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嗯”了一“嗯”，淡淡點了點頭。這個孩子終究還是知道了一切。

沒錯，這個面上帶著紗巾被幻羽換作“姑姑”的人，便就是歐陽晗日夜尋找的生母——秦葭。

“繼續看著他，不要讓他又任何危險！”秦葭淡淡說道，她看著歐陽晗的目光有一層水霧。對這個孩子，無論如何她的心里總是有絲絲愧疚的。當年，她剛一生下歐陽晗甚至還沒有來得及看他一眼就……

“姑姑，羽兒一直都被一個問題困擾，那歐陽晗此番來到這西蜀之國，無非就是前來尋找他的生身之母，而羽兒一直都是奉姑姑的命跟著他，難道姑姑您就是……”問到這里，幻羽可著實不敢再問下去了，雖然從小姑姑都是待人溫和，可身為流渝宮圣母的她，豈會一點脾氣都沒有，倘若自己的猜想真的是正確的，姑姑是歐陽晗心心念念想要找尋的娘親的話，那這層窗戶紙可就是被她給捅破咯。

秦葭看著幻羽欲言又止的模樣，自然知曉她這是在忌諱自己圣母的身份，不敢直言問出歐陽晗跟自己是否是母子關系。可她既然敢明目張膽地派遣幻羽跟蹤歐陽晗，自然就不怕被幻羽知道她跟歐陽晗到底是什么關系。因為畢竟，幻羽是個聰明人，即使她從一開始確實不知道歐陽晗是誰，但是經過這么長時間的接觸，想必幻羽心中對此也很明白了，

“羽兒，你想的沒錯，那歐陽晗心心念念想要尋找的娘親便就是我！”秦葭斬釘截鐵地說道。幻羽自小便就跟在她的身邊，有什么事情再怎么瞞著別人，對她，秦葭卻是無比信任的。就憑她接到要去跟蹤歐陽晗的任務之后，也沒有問什么便就偷偷跟了歐陽晗小半年，保護了他小半年。

幻羽嗓子發澀，往后踉蹌了兩步。果然沒錯，原來歐陽晗根本就是姑姑的兒子，那姑姑每一次對著那個母環悄悄流淚，心里念的便就是他了。

秦葭似是察覺到幻羽此刻心中所想，嘴角含了一抹苦澀的笑，“可是我心里念的卻不是他。”她心里想的念的終究只可能是她的風兒，這么多年了，她心里的兒子就只有風兒一個。至于歐陽晗，自打秦葭知道歐陽叡是殺死自己丈夫的兇手之后，她對那個芝蘭玉樹的靖王爺便就只剩下厭惡了。人家都說愛屋及烏，他歐陽叡也的確做到了這一點。可是秦葭卻做不到，自從她知道當年那件事的真相之后，她對歐陽叡就只剩下了恨，對于她腹中的那個孩子她便也就開始充滿了排斥，哪怕那是她的親骨肉。

“姑姑——”幻羽陡地一怔，打了個激靈，姑姑這話是什么意思？據她所知，姑姑手里的那枚玉環只是母子環中的母環而已，那也就是說應該還有一個子環才對。照理說，既然歐陽晗是姑姑的兒子，那子環肯定在他的手里啊，那為什么姑姑卻說她心里念的兒子不是歐陽晗呢，莫不是……幻羽有些不敢想象下去了。莫不是姑姑她還有一個兒子吧？

秦葭淡淡嘆了口氣，“事實上，我有兩個兒子。歐陽晗只是其中那個小的。”秦葭看著歐陽晗有些落寞孤寂的背影，心中隱隱作痛，十分不忍，“歐陽晗或許是個好兒子，可是我卻不是一個好母親。在他成長的過程中，我非但沒能陪在他的身邊，即使到了現在，我都沒有勇氣去見他。”在她的心里，現在正坐在離她不遠處的那個歐陽晗，好似在自己墜崖的那一刻開始便就與她沒有了任何關系。他的母親只有一個，那就是靖王正妃段氏。

幻羽不明白了，為什么姑姑明明有兩個兒子，他卻不想念歐陽晗只想念那個到現在自己都不知道是誰的那個。而歐陽晗呢，卻是還在傻傻地找尋著他的娘親，從昆侖山到南源，又從南源到西蜀……他一直都在找，可他不知道他的母親一直都在默默地關注著他，雖然她不肯與歐陽晗相認。

“為什么不見，姑姑你應該知道，歐陽晗他之所以來到西蜀國，全都是為了尋找你，你不見他他……他恐怕是不會甘心離去的。”幻羽跟了歐陽晗那么久，她現在都有些覺得她了解歐陽晗這個人了。如果說他打從一開始便就是從段氏的肚子出來的，那么好多人的命運就都不一樣了。首先說歐陽晗自己。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那他就不會失去世子爵位，不會失去段芷溪，也不會……姑姑，你知道你的孩兒，他的身體已經一天不如一天了么？

秦葭沉吟著說，“我見他只是徒增他與他家人的煩惱罷了，如果我不見他，有一天他找我找的累了，也就不會那么執著的以為我尚且在人世了。那樣不僅他的日子好過，段氏也會一如既往地對他好，疼愛她的！”作為母親，秦葭當然知道歐陽晗此次如此大費周章地想要找回自己這個母親，那段氏心里肯定會有一個大疙瘩，沒有哪一個母親愿意自己的兒子心里還念著他的另一個母親的。

幻羽聽了，似笑非笑，她打量了秦葭一番，眼風里瞟了一眼歐陽晗道:“如果事情真如姑姑講的這樣就好了。至于歐陽晗羽兒在想他怕是沒有那個福分了！”在沒有弄清楚歐陽晗跟圣母之間到底是什么關系之前，幻羽并沒有告訴秦葭歐陽晗的所有事情。現在她已是知道了歐陽晗與姑姑之間的關系，有些事怕是沒有必要再拖下去了。

“你這話是何意思？”秦葭果然心中有梗。

“姑姑，如果歐陽晗就要……就要死了的話，你會選擇與他相認么？”她沒能真正帶給歐陽晗過什么，但如果她能滿足歐陽晗生前最大的愿望的話，相信歐陽晗一定會很幸福地離開這個世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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