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孝玨略微收著下巴,快步走到皇上面前:“父皇。”
皇上這邊點著頭。
那邊太妃已青筋跳躍:“你算什么東西?你又不是我皇家子女,叫什么父皇。”
林孝玨低下頭沒出聲。
本來林孝玨都叫皇上姑父,是皇上讓她叫父皇的。
太妃這樣暴怒,得罪的就是皇上。
皇上不好呵斥自己的生母,招招手將林孝玨叫到跟前:“永安有什么事要告訴朕?”
太妃在一旁道:“皇帝,應該先說駙馬的事吧?是哀家要召見她。”
皇上看了林孝玨一眼,見她嘟著嘴,有些委屈,但并沒有很憤怒,心中越發對她憐惜,抬頭看著太妃:“娘娘一定要與朕為難?”
他說與朕為難,而不是與林孝玨為難。
為難林孝玨就是為難他。
太妃心中像是被誰揪住了一樣,又疼又喘不過氣,這可真是她的好兒子,為了個女人就忤逆她。
她看著一邊哭泣的大公主,堅定的點著頭:“周清野既然來了,就應該給大公主一個交代,給大家也有個交代。”
叫周清野,而不是永安,她是死活都不會承認林孝玨公主的身份的。
皇上看著林孝玨。
林孝玨這時候開口:“娘娘想讓我交代什么?”
太妃哼道:“桌上的方子是不是你寫的?”她指著御案。
因為沒有人在一旁伺候,林孝玨看了皇上一眼,皇上微微頷首。
林孝玨把方子拿起來,看罷之后回頭看著太妃:“不是我寫的。”
太妃大怒:“你還狡辯?”然后看向大公主:“是不是她寫的?”
大公主也沒想到林孝玨敢不承認,她譏笑道:“敢做不敢當?這可不是永安公主的風評啊,不是你寫的那這方子是誰寫的?是從你醫館拿回來的。”
林孝玨道:“是我的丫鬟寫的,我讓她寫的。”
那還不是她開的?
皇帝:“……”
太妃臉上涌起被人戲耍之后的憤怒:“周清野,你放肆。”
林孝玨眨眨眼睛:“怎么了嘛?是不是我寫的,我的字很漂亮,這個字哪及得上我的字的一半?”
真是。
這個時候還炫耀什么字啊?
皇上差點破功笑出來,這孩子總是這么較真。
太妃伸著手就要來打林孝玨。
皇上見勢不好,把林孝玨擋在身后:“娘娘。”他劍眉凜起:“您要慎重。”
要慎重的想一想該不該打人。
為什么要打人。
身為皇上的母親教訓一個死丫頭都不行?哪有那么多為什么。
太妃恍惚一下,大公主忙扶住太妃:“娘娘。”然后看向皇上:“父皇,娘娘還帶著病呢。”
皇上道:“你知道娘娘帶著病還要氣她?”
誰氣的?
到底誰氣的啊?
大公主五官都要扭曲了。
皇上看太妃滿臉通紅,也怕她氣出個好歹來。
道:“娘娘有問題就問,好端端的怎么要動手?”
太妃揉了揉太陽穴,然后看向林孝玨:“你站出來。”
林孝玨貓一樣的從皇上身后挪出一步。
太妃道:“你是不是承認這些方子是你開的?”
林孝玨道:“是我開的,但不是我寫的。”
誰寫的已經不重要了。
太妃冷笑:“你承認就好,那我問你,駙馬羸弱消瘦,你為什么還給他開黃連等藥?你知道這樣會要了駙馬的命嗎?”
林孝玨呼啦一下從皇上身后站出來,臉上帶著執拗之色,肅然道:“娘娘,首先你說的就十分不和邏輯?瘦,弱,跟需要用寒涼藥物,還是溫熱藥物沒有直接聯系,身體有熱就用涼藥,身體有寒就用熱的,這才是我們當大夫應該有的基本常識,誰說瘦弱的人身體就沒有熱毒?誰說胖子就一定不受寒?我的方子沒有錯,是我是大夫,而不是你是大夫。”
皇上聽了在一旁暗暗點頭,他就說那些太醫怎么治不好病呢?原來是沒有正確的邏輯,邏輯?是個好詞語。
太妃能聽懂林孝玨的每一個字,可是連在一起就聽不懂了,她側身問大公主:“你怎么說?”
大公主當然也說不過林孝玨。
她眼睛一轉,道:“因為你是大夫就你說了算了?那太醫院的大夫也沒有用過寒涼之藥,反而駙馬用了你的藥之后才死的,你說到底誰是庸醫?”
林孝玨道:“駙馬用了我的藥之后可是好了,用了太醫院大夫的藥一直沒有好轉,這件事咱們雙方都有人證。”
當時駙馬可以站起來自行行走,皇上也略有耳聞,林孝玨的醫治確實比太醫的有進步。
大公主冷哼道:“但是駙馬還是死了,也許是回光返照。”
林孝玨忍不住笑:“我的大公主,回光返照不是這么用的,駙馬的死與我無關。”
大公主道:“不是你說與你無關就與你無關。”
太妃也道:“除非你能解釋清楚為什么別人都用溫補之藥,只有你用寒涼藥,最后駙馬去了,你說于你無關好像說不過去。”
皇上這時也看向林孝玨。
林孝玨卻看向大公主:“您真的讓我說?”
大公主見她目光好似帶著戲謔之意,但又不敢確定,心中一顫,想,難道她知道了什么?
又暗暗搖頭,不可能,如果她知道當初就不會忍氣吞聲,早就向天下人解釋了。
她一哼:“讓你說你就說。”
太妃又道:“你若說不出給原因,就得給大公主一個交代,害死駙馬,罪名可不輕。”
害死駙馬,除非皇上開恩,不然她應該會被秋后問斬。
林孝玨看向皇上:“父皇,那我可真說了。”
皇上微微頷首:“說。”
林孝玨道:“我方才說了,身體里有熱毒,是不分瘦弱的,有熱毒就需要用寒涼之藥,駙馬中了巴豆之毒,巴豆是熱毒之物,不除熱駙馬的病就不會好。”
大公主聽見巴豆二字已經震驚的不行,她臉色大變,顫著聲音道:“你胡說,你閉嘴。”
林孝玨咬了咬唇看著她。
太妃以為大公主是氣林孝玨信口雌黃,冷冷一哼:“駙馬好端端的怎么會吃巴豆?你撒謊也找個像樣的理由。”
皇上心中一動,看了林孝玨一眼,見她目光清明,很是堅定,然后看向大公主:“駙馬到底得的什么病?”
大公主見皇上矛頭對準了她,心叫不好,辯解道:“父皇,兒臣也不是大夫,兒臣怎么知道?”
皇上臉色一沉。
太妃高聲道:“皇帝,你也太偏心了,你吼她干什么?都是周清野在胡說。”
皇上心想人家為什么無緣無故會胡說,沒看大公主已經神色緊張了嗎?
皇上可不是糊涂人啊。
林孝玨道:“駙馬確實是中了巴豆之毒,之前應該是量很少,所以只是損了陰氣,我本給他開了補陰的藥,吃個一年半載能好轉,可是第二次,他就挺不住了。”
也就是說駙馬是死于巴豆之毒。
皇上篡位謀權,對于這種小小的謀殺,一想就能想明白怎么發生的。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
他臉色極其難看的看向大公主:“你還不老實交代?”
大公主哭著跪下:“父皇,兒臣不知道她在說什么,兒臣不服。”
太妃讓她起來。
林孝玨走到大公主面前道:“我說駙馬是被人下毒害死的,毒物就是巴豆,至于誰下的毒,那就知能問大公主,因為駙馬是在公主府去世的。”
大公主面帶驚恐的看著她:“你胡說,你這該死的東西,就知道污蔑我。”
林孝玨搖著頭:“我可沒有污蔑公主,我也沒說是公主投的毒。”
大公主一愣,她是沒說她給駙馬下的毒,但是駙馬死在駙馬府,不就是在懷疑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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