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樣一臉好奇的表情，倒是有了些小孩子的模樣

只是秦暖卻躊躇起來，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見到的“劍神”年輕極了，連胡子都沒有呢……

秦暖問道：“你聽誰說的？”

盧泓眨巴著眼睛道：“我聽祖父說的，祖父是聽他的一位好友說的，那位老先生去過紅葉山莊做客！”

秦暖想了想道：“我見過的棲霞候很年輕……”

盧泓一愣，“難道老棲霞候過世了么？我們在金陵并沒有聽說過呢？這些年紅葉山莊并沒有辦喪事呢，也沒人收到過訃告！”

秦暖頓時新奇起來，看來紅葉山莊雖然避世，卻也并不是不和外人打交道的，只是能和他們打交道的人比較少而已。

盧泓想了一想，便有了一個合理的解釋：“大概是老棲霞候年事已高，不想再管事，所以閉關修行，將爵位傳給了少侯爺。這位少侯爺的父母聽說十幾年前便先后去世，乃是由老侯爺一手養大的！”

這位盧泓小弟弟懂的還真不少！

不過秦暖對于他的理由卻有些腹誹：紅葉山莊的棲霞候不管是否“年事已高”，都是不管事兒的好不好！

雖然秦暖知道李猗或者丁銀肯定都對紅葉山莊很了解，只是她也知道對于這兩人來說，紅葉山莊都是不愿提起的心頭刺，所以她也不敢去冒此大不韙，去打聽紅葉山莊的事情，卻不想在盧泓小弟這里還得到了一點信息。

這時候，阿栗走了過來，問道：“大娘子，我想出去探探情況能行么？”

秦暖想起玄靜說的話，有點為難，道：“恐怕不行！這山里樹林怕是有陣法的，你走不出去，走出去了便可能走不回來，除非去找那紅葉山莊的人帶路！”

找人帶路？

阿栗撓頭道：“這里就一個老道長，還有一個年輕的道長，是個啞巴，前后就這兩進院子，我們院子后面有一小片菜地，便什么都沒有了！”

感情這孩子已經將這前后都打探了一遍！

真是職業素質甚高。

秦暖想了想，轉身回房將先前阿栗還給她的“千里眼”又拿了出來，遞給他道：“要不，你在這院子旁邊看看，哪棵樹高，先爬到樹上去用這個看看我們那邊莊子上的動靜？”

這里雖然還未及山腰，可是已經比他們之前的莊子所在的那片地勢高了，且隔著直線距離絕不會不超過四五里，完全在望遠鏡的觀察范圍內。

阿栗接過“千里眼”立刻跑到院子后面去，尋了一顆高大的楓樹，蹭蹭蹭幾下就爬到了樹梢上，看得秦暖心驚不已，忍不住喊了一聲：“小心些！”

盧泓卻對阿栗手中那個“圓筒”產生了十分的興趣，他問道：“秦姐姐，那是什么？可以看到那么遠的動靜么？”

這個？

秦暖躊躇起來，因為這個“千里眼”已經被李猗列為了重要的軍事機密，并不能透露給外人知道。

她手中的這支單筒的望遠鏡，還是之前她將雙筒望遠鏡的圖紙拿給那老匠人的時候，見到正好又有一個做好的的，于是就自己順到手里了。

這樣“順手牽羊”造成的結果就是，做好了更精致實用的雙筒望遠鏡后，李猗便堅決不肯給她這個發明人！

羊昀來金陵出任務，李猗倒是給了他一個精致的雙筒望遠鏡，但是羊昀手中的那個望遠鏡，在任務完成后，回到揚州是必須交回給李猗的。

盧泓見她為難，很是通情達理道：“姐姐若是不方便說，便當阿泓沒有問！”

真是一個善解人意的乖孩子！

秦暖松了一口氣，訕訕一笑，歉然道：“這個我確實不好說！”

盧泓道：“是阿泓唐突了！”

他這樣子，倒讓秦暖越發不好意思起來，解釋道：“這個也沒有那么厲害，我們之前雖然跑了很遠，又上山走了半天，那是因為我們走的都是曲曲折折的山路。但是從這山坡上到我們莊子上的直線距離并不算很遠，所以大概還是能看得到情況的！”

盧泓點點頭，表示明白。

阿栗趴在樹梢上，一手舉著“千里眼”朝南面自家莊子的地方望去，看得甚是聚精會神，樹底下的倆人便巴巴地望著他。

阿栗足足看了約摸一盞茶功夫，才又爬下了樹。

“如何？”阿栗腳一落地，秦暖就急急問道。

“我們那莊子火燒得很大，估計不會留什么下來！追我們的這一隊十多人的尸體，大概都被棲霞山的人扔回了我們莊子中的大火中。追張嬸兒王叔他們的那兩隊賊兵，我方才在看的時候，也先后返回了，看樣子他們都沒有抓到人。他們今天來的人總共也不過四十多個，不到五十人。”

秦暖頓時放心了。

阿栗又補充道：“今天來的這些兵丁，他們從后門沖出來的時候，我才剛剛鉆進林子里藏起來，后來我從林子里穿過去追你們的時候，其實同他們隔著挺近的，我覺著他們不是金陵城來的，大概就是這近處的棲霞縣的守兵，看樣子并不咋地，他們大概不知道我們是什么人，只是叫叫嚷嚷地說要捉揚州奸細，還有人說揚州人都很有錢，等把人追上抓住了，趕緊再回莊子搜一趟，別白白便宜了那幾個留在莊子里搜查的人……”

不是金陵城來的就好，證明書雪并沒有傳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而今就是不知道那個丫頭是怎么把消息透露出去的，究竟透露了什么消息。

阿栗說著又將手中“千里眼”還給了秦暖，他知道這神奇的東西金貴，每次一用完就立刻還給秦暖，第二天要用的時候再來拿，極是嚴謹守分寸。

阿栗道：“要想知道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還是要下山去探一趟，大概才能弄清楚！”

秦暖皺眉道：“這太危險！即便那房子都燒了，他們也必定會讓人看著的，畢竟死了那么多兵丁，不是小事，肯定會嚴查！”

阿栗道：“沒事兒！他們不會注意我這半大小子的！況且我本就是本地人，本地口音，再把身上臉上弄邋遢點，誰會想到我是干嘛的！”

秦暖點點頭，“那好，我明天給玄靜姑娘傳個話，看看能不能請她讓人帶你下山！”

阿栗燦然一笑：“謝謝娘子！”

秦暖頓時臉紅，不好意思道：“說起來，是我們應該謝謝你，這一直都是你在忙前忙后，我們都是受你照顧！”

阿栗立即道：“這原本就是小人的職責所在！娘子可不能這樣說！”

秦暖不禁嘆氣：“真不知道，楊叔是怎么尋到你這樣一個能干又厲害還這樣好的孩子！”

阿栗的臉頓時通紅：“娘子千萬別這樣說！我六歲就跟著楊叔了，若非楊叔，我早就凍死餓死了！”

說著，似乎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了，在兩側衣襟邊上搓著。

盧泓因著之前自家姐姐跑不動的時候，還是這阿栗給背著跑的，也對他很是感激，也贊嘆道：“草莽之間果然多忠義孝勇之士！”

阿栗雖讀書不多，也知道“忠孝義勇”這四字是極高的評價，不由臉更紅了，還往后退了一步。

秦暖心中忍不住又感嘆了一句：真是個心性純樸的孩子！且又極聰明，膽大心細，考慮事情周到，楊利那老狐貍真是有一雙識人慧眼。

就如之前楊利還曾對秦暖說“希望你不要后悔”，如今秦暖果然就后悔當時不該一時心軟，救了書雪，以至于出了這么大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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