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汩汩朝前行駛,繞過這條街,就到趙家門前了。
馬車剛停下,便有丫鬟迎了上來,正是昨天跟在趙嬋云身邊的丫鬟碧香。
碧香已經等了半天了,總算是盼到沈玥來了。
因為昨天瞪過楚昂,所以碧香不大敢看楚昂,頭低著,“奴婢給煊親王世子妃請安,給楚少爺請安。”
楚昂站在一旁,瞅著她請安的方向,輕咳一聲,“那是秦少爺,楚少爺在這邊呢。”
碧香抬頭,就看到秦風一臉不茍言笑的看著她,那樣子,還真有些嚇人。
她臉又白又紅,趕緊看向楚昂,楚昂笑了一聲,道,“你家姑娘呢?”
楚昂沒打算進趙家,他還趕著去軍營呢,而且,賠罪這事,在大街上做最好了,顯的他心誠。
只是這話聽在碧香耳里,卻是楚昂怪罪趙嬋云沒出來迎接他們,一時緊張,不知道說什么好。
不管怎么說,煊親王世子妃來趙家給他們少爺治病,這是多大的臉面啊,別說她家姑娘了,就是趙家幾位老爺出來迎接都是應當的。
沈玥見她拘謹,便道,“不先請我進府嗎?”
碧香反應過來,趕緊道,“煊親王世子妃,這邊請。”
沈玥邁步進趙家,往前走了十幾步,趙嬋云就迎了上來了,不止她來了,還有趙二老爺和趙二太太。
趙嬋云是趙家二房嫡女。
忠武將軍是趙老太爺。
昨天趙嬋云回來說煊親王世子妃會來給她二哥趙子陵治病,趙家非但沒人信,還笑話她癡心妄想。
直到楚昂偷人荷包被傳的滿城風雨,趙家才相信她了,為此,趙二老爺特地告假在家。
趙二老爺惶恐,本來沈玥和楚昂來,他們是要在門口迎接的,如此慢怠,別惹惱了煊親王世子妃才是啊,可是派了小廝在街頭等候,怎么都沒回來傳口信?
不知道沈玥什么時候來,趙二老爺他們不可能一直在趙家大門口翹首以盼,他們都在正堂坐著等候,等小廝回來稟告,他們從正堂到大門口,迎接的時間掐的剛剛好,誰想到小廝沒傳消息……
趙二老爺給沈玥賠不是,沈玥笑道,“無妨,本來我們就是登門賠罪的。”
趙二老爺連忙道,“不敢擔。”
趙二太太在一旁附和,誠惶誠恐。
楚昂見了嘆息,見慣了煊親王府的霸道,這樣的誠惶誠恐還真不大適應。
這兩位可是他的外曾祖父和外曾祖母啊!
以前,他可是連外祖母的面都沒見過,反倒是看到他娘在外祖母的忌日時,偷偷抹眼淚。
沒想到他不但見到外祖母了,連外曾祖母的面都見著了。
權當是代替他娘盡一番孝心吧。
楚昂回頭,暗衛就把兩木匣子送上。
楚昂接過,遞給趙嬋云,很恭敬有禮道,“昨天,我無意冒犯,還請你原諒。”
趙嬋云臉一紅,她長這么大,還沒被人像昨天那么冒犯過,更沒有今天這么正兒八經的賠禮道歉過,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了。
趙二老爺要說話,結果楚昂先一步道,“趙二姑娘莫不是不原諒我?”
不收,就是不原諒。
趙家根本就不敢怪罪他,哪里談得上原諒兩個字?
趙嬋云被逼著伸手接了楚昂遞過去的匣子。
不知道里面裝的是什么,趙嬋云以為很輕,誰想到接在手里,沉的她都拎不動了。
楚昂嘴角抽了下,有那么沉嗎,便把匣子遞給了碧香。
道歉完,趙二老爺請他進屋喝茶,楚昂就看著沈玥道,“茶我就不喝了,我還要趕去軍營,我就先走了。”
有暗衛在,不怕沈玥出什么事。
見楚昂迫不及待的要去軍營,還興奮的兩眼閃光,沈玥就在心底默默的替楚慕元默哀。
有個時時想壓他一頭的孫子,又占著孿生弟弟的名頭,兩人一起歷練,有熱鬧看了。
她都想去軍營圍觀了。
沈玥點點頭,楚昂就朝趙二老爺他們告辭了。
多么懂禮的少年啊,怎么會做出在街上偷荷包的事來呢,真是匪夷所思。
楚昂走后,趙嬋云就請沈玥去內院,給她二哥趙子陵治病。
才到趙二少爺內屋前,就聽到一陣咳嗽聲傳來,那咳嗽聲,仿佛連肺都要一并咳出來了。
沈玥聽著,邁步進屋。
屋子里,趙二少爺坐在床上,正咳嗽不止,丫鬟站在一旁,手里還端著托盤,剛煎好的藥,還冒著熱氣。
趙嬋云心疼自家哥哥,喊道,“二哥。”
趙二少爺想起身給沈玥見禮,誰想到一起身,又是一陣咳嗽。
沈玥就道,“你就安心坐著吧。”
紫蘇搬了凳子來,沈玥坐下,示意趙子陵伸手,她要給他把脈。
趙子陵臉微紅,把手伸了出去。
沈玥給他診脈,然后詢問他的病情,再端起藥聞了聞,又讓人把趙二少爺服過的藥方拿給她看。
趙二太太都一一回答和照辦了。
趙子陵的病,趙家也是費盡了心思,給他找的大夫不下二三十了,方子厚厚一摞。
沈玥一張紙翻著,眉頭緊鎖。
庸醫誤人。
這些藥方不是把趙子陵當傷寒醫治,就是治咳嗽的。
可是他現在的病情,根本不是咳嗽那么簡單,他這是咳嗽變異性哮喘。
這是一種特殊類型的哮喘,只不過表現為咳嗽,不對癥下藥,吃的藥再多,也收效寥寥。
起初藥方沈玥還看的慢些,后面幾乎掃一眼,就不看了。
趙嬋云見了,就問道,“我大哥的病……。”
沈玥不看藥方了,遞給她道,“既然我來給你大哥治病,有多少本事,我就用多少,有些話,我先和你們說了,你大哥這個病很特殊,他不是簡單的咳嗽,而是哮喘。”
聽到哮喘兩個字,趙二太太驚呼,“怎么,怎么會是哮喘呢?”
她的驚呼只是驚,沒有不信任沈玥的意思。
沈玥的醫術,連太醫們都不敢隨便質疑,何況是什么都不懂的她了。
趙二太太只是震驚。
沈玥就道,“哮喘這病,你們多少也了解一點兒,極難痊愈,但是治療得當,能恢復良好,甚至和一般人無二,但是要遠離過敏原……也就是遠離那些讓他哮喘復發的東西,比如花粉,塵埃之類……。”
沈玥想不通,趙家雖然門第不高,但也不至于讓趙二少爺一個簡單的咳嗽治不好,最后變成哮喘吧?
這到底請的什么樣的庸醫啊,不過也有可能不是大夫的問題,內宅的事,說不清的。
沈玥不便隨意猜測,便把趙子陵得哮喘的經過大致說了一遍,讓他們自己去想,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之后,沈玥才去開藥方。
雖然沈玥說趙子陵的病難痊愈,但是能恢復良好,甚至和一般人無二,他們就別無所求了,總比現在這樣一直咳,日漸消瘦強吧。
沈玥寫了兩張藥方,丫鬟就趕緊拿下去抓藥了。
沈玥還叮囑了不少話,趙嬋云都用心記下。
忙完了,沈玥就告辭了。
趙嬋云送沈玥出府,然后才折返回趙子陵的院子。
等她進屋,就聽到有詫異羨慕聲傳來,“這是煊親王府楚少爺送給嬋云的賠罪禮?”
熟悉的聲音,叫趙嬋云皺眉。
賠罪禮是給她的,她都沒看,竟然叫別人先打開了。
她眸底閃過一抹不悅,她快步進屋,就看到桌子上擺著兩個小匣子,都被人給打開了。
可是一眼望去,她就怔住了。
那小匣子里擺著八顆大東珠,圓潤剔瑩,光澤無瑕。
另外一匣子,則裝了不知道多少顆的小東珠,圓潤如耳垂。
看到她震住,趙二太太就道,“煊親王府怎么送這么貴重的東西賠罪……。”
只是偷拿一個荷包而已,就算那荷包是五兩銀子買來的,可一顆小東珠都不止五兩了,何況還是一匣子,還有八顆大東珠。
他們都知道煊親王府有錢,富可敵國,可沒有賠禮道歉就送這么貴重的東西吧,這要換成旁人家,賠禮道歉個兩回,就差不多能傾家蕩產了。
何況,因為荷包的緣故,煊親王世子妃還親自來趙家給趙子陵治病,趙家只有感激的份,哪敢責怪?
離的近的趙大太太眼尖,道,“大東珠下面有東西。”
趙二太太趕緊把大東珠拿起來,從底下抽出兩張銀票出來。
銀票疊著的,打開一看。
趙二太太頓時倒抽了一口氣,“兩,兩萬兩……。”
趙大太太站在一旁,看的眼熱,她道,“一匣子大東珠,一匣子小東珠,還有兩萬兩銀票,我可從未見過這樣的賠罪禮,楚少爺不會是看上嬋云,有心求娶吧?”
聲音里,難掩一抹妒忌。
她之前就覺得煊親王府的少爺,不大可能偷荷包,更不可能出現偷荷包還被逮的情形,他不是敢和煊親王世子叫囂動手么,武功高強著呢。
現在又送這么貴重的禮來,分明就是故意偷荷包還偷不著的,目的就是想引起嬋云的注意,然后找機會獻殷勤。
一來就送這么貴重的禮,哪個姑娘心腸硬的能不動心?
可煊親王府的少爺看上誰了,有必要這么拐彎抹角的嗎?
趙大太太想不明白,只好望著趙嬋云了。
趙嬋云臉紅著,道,“他真的只是偷荷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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