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與趙島主一家子還有百里家的幾位道過別,穆長寧一行人便跟著智元禪師上了靈船前往幻海。全文字閱讀
臨行前百里淳依依惜別,很是不舍。
自從上回目睹了穆長寧煉制凈塵琉璃丹,百里淳看她的目光便都是星星眼了,他不是沒有接觸過高階丹師,但卻是頭回碰上這么年輕還能煉制八品丹的丹師,若說不佩服,那絕對是假話。
不過天下沒有不散席,他們這些修仙之人,更加看得開。
讓人驚訝的卻是苒晴,臨走前還扭捏地給了她一截紅珊瑚,說是感謝她在海底之時的救命之恩。
紅珊瑚乃是佛門七寶之一,苒晴給的品質雖不算頂好,但也絕對不差。
穆長寧有些訝然,苒晴捏著百里淳的衣袖很是不好意思,百里淳笑著傳音道:“表妹她從來都沒有惡意,不過是一時有些想不開。”
她不由好奇,“不知百里道友是怎么說的?”
百里淳低頭看了眼扯著自己衣袖的那只手,眼里染上幾分笑意,卻更加諱莫如深,“這就是我跟表妹之間的事了。”
穆長寧看了二人一眼,隱隱似乎明白點什么,接過紅珊瑚,也回以一瓶楊枝甘露,揮了揮手笑道:“有緣再見。”
去幻海的一路都是風平浪靜,沒再出什么岔子,無聊的海上之旅,望穿竟還顯得格外興奮。能讓他這么高興,而眼下又沒有漂亮妹子在場的情況下,穆長寧只能想到一個可能。
“你又有感應了?”
望穿瞥向她,笑瞇起了眼,“你說呢?”
穆長寧翻個白眼,“我怎么會知道,我又沒有感應。”
望穿搖頭輕嘆:“若我猜的不錯,這次的應該是一塊空間之石。”
“空間之石?”穆長寧沉吟半晌,仔細想了想,猛地一驚,“難道是佛市!”
梵珈跟她提起過,佛市就是一個里面封存了無數大佛佛念的異度空間,也就相當于是一個佛修傳承地,若說這次的神石碎片是一塊空間之石,她能想到的,就只有佛市了。
望穿昂起臉,露出一副孺子可教模樣,“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嗎,等我恢復到了一定程度,便可以撕裂時空,若是順利的話,等得到這塊空間之石后,也許可以嘗試一下。”
“撕裂時空。”穆長寧心頭一跳,“你說的……是白靈界?打開時空縫隙,前往不同的界面,這豈不就相當于是一扇通天門?”
“我可沒這么說啊!”望穿攤手望天,“通天門面向的是整個修真界的修士,而我打開的時空縫隙,只能夠容納個人,再說了,就是嘗試一下,能不能成功還不確定哦。”
即便如此,這也已經很讓人驚訝了。
白靈界的一切都是未知數,那里既是甄鼎和阿柯的故鄉,也是望穿的記憶,更是她的歸屬地。
她有太多疑問,想要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如果能去白靈界……
打住這些遐想,穆長寧又看向他,疑道:“你為什么能夠撕裂時空呢?”
多少大能修士都做不到這個份上,哪怕是在夢里的那個星墟,也不是與修真界直接相連能夠任意往來的。
望穿猛地一愣,眨眨眼輕哼一聲,滿臉的理所當然:“哪來那么多為什么,我可是天生神靈,天上地下只此一枚,當然有別于其他凡夫俗子。”
寬袖之下的小手緊握成拳。
望穿心想,也許他知道是為什么。
那是時空奧義,是姜石年將部分時空奧義放到了他的身上……記憶里戛然而止的部分,那些沒記起的東西,才是問題真正的答案。
穆長寧嘆了聲,不予理會,她有心去向智元禪師打聽打聽那位菩提法身的佛子,望穿卻忽然對著她的背影喊道:“我有直覺,此界剩余的碎片數量,不會超過三塊!”
她步子猛地一頓,轉過身來。
“若是佛市這塊空間之石收回,我下一個的目標會是誰,你想必很清楚。”望穿難得擺出了一張嚴肅臉。
下一個目標會是誰?
還能是誰?
“以后的事,以后再說吧。”她不想說這個話題。
望穿定定看著她,一字一頓:“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
穆長寧身子一僵,雙手緊握成拳。
從醉花陰之后開始,從孟扶搖的靈魂從沉睡中蘇醒開始,她就知道,這種事,早晚有一天都是要面對的。
比起其他碎片,那是個完全獨立的個體,有思想、有生命。就算她心里清楚那只是望穿的一塊神石碎片,她也沒法用正常看待一樣死物的目光去看待他。
更何況,孟扶搖對她的幫助,難道還少嗎?
“一定要這樣嗎?”她深深吸一口氣,“我是說……難道沒有其他選擇?”
望穿垂眸長嘆:“寧寧,我不想逼你,可這件事從一開始便注定如此,你我都心知肚明。”
他頓了頓,低聲說道:“我跟他之間,我不會讓你去做選擇,這一次,你甚至都不用參與其中,只需做個甩手掌柜,其他的,交給我來。”
也對,她才什么境界?
憑她的本事,如何打得過已經元嬰中期的孟扶搖?她甚至連雪妖都打不過……
倒是望穿,這么多年因為漸漸收回遺落在外的碎片,實力已經越來越出色。如果一開始,望穿還對他頗為忌憚的話,現在,卻基本可以沒有后顧之憂了。
“……那你現在和我說這些做什么。”
穆長寧的聲音實在聽不出喜怒,望穿也難得的沒對她用讀心術。
她總說做一個透明人是件很可怕的事,也不想自己的心事全部暴露人前。
這么多年的陪伴,他們早就不是主仆,也不是朋友,而是親人……沒有血緣也可以密不可分的親人。
他尊重她的選擇和決定。
“我就是先給你打個預防針。”望穿揚起笑臉。
“無聊。”穆長寧翻個白眼,徑直走出船艙。
海風吹拂在臉上,飛起的幾縷發絲撓的面頰有些發癢。
她不由伸手摸了摸眉心。
光滑的額上好像什么都沒有,但孟扶搖卻將冰窟大門的陣法鑰匙印在這里。
最后一次見他的時候,他還帶著一臉懶散笑意跟她開玩笑。
哦,對了,他們也有談論過這個話題的。
“如果哪一天我愿意了,我會告訴你的……”
穆長寧至今仍記得當時那個人笑得有多燦爛,哪怕這言外之意是死亡,他也完全可以事不關己,坦然面對。
望穿說的不錯,她確實不想選擇。
拋開某些原則不提,望穿若想將碎片收回,無非是將孟扶搖和孟扶桑一起抹殺。
可蠻荒的少主,又豈是說殺就殺的?
他的身后,還站著一個十三階的妖主,和整個蠻荒的妖獸大軍!
除非孟扶搖自愿,又或者,誰有本事,來將他們兩個的靈魂分開。
穆長寧并不想打這劑預防針。
她忽然想起凌玄英曾經給她的忠告,重情重義本身沒錯,但太重情義,卻未必見得是件好事。
面對惡劣的情境,她可以臨危不懼殺伐果斷,偏偏在處理這些事上面,只能做個逃避現實的膽小鬼。
果然,她還沒有修煉到家,還差得很遠。
搖搖頭暗嘆一聲,穆長寧徑自去尋智元禪師打聽那位迦業寺佛子的事。
智元禪師一臉笑面諱莫如深:“佛子,是未來佛,不過那一位……塵緣太深。”
“禪師見過他?”
“不,聽寺中的千葉禪師說起過。”智元禪師想起老友那跳腳無奈的模樣,心中暗笑不已。
菩提法身有多難見?至少在近萬年里,除了這人,便再沒見過。
迦業寺上上下下若是能找出一個小沙彌是菩提法身的,不用說,肯定當寶似的供著,比對那大雄寶殿的至尊大佛像還要小心。
可偏偏驢唇不對馬嘴,這菩提法身居然會安在一個俗世小子身上,能不讓人痛惜嗎?
智元禪師一雙明目望了過來,“小施主看來與那位佛子有些交情。”
穆長寧點頭,“如果沒猜錯的話,那位應該是晚輩的一位好友,先前在大澤之時走散了,便一直沒有音訊。”
“哦。”智元禪師意味深長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左手之上逗留了一瞬,朗聲笑道:“確實,佛子正是從萬里之外來到幻海迦業寺中的,據說那時佛子身受重傷,還是回到迦業寺后,幾位禪師給他療養好的。”
身受重傷?“那他現在怎么樣?”
“這么好的苗子,怎么舍得有事?”智元禪師挑眉笑道:“不過寺里那些老和尚也不是好相與的,他們定然希望佛子能夠揮劍斷塵緣,立地成佛。”
“這是強人所難。”穆長寧道。
“確實。”智元禪師并不否認,“但自來便有出世先入世之說,雖然這位佛子的入世時間……長了點。不過佛市是個好地方,四諦五戒,六道八苦,也許佛子從中出來,會有所感悟。”
說白了,也就是個洗腦的過程。
穆長寧攢眉:“這么說,他已經進去了?”
“佛子聰慧,原先虛與委蛇,確實耽誤了不少功夫,不過現在嘛……”智元禪師一臉笑意,“應該是被一腳踢進佛市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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