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慕塵眼里卻夾雜著幾絲冷意，看得歐陽晗一個冷戰。

歐陽晗再也笑不出來，“干嘛用這種眼神瞧我，你真的救過她？”

段慕塵沒說話，只用眼睛瞅著歐陽晗。

看他這神情，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他救過！

歐陽晗走回桌邊坐下，倒了杯酒端在手里，凝視著酒杯發起呆來，過了半晌，他細聲問:“看你這樣子，你一直都記得她？”

段慕塵仔細地看看歐陽晗的臉說:“記得！一直都記得！”

歐陽晗盯著段慕塵只是看，他雖然是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段慕塵眼睛卻是幽暗深重，辨不明那里面盛著什么。

“怎么了？你怎么不說話啊？”歐陽晗斜睨了一眼段慕塵，不解地問道。

段慕塵神色如常，目光凝視著墻上的一把彎刀，似有思緒悠悠，“沒怎么，只是不知道應該說些什么！”

歐陽晗怔怔地看著段慕塵，似乎很意外，好像從那個時候起，那個爽朗的慕塵哥哥便開始變得淡漠，無比的淡漠。

“你救了依依為什么沒有留下名字，害得她一直誤以為是我救她于危難之中？”歐陽晗看著段慕塵那變得有些凝重的眼神，忍不住地問道。

“她，為什么會把你認作我？”段慕塵面色沉靜，帶著絲探究盯著歐陽晗，似乎想要從歐陽晗的臉上找尋著什么有關凌依依的消息。

歐陽晗也盯著段慕塵，嘴角仍然帶著笑，“她也記得你，一直都記得。而且她跟你不同，你只是記得她，而依依卻找了你好多年了！”

段慕塵困惑地看著笑得合不攏嘴的歐陽晗。他問道:“找我？她為什么要找我？”

歐陽晗挑了挑眉毛說：“所以話題又轉回來了，她喜歡你嘛！”

段慕塵瞪了他一眼，沒有吭聲。

歐陽晗站起身來，朝段慕塵作了一揖，說道:“好哥哥，你們之間的事情我也不是太清楚，既然你不想說，那我也不方便再問下去了。你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就去看看依依。小弟就先去睡覺了，明天還要去查案。”

查案？！聽到這話，段慕塵猛然抬起頭來看著歐陽晗，生怕他去查段芷溪和康王的事情，滿臉緊張地問道:“你要去查什么案子？”

“回府路上有人要殺我，難道我不該好好調查一下么？戒備森嚴的皇宮卻有人故意演戲給我看，難道我不該查查幕后主使么，畢竟大晚上的演戲也怪不容易的，等本公子查到是誰主使的，小弟我好去登門謝謝人家。”有意一頓，歐陽晗好像覺得頗為好玩，接著說，“不然豈不是浪費人家的這份苦心。”

段慕塵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家伙就是不喜歡按照常理出牌，“你不是都知道絮兒和李乾背后是誰了么？”

“我知道啊，絮兒的背后是太后嘛！”玩笑開罷，歐陽晗收起了無害的慣笑，一本正經地問道:“段大哥，你覺得康王和太子，他們哪一個更希望我死？”

段慕塵終于對上了歐陽晗的眼睛，清澈卻不能見底，他很想轉開視線，可不知為何卻沒有動，只是看著歐陽晗。他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這個少年。

歐陽晗看著段慕塵那怔怔發愣的挺拔身姿，說了句“大哥休息吧”便轉身離開。就在轉身的那一刻，歐陽晗的眼中涌起了狂風暴雨，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誰才能夠笑到最后，不是有人想要看戲么？那他就演給他們看，看看到時候有幾個人能夠津津有味地看到最后。

康王和太子哪一個更希望歐陽晗死？

段慕塵冷冷地看著窗外的風景，思緒卻已經是百轉千回。

從表面現象看，康王似乎是比太子還要希望歐陽晗死，因為只有歐陽晗死了，或許他康王才有機會從芷溪心里爭取到一畝三分地。可是，歐陽晗畢竟是康王的堂弟，歐陽晗畢竟叫了他那么多年的“晞哥哥”，難道他真的就能狠下心來。更何況歐陽晞的本質并不壞，當初若不是他放下親王的面子，執意迎娶芷溪為妃，那么那個不可言傳的秘密就不能隱藏的那么深了。若是芷溪知道當初毀她清白的另有其人，以她的烈性，以她對歐陽晗真摯的感情，定會以死謝罪。而康王卻心甘情愿地做一個罪人，他寧可讓芷溪和歐陽晗恨他一輩子，他寧可被那些不明真相的人罵作小人，也要維護芷溪的名聲，這樣的人真的算是個壞人么？既然不存在橫刀奪愛，那康王真的就無怨無悔地容忍自己的妻子在心里愛著別人么，他的心中難道真的就不會因愛生恨，從而對歐陽晗狠下殺手？

那么太子呢？從淺層次的關系來看，歐陽晗好像對太子構不成任何威脅。一個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另一個只是被削去爵位的王爺公子。這兩個人除了都是皇家子弟，都姓歐陽，好像再也找不出任何的交集了。太子好像也不具備非得除掉歐陽晗的條件。

那么問題來了，到底，到底是誰連一個廢掉的世子都不放過？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有一秒鐘，也許有一個時辰，段慕塵從嘴角漸漸逸出一絲笑來，然后這笑意慢慢地擴散到臉，最后眼睛里也盛滿了笑。他好像知道了是誰非得置歐陽晗于死地，恐怕前段時間暄郡主遇襲也跟他脫不了關系，畢竟歐陽晗和暄郡主的存在只會對他造成影響。除掉他們兩個，靖王府就只剩下他一個少主人，到時候不管靖王愿不愿意，靖王府的一切都必須由他一人來繼承。

“歐陽曄，竟然你不仁，就休怪我不義了！”段慕塵翻了翻身，閉上眼睛，他決定替歐陽晗掃去一切障礙，讓從前那個活潑可愛的小晗，快快樂樂、平平安安地走完他的，余生。

不知不覺，段慕塵的眼角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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