身上刺了一朵蓮花,就跟你身上那朵一模一樣。”
清和一點就透。
“所以你推平瑤下水,是想看看她身上的刺青?”
“對。我必須這么做。即使平瑤和梵寧有三四分相似,可我仍然不放心。呵,璽玉宮那個賤人做出的事兒,我不可能再容忍有同樣的事兒發生。”
璽玉宮?
平瑤從正殿里出來。
霓旌正在外面,隨時等著林遠岫的差遣。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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