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孝玨聽出大皇子言語中的不容置喙,心想他這樣病歪歪一個人,個性到是蠻強勢。
別以為誰殘了雙腿都能跟人說話很硬氣,有時候不自覺就會透漏出自卑,暫時看大皇子還沒有。
林孝玨甜甜一笑,叫了一聲表哥。
大皇子看著她的眉眼也笑了,然后道:“初次相見,表哥該送你一些見面禮的,但不知道你喜歡什么?”叫著蘭君垣:“你把這個拿給表妹。”
林孝玨心想這個表哥還給她準備了禮物,身為皇子這樣的舉動有一種禮賢下士的感覺,暫時看來,這個人為人處事還都差強人意。
那么到底送他的是什么呢?
林孝玨見蘭君垣從大皇子的椅子后抽出一個軸卷,那椅子是特制的,背后有放東西的袋子,還帶著木論,拿出軸卷后蘭君垣在大皇子的示意下把那椅子轉了半個圈,讓大皇子可以正視著林孝玨。
大皇子抬手讓蘭君垣把軸卷交給林孝玨,道:“這是我宮中鎮宮之寶,也是我最大的財富了,你看一看。”
林孝玨心想是什么字畫如此貴重?
蘭君垣拿著軸卷對她一笑,道:“我幫你打開。”
二人合力把軸卷展開,不讓軸卷墜地,打開來一看林孝玨暗暗心服大皇子的聰明,難怪他說是他最大的財富,是她的鎮宮之寶,因為這是周皇后的畫像。
林孝玨雖然沒見過周皇后,但看畫像十分眼熟,跟周家人和大皇子都很相像,最像的就是周清靚,而且落款處的章印是一位國手的名字,能請動國手作畫,不是周皇后也沒幾個人了。
那畫像上的周皇后應該是二十三四歲的年紀,正是最美麗的年華,雖然跟周清靚最為相像,但她給人的感覺卻不是甜美,看著畫像都能感覺到她眉宇間的英氣逼人。
周皇后在靖難的時候領著大皇子駐守過燕京,那時候皇上南下受阻,先帝的將領就提議先攻下燕京,這樣皇上老巢被搗,也就沒有后援了。
如果當時先帝的軍隊取勝,現在皇上和大皇子等人估計已經死了吧?
所以皇上能打下江山,周皇后功不可沒,她可不是普通的女人,她的父親就是開國元勛,將門之女風姿自然不同。
當然這里還得感謝那攻城的將領是個草包,如果換做別人以當時燕京城里的人手和城防設備,應該能攻下了。
沒錯,那個草包就是方景隆,現在你要是提起,他會告訴你他是故意的。
呵呵。
看著這幅畫像,林孝玨覺得她跟大皇子直接的生疏和隔閡全都沒有了,不管他是怎么樣的一個人,不管他昏庸還是精明,都會跟在站在一起。
這就是親情的力量,誰讓長得這么相像啊?
有了這幅畫卷,林孝玨和大皇子之間的關系微妙的親近了不少,收好了畫,他們開始坐下來促膝敘舊,多是說一些這些年周家人的遭遇。
可惜兩個人都不是在周家長大的,說的事也是道聽途說。
到了最后,林孝玨看大皇子細長白皙的雙手一直放在膝蓋上,那雙腿根本沒有動過。
她小心翼翼道:“表哥可曾聽說,我是個大夫?”
大皇子淡笑著點頭,他那如白瓷一樣的臉上除了平和再看不出任何一點情緒。
林孝玨心想自古醫不叩門啊,應該是他先問我能不能幫他醫治,然后我來回答能還是不能,他叫我一口表妹,我是不該計較這先后之說,可他萬一忌諱病情,我先開口不是讓他不愉快嗎?
可他還不說,要知道朝廷有人反對他,就是因為他身有殘疾,如果能治好,這劣勢就能逆轉了。
蘭君垣跟林孝玨心有靈犀,他當然能看出她現在在想什么,對大皇子道:“殿下,咱們來的時候說了一句,清野醫術非常好。”
大皇子還是那樣淡笑著:“我知道,我都有所耳聞。”
林孝玨也微笑著點點頭。
這時大皇子手撫了撫膝蓋,道:“可是它已經這樣了,就讓他這樣吧。”
林孝玨看向蘭君垣,蘭君垣也在看她,四目相對都有個意外的疑問,難道大皇子不想自己的腿能痊愈?
林孝玨看向大皇子試探說道:“表哥的病雖然是兒時得的,但我可以一試,不敢說徹底治愈,但我看表哥氣色,站起來沒有問題。”
大皇子的病應該是小時候抽風得的,火能生風,是肝經的實火引風。
不然的話小孩子有內熱也都喜歡痙攣抽搐,因為小孩子體質輕,弱不禁風。
現在大皇子經脈已經於阻,骨骼也都佝僂了,但若是有恒心,用康復治療還是能站起來的。
林孝玨說的還是很肯定的,沒有像跟別人那樣虛虛實實先給自己找個退路,說或許能治好,她很肯定。
大皇子想了想搖搖頭:“就這樣吧。”
“這……”蘭君垣有些心急。
大皇子看著林孝玨道:“今日我來見表妹,其實只是為了見一見表妹,為了見一見母后的娘家人,沒有其他想法。”
林孝玨咬了咬下唇,繼而一笑,點頭道;“相反的表妹我就多了許多功利性。”
大皇子搖著頭道:“我很欣賞表妹的誠實,跟表妹相處,讓人很放心。”
林孝玨跟人辦事說話其實是真假參半,有些她是真心,有些她是為了取得別人的信任所以必須真心,她這個個性蘭君垣是最懂得,你與人交往在真誠了容易吃虧,太圓滑了又惹人猜忌,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是最好的選擇。
不過要說以誠待人,他們兩個都不是什么好人。
因為都是真假參半的。
林孝玨見大皇子不想讓自己醫治病情,最后也不勉強了,點著頭道:“那咱們今天就只是見面,兄妹之間的敘舊。”
大皇子道:“就這樣吧。”接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輕聲道:“我已經坐在這個椅子上這么多年,若是突然能站起來,父皇也不會習慣的。”
林孝玨不由自主的看了蘭君垣一眼,蘭君垣是在大皇子身側的,大皇子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林孝玨能看見,她看見他有些憂傷的朝他搖了搖頭。
林孝玨心中一嘆,或許大皇子想的最為明白,他已經這樣很多年了,朝廷支持他的反對他的都已經習慣了他的殘疾,那么他又何必要站起來呢?
恩,不站起來也沒有什么不好,坐著看人看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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