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的人都是一愣,負責來搜查的白副官一臉驚愕,看著云德開道:“云會長,這是怎么回事?”
云德開心里也直犯嘀咕,不過看到地上那么多血,心中還是有數的,說道:“實不相瞞,小女幼年的時候腦子受了一些刺激,要不然怎么會回了督軍府這么好的一門親事呢?實在是有苦難言啊!”
白副官皮笑肉不笑,一揮手,吩咐手下先將梓謠控制起來,防止她傷人,一邊說道:“這屋子里這么多血,不像是殺了一只貓啊。”他腳尖在地板上點了點,那血是一路從外面滴進來的,院子里也有一串血跡。
梓謠突然抬起頭來,視線透過凌亂的頭發,陰森森地道:“我還殺了一個人……”
白副官走到梓謠面前,眼睛冷冷地盯著她:“你殺了誰?”
梓謠抬眼望著他,但目光并沒有在他臉上停留,而是看著他身后某一個點,片刻,嘴角揚起詭異的一笑:“就是他!”
“誰?”白副官被她這目光瞧得有些毛骨悚然,本能地問了一句。
梓謠只是盯在他身后的某一處地方,臉色煞白,臉上猙獰扭曲,慢悠悠地道:“你若是再纏著我,我就殺了你!”森冷的聲音一字一字從牙縫中擠出來。
白副官出身行伍,是真正上過戰場、殺過人見過血的,雖然心里發怵,面子上卻還是強硬的,冷哼了一聲:“裝神弄鬼!給我搜!”
“且慢!”云德開冷聲道。
白副官轉過頭去看著他:“怎么?云會長有什么意見?”
恰在這時云太太撲上前來,一把抱住了梓謠,哭道:“媽媽的寶貝,你這是怎么了?”
梓謠在暗中緊緊握住了云太太的手,手背上青筋都突了出來。云太太亦緊緊回握住她,一邊出聲安慰她:“別怕,別怕,媽媽在這里!”
云德開道:“這里是小女的閨房,小女的精神狀態不好,白副官非要在這個時候刺激她么?”
白副官冷笑道:“云會長這話從何說起?我們只是在搜查奸細,令愛發瘋似乎跟我們沒有關系吧?”
那邊云太太適時道:“明天去請個法師來瞧瞧。”
他們越是這番做派白副官心里反而越是生疑,他能夠混到今天的地位自然不是別人三言兩語就能蒙混過去的,他嘴角噙著笑,目光卻一片冰冷:“還請云會長配合!我們這么做也是在為貴府撇清嫌疑!”
云德開冷笑一聲:“這么說,云某還要感恩戴德了?”
白副官一副公事公辦的口氣:“軍務耽擱不得,上頭怪罪下來,白某也擔當不起!還請云會長配合!畢竟這奸細是從衍川來的,說起來跟云會長也有莫大的淵源,云會長也不要認為白某是有意跟你作對,往你頭上扣屎盆子!說實話,這深更半夜的,誰愿意跑出來干這吃力不討好的事!”
梓謠心里清楚,這屋子是非搜不可了,便暗中捏了捏母親的手。云太太會意,冷聲道:“要搜可以,只是,這深更半夜的,這么多大男人到一個未出閣的女孩兒家閨房里去搜查實在是多有不便。旁的不說,萬一哪個心思齷齪的在我女兒房里順了什么東西,再出去亂嚼舌根子,我們謠謠還要不要做人了?!”
她這么言辭鋒利地一擠兌,白副官就是有心想做什么手腳,此番也絕對要忙著撇清了,除非他真的舍得下這張臉來!
白副官嘴角的笑掛不住了,聲音陰沉得能滴下水來:“云太太言重了!白某沒有讀過多少書,但道理還是明白的,云太太實在是過慮了。我想,要是這奸細真的藏在云小姐閨房中,危害到小姐的安全不說,那才是真正的對云小姐的閨譽有損吧?”
云太太面色一變,抬眼看了云德開一眼。云德開道:“白副官既然是拿了搜查令來的,那就進去搜吧!”
白副官似松了一口氣,手一揮:“搜!”
云太太道:“白副官可要將手下約束好了,小女這里雖沒有什么特別名貴的東西,卻也有好些老物件,別磕了碰了,倘或是不小心丟了!你們幾個——”她回頭掃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幾個婆子丫鬟,“都給我盯仔細了!最好是拿個賬冊記了,弄壞了什么或是少了什么,明天都去登報證明!”她是當家主母,平時雖然和藹,但是此刻這幾句話,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威儀。
鈴香大聲答應:“是!婢子們都記下了!若是誰想往云家頭上潑臟水,婢子們也不是瞎的!”
白副官臉色鐵青,冷聲喝道:“云太太的話都聽清楚了?都給我仔細點搜!”
下面有不怕事的兵油子答道:“是,長官!保證連只耗子都不放過!”
自古以來,“民不與官爭”是顛撲不破的真理,何況是這個年月,誰的槍桿子硬誰說了算。云家在閔州城也算得上是上流中的翹楚了,然而遇到強勢的軍閥,還是得忍氣吞聲。旁的不說,上次云梓容在獄中的時候,他們就敢放出話來,說讓梓謠作妾!這是根本不要臉面的土匪架勢!
他們搜雖然搜了,但因為有云太太先前的話擠兌著,倒也不敢放肆亂為,很快院里、院外、樓上、樓下就全都搜完了,白副官的臉色就更加不好看了。云德開冷笑了一聲:“白副官這下可滿意了?找到了幾只耗子?公的還是母的?”
白副官冷哼了一聲,不陰不陽地說了一句:“云會長,白某有句話當奉勸你: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
云德開譏誚一笑,毫不相讓地針鋒相對:“白副官,云某也送你一句話:夜路走多了,總會遇見鬼的!”
白副官一拱手:“多有打擾,告辭!”
云德開身為華商會的會長,卻被人欺負到了頭上,心中窩著一股無名火,冷聲道:“白副官,寒舍還有幾個茅房,要不要一起搜搜啊?”
雙方算是徹底撕破了臉,白副官此時連場面話也不愿說了,手一揮:“走!”
此時梓謠盯著他身后,冷不防陰森森地說了句:“你后面……”
白副官后背猛然一僵,只覺得渾身寒毛都豎了起來,頭也不回地倉皇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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