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面在云弋腦海里一閃而過,之后再無跡可尋。
云弋訝異。
他從來沒見過這個場景,怎么腦子里怎么會突然蹦出這么一副畫面?
而這邊,平瑤已經開始收尾。
云弋面色無虞的放下心里的疑惑,看著平瑤細心的處理收尾的起伏。
等到平瑤一曲終了,靜了兩秒,云弋才開口:“這首曲子,很符合現在的情景。”
曲中的情與景交融。
云弋給出了很高的贊譽。
平瑤毫不客氣的接下:“謝謝。”
雖然她知道,自己古琴學的并不怎么樣。
也就跟方才那個美人兒一個程度。
認真的彈了一曲,之后便是散彈。
一會兒是這首曲子,一會兒是那首,想到哪首彈哪首。邊彈,還邊和云弋搭話。態度可以說是漫不經心。
“我記得我走的時候,您正發愁給太后找壽禮呢。找到了嗎?”
“皇上不讓我出宮,沒心情了。庫房里東西多的是,隨便找一個送過去就成了。”
“不怕太后生氣啊。”
“她氣她的,能把我怎么著?”
平瑤那日訓斥宮女時,有一句話說的很對:他是大周太子,只要大周和大昌沒發生戰亂,那么誰也奈何不了他。
聞言,平瑤笑了笑。
人家都以為,云弋作為質子前來,一定謹言慎行,夾著尾巴做人。
偏偏云弋反其道而行。
質子,不是最有資格紈绔的嗎?
人生吶,重要的是能享受。做什么非把自己困于泥濘之地?
平瑤換了首氣勢開闊的曲子。
依舊和云弋散談:“要說真是不巧呀,太后壽辰,碰到了這大雨連綿的天。而且,好像前朝也有一件大事兒,忙的內務府上下不可開交。”
云弋眼里閃過一道亮光,面色卻平靜不露分毫。
“什么事?”
“一年一度的,大周給大昭送禮呀。”
青冥大陸的規矩是,男方娶了女方,每年都要往女方家里送東西。
國與國之間,也適用。
因此,就算大昌帝蠢蠢欲動的,數次發兵想要征討大昭。每年到這時候,還是要老老實實的,挑出一批珍寶,給對手國送去。
每年這時,也正好是大昌帝最心塞的時候。
云弋聽了,沒有說話。
平瑤也不看他,接著說:“大昌一直想和大昭開戰。今年只上半年,都發動了三次小規模戰役了。不知道這次送禮,還會不會和前幾年一樣。”
“這是國禮,大昌要是不拿出點誠意,會被其他三國譴責的。自然也會重視。”
平瑤似乎并不太關心,淡淡的說了句:“但愿吧。”
雨勢依舊磅礴,一點減小的趨勢也沒有。平瑤彈累了,起身揉了揉手腕兒,看向一旁小幾上的幾碟兒精致的點心。
平瑤對云弋說:“我要回去了,不在這兒吃了。麻煩你幫我打包一下,我帶回去,跟清和一起吃。”
云弋點點頭,又看向守在廊邊的那個美人兒。
美人兒咬咬豐盈的唇瓣,不甘愿的去幫平瑤打包點心。
來時,平瑤雙手空空蕩蕩的,走的時候,卻帶了兩包點心。
一點登門拜訪的禮節都不懂。任性的讓云弋想氣,又偏偏氣不起來。
粉色的身影在冰涼的雨絲中漸行漸遠,直到完全看不見。
云弋這才收回目光,一路穿廊而過,白色的衣衫在薄霧中顯得飄渺如霧。
院子后頭,云弋讓人挖了一片湖。
剛挖幾天,淺淺的一個坑。雨一下,坑里注了水,倒也像模像樣的。
湖前修了一亭子,云弋走到亭子里坐下。
阿四跟了過來。
云弋看著湖里瀲滟的水波,像是自言自語:“讓人去調查這次大昌給大昭送的禮是不是有什么古怪。速度要快,我記得啟程的日期是后天,我們只有一天半的時間。”
平瑤冒雨前來,不可能只是單純的來坐坐。
她看似漫不經心的那些話,肯定話中有話。
可是,她為什么要告訴自己這些呢?
云弋一直不知道平瑤要什么,更不知道對方是敵是友。
這次,她好像在幫他。
這也暴露了,平瑤的暗樁,比云弋要強得多。
她用這種間接的方式告訴他——如果跟她合作,得到消息的渠道將更多。
云弋沉吟,能夠得知前朝事,能夠得知內務府辦差的貓膩,能夠先人一步知道將要發生的事情。
平瑤在大昌的勢力,比他要強的多。
如果能夠合作,那自然是好事。
但,她已經夠強了,為什么還要跟他合作?
大昌給大昭送禮的日子,在這個月十六號。而太后的壽辰,在這個月的二十八號。
不過,都仿佛與平瑤沒什么關系。平瑤過的悠然自在。
她來皇宮的時候,釀了幾瓶梅花酒。半年多,酒味雖然比不上那些陳年老釀,但應該也算香濃了吧。
今兒她來了興致,跑到桂花樹底下,想拿出一壇來嘗一嘗。
林遠岫正在樓上逗貓,看到平瑤蹲著身子在樹底下也不知道做什么。
她抱著貓腳步閑散的走到欄桿前,清冷的聲音伴著雨聲,更冷。
“你在干什么?”
平瑤抬頭,看著樓上的林遠岫,笑了笑:“我在這兒下面埋了幾壇酒,嘴饞了,想挖出來嘗一嘗。”
“好吧,記得分我一點。”林遠岫淡淡笑了下,也不再看她,逗著懷里雪白的貓。
平瑤應了聲好,接著挖。
挖到一半,耳邊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平姑娘。”
平瑤有一個優點,那就是能聽聲音識人。
雖然過去很久了,但這個聲音平瑤還記得。
是曾經跟她同一屋的姑娘,濯秋的聲音。
平瑤抬頭,果然,濯秋安靜的站在她身邊。
見平瑤看她,濯秋忙開口:“殿下讓我給姑娘送些東西。”
“好。”平瑤站起來。
沾了泥的手,干凈的地方更加顯得瑩白如玉:“我沒辦法接,你陪我去我屋里把東西放下吧?”
濯秋自然點頭:“好。”
林遠岫面無表情的看著平瑤和那個陌生的宮女離開。
身邊的霓旌聲音清甜的開口:“娘娘,那個宮女是肅清宮的。”
林遠岫微微垂了眼,沒有說話。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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