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源見歐陽晗如此聰慧微微吃驚，道“師弟，你怎么知道是清師叔不是師尊？”

歐陽晗目光狀似漫不經心地一掠，方才悠悠地道：“上官賓彥從一開始就對我的身體狀況感興趣，我跟他說了實情，可他也并未露出多悲傷的深情來，只問了我一些關于北夏的事情。我猜他要么是覺得反正我也沒救了提與不提沒什么兩樣，要么便是有了對策他還不愿意告訴我的。況且，上官賓彥的師父咱們那活潑可愛的小胖清師叔，他不就喜歡搞這些亂七八糟的破研究么？”想到這里，歐陽晗不由得嘴角浮起微笑，“他這續命散能吃么，可別吃了它我死的更快了？”

離源聽了歐陽晗說起如此傷感的話題，幾乎無聲地嘆了口氣。

“師弟，師尊說了，這一次我們應該相信清師叔！”

原本嘴角蘊著愉悅笑意，聽到到此處，歐陽晗心下漸漸有些微涼意，他隱隱覺得離源要說得不只這些，“清師叔他，他怎么了？”

離源沉默，他刻意留意了一下歐陽晗的神色，他清澈澄明的雙目，淡淡掠過一絲不忍和無奈，“清師叔去世了。”

歐陽晗微微收斂笑意，眼角眉梢全部都是淡淡的憂傷：“清，清師叔他……為什么？”

“清師叔本就不是那正兒八經的人，聽師尊說他為了研究續命散竟不惜在自己身上下了蠱毒，到最后續命散是研制成功了，可師叔卻……”離源的話說得輕而緩，像是怕驚到了歐陽晗，可他的話仍舊一直刺進了歐陽晗的心里，雖然輕，卻狠得銳利！

歐陽晗微微一怔，仿佛是不能相信離源的話，“為什么，為什么不用這個？”他輕輕舉起手里的那枚小陶瓶，總覺得它現在好重，真的好重！目光犀利往離源面上一掃，轉瞬歐陽晗已轉過臉，調勻呼吸，“師尊他，為什么不救清師叔？”

離源的語氣有些凝滯，“師尊救了，可是沒有成功，師叔他為了研究這續命散的藥量給自己下的毒太深了，就連師尊也……”

“那這個小陶瓶又能保我多久？”歐陽晗的目光輕輕投注，含著些許歉意。從小，清師叔就那么疼他，現在又為了他付出了生命，這份情真的讓他承受不起！

離源抿嘴思量片刻，緩緩道：“不知道，師尊說只要你能好好活著，再給他一些時間，或許他能解你身上的毒！”

面容猶帶苦笑，歐陽晗得體地隱藏起翻騰洶涌的愧疚和傷感，“沒用了師兄，我種了那么多種毒，能活到現在就已經不錯了。有些時候我都能感到這些毒素在我的身體里游走，想徹底解掉，我看是不可能了！還有，咱們師尊不也說過了么，藥石無力，再怎么費力也不過都是瞎折騰罷了。嗨，反正現在我都已經接受了，多活一天少活一天都一樣！”

離源小心觀察歐陽晗的神色變化，安慰道：“清師叔他一生都沉迷于煉丹，如今他能夠研制出可以緩解你體內淤毒的解藥，他應該也是高興的，師弟無論如何你都不要有壓力，好么？”略停一停，見歐陽晗隱約有愁色在眉心，繼續道：“他走的很安然。”

離源沒有告訴歐陽晗，清師叔臨終之前說的那些話，他怕歐陽晗會恨那個為了贖罪不惜犧牲自己生命的人。

歐陽晗雙目微閉，面色沉靜如水，隱隱暗藏惆悵，“我知道了師兄，我一定會珍惜清師叔給我的這次機會，好好活下去。”

離源望向歐陽晗，目中微瀾，泛著淡淡猶豫，細細思量須臾，道：“師弟可曾聽說過流渝宮？”

歐陽晗一聽“流渝宮”，立馬就想起了那個帶著面紗從來不說話的小女孩幻羽，道“聽說過，怎么了？”

提到流渝宮離源似乎有些不快，只說：“我聽說他們也在打探兵魔令的消息。”

歐陽晗凝望他，深深點頭，眼中有堅毅神色，“上官賓彥曾經跟我提過這件事，只不過我一直都想不通，他們那群人要這個東西做什么，莫不是他們也想一統天下，弄個皇帝當當？”

離源抬眸望著萬里無云的碧藍天空，想了想，終究還是開口說道“我聽說流渝宮的人最近跟譚奕楓那小子走的很近？”離源未曾離開過昆侖山，他一開始也不知道有譚奕楓這樣一號人物，只是這次下山上官賓彥跟他說，歐陽晗這大半年來受到的所有的大災小難多半都是由譚奕楓在背后趕出來的。即使是這次6雪琪平白無故地刺了歐陽晗一匕，說不定也是譚奕楓那個家伙在背后搗的鬼呢。聽了上官賓彥說這些話，離源自然是對譚奕楓這個人上了不少心，他到南源之后便多方打聽譚奕楓這個人，終于他偷偷跟著譚奕楓身邊的那個叫無痕的人，從他那里知道了譚奕楓最近跟流渝宮的人走的非常近，無痕還說那流渝宮的圣母很有可能便是譚奕楓的生身之母。

聽了這個消息，離源又轉而去調查那個圣母，更加巧合的是他竟然在流渝宮看到了邱心月的父親邱允，小的時候，離源曾見過邱允一面，自然是很快就能認出他來。

離源聽到邱允跟那圣母說起了他的小師弟，于是他便豎起耳朵仔細聽了聽，沒想到他們談話的內容卻讓他著實嚇了一大跳。

邱允說“師妹，你真的不想見他一面么，要知道他可是一直都在找你！”

那圣母并沒有因為邱允的這些話動容，她負手而立卻是動也不動，“見與不見又有什么不同，在他心里只有靖王妃段氏那個母親，又何須再來找我。我沒有撫養過他一日，又有何臉面讓他叫我一聲母親，更何況歐陽叡還是我的仇人，那我就更不應該見他了！”

“可那都是歐陽叡的錯，跟孩子無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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