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之后,鮫綃帕猛地一抖,靈光閃爍了兩下,突然變回一塊瑩白的帕子,回到穆長寧手中,而二人也從半空落到了地面上。全文字閱讀
飛行法寶不能用,這處正是禁飛之地,那么,死亡之海想必也已經到了。
如今離中秋月圓之夜還有二十余日,她們這一路上也算有驚無險。
日頭的毒辣分毫不減,連一絲清風也無,空氣都仿佛滾燙扭曲起來。
穆長寧抬手望了眼,二人的臉色都被烤炙地微微發紅,滿頭大汗、口干舌燥。
“宮道友,極之地的具體方位在何處?”
宮無憂看向了一個方向,啞聲道:“西北方。”
在死亡之海中,雖說不能飛行,但其他的輔助道具或是法寶還是能用的。
穆長寧取出神行千里符,往身上一貼,宮無憂腳上的御風履也同樣魔光閃耀,二人對視一眼,便在這茫茫沙漠中飛速奔馳起來。
死亡之海中似乎沒有任何生靈存在的跡象,哪怕一路上多少能看見的零星綠意,也被滾燙的沙子所取代。
走走停停,愈漸深入。
第五天的時候,當穆長寧一腳踏上某塊沙域之時,直覺便感到了不對勁。
背脊驀地一寒,她突然收了腳,快速后退,宮無憂也同樣察覺到了不妥,側身一閃,幾步過后,便已來到數丈開外。
便見方才二人所踩的那塊沙域陡然凹陷了下去,周圍大量的沙子朝著那塊凹陷地帶涌去,包括穆長寧和宮無憂二人眼下腳踩的地域,也同樣面臨著塌陷的風險。
“是流沙!”穆長寧瞳孔微縮。
真是怕什么來什么!
先前她們看到玉參時便推斷沙域下存在地下暗河,也可能形成流沙地帶,若是其他地方也就算了,在這受到飛行禁制的死亡之海,碰到流沙,實在是一件讓人頭疼的事。
宮無憂深深攢起眉,二人不約而同地往流沙的反方向跑去。
轟轟轟——
身后塌陷的聲音不斷,腳下的沙子猶如流動的水流,朝著塌陷處涌去,二人便相當于在沙海中逆流而行。
可她們的速度再快,又如何能趕得上沙海擴充的速度。
轟隆隆——
一連串的巨響過后,目所能及的范圍內,一大片沙域塌陷,蔓延至百里開外,卷起漫天黃沙塵土,蔚為壯觀。
流沙波濤洶涌,猶如一張血盆大口,獰笑著要將這片沙漠吞并,連帶著她們二人,一起拖入死亡的深淵。
流沙河!竟然是流沙河!
穆長寧心中大驚,死亡之海內沒有生命痕跡,無處借力,而在流沙河里,她也不能像先前對付旋風時一樣,種出一排紅柳。
眼下除了跑得更快,居然想不出別的辦法!
甚至于,死亡之海是域,天然形成的域,在這片域中,空間法則失效,連此時進空間避難都不行!
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充斥著全身,穆長寧也深刻地體會到自己此刻的渺小。
不斷后退墜落的感覺襲來,慌亂間,宮無憂撲過來牢牢抓住她,兩人一道滾在了沙堆里。
最后的意識,是她被大量的黃沙掩埋,沙子一層又一層地堆砌在身上,眼前再看不見一點亮光……
滿嘴的土味實在算不上好受,穆長寧微微動了動手指,從沙子堆里爬了出來。
她不知道昏迷了多久,但此刻新月高懸,已經是夜間了。雖然全身酸疼,但好歹撿回一條命……話說,這是怎么回事來著?
“宮道友?你在哪,宮道友?”
這是一片平坦的沙域,穆長寧四處看了看,發現在她不遠處的黃沙堆里有一角黑色衣袍,她趕忙跑過去,果然從沙堆里把宮無憂扒拉了出來。
宮無憂的面色蒼白,昏迷不醒,穆長寧探出一絲靈力進入她身體,卻被反彈了回來。
宮無憂是魔修,魔氣與靈力本來就互斥,強行將靈力灌入她體內,只會適得其反。
穆長寧只能探出神識,在破妄眼的下大致了解了她的情況。
經脈將斷未斷,魔氣亂成一團,氣血不通,儼然傷得不輕。
這里很明顯不是那片流沙地帶,她們能出現在這里,說不定是宮無憂用了什么秘術……若是一人也便罷了,至多虛脫力竭一段時日,可宮無憂偏偏還帶上了她。
穆長寧輕嘆一聲:“宮道友,多謝了。”
她取出幾粒丹藥,和著靈泉水給她喂下去,想了想,又在靈泉水中加了兩滴萬年鐘。
離月圓之夜不足半月,宮無憂這傷勢沒個一年半載怕也好不了,以這狀態進極之地太危險了,萬年鐘對療傷有奇效,雖不能說立刻恢復,好歹到時至少能夠復原七成。
穆長寧原地布了陣,扶著宮無憂坐起來。
不能用靈力給她梳理經脈,但混沌陽火卻是沒問題的,穆長寧順著給她修補了幾處斷裂的經脈,太陽升起又落下,宮無憂也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給自己貼上神行千里符,穆長寧背起宮無憂,一步步繼續朝著西北方前行。
浩渺無邊的沙漠,千篇一律的黃沙。
穆長寧定定看著天邊即將落下的紅日,二人的影子在此刻也被拉了很長,可盡頭在何方,她卻不知道。
踏過的腳印很快就會被黃沙掩蓋,就像從來不曾存在過。
這片沙漠,她看了兩個多月。在自然的面前,人類似乎顯得格外渺小,但這并不妨礙她們探索的腳步。
無論路上是怎么樣的風景,枯燥乏味的,或是綺麗多姿的,都不值得她多做停留,她有心想看看,這條路的終點,究竟是什么樣的。
三天之后,宮無憂醒了過來,此刻的她正趴在穆長寧的背上,穆長寧見狀忙將她放下來,喜道:“宮道友,你感覺怎么樣了?”
宮無憂內視查看了一番,微微一愣。
她用秘術帶著穆長寧逃遁到五百里開外的安全地帶,勢必會自傷,可現在看著,居然沒有想象中的糟糕,甚至可以說,只是受了點輕傷。
“你替我治療過了。”宮無憂啞聲道:“多謝。”
卻沒有追問她做了些什么,她本來該是什么樣的,她很清楚。
“若不是宮道友,我大概已經被沙子活埋了。”
多說這種話未免矯情,穆長寧笑問道:“宮道友,還有多遠到極之地的入口啊。”
宮無憂深深看了她一眼,取了只小羅盤出來,沉默片刻道:“已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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