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氏和崔氏聽到云霧的傳話時,都驚得從榻上站了起來。
好在兩人都經過很多風浪,沉得住氣,又念著云霧不過是個傳話的丫頭,跟她說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竟然都不約而同地示意,三奶奶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要緊,揖翠院又是三房自己的院子,三奶奶自己看著處置就好。
最關鍵的是,她們兩人安插在揖翠院的人,彭瑾一個都沒有動。所以,她們也懶得為其他人出頭,惹了彭瑾不高興。
如今的三房,可不是以前的三房了。
三爺劉識,可是誠意伯府更上一層樓的希望。
這樣的三房,誰會為了幾個無足輕重的丫鬟婆子去交惡。
不但沒有過多地干預,閔氏和崔氏兩人,甚至還各賞給了云霧幾顆鏤空桂花的金錁子。
云霧驚訝,沒想到這次任務這么簡單就完成了,老太太和太太竟然沒有為難小姐!想她領命來的時候,已經做好了據理力爭,誓死捍衛小姐的處置的決心了呢!
大不了,收拾包袱回彭家去!
一回到揖翠院,云霧就抓著彭瑾,一個勁地表達自己的驚詫。
彭瑾雖然沒想到閔氏和崔氏會這么放縱自己,但也預料得到兩人為了各自的利益也不會過于為難她,畢竟,兩個人安插的釘子,她一個都沒有動。
這誠意伯府,現在還是閔氏和崔氏角逐的戰場,別人都得往后排。只要這兩人不為難自己,自己在這個伯府里會輕松很多。
“還是小姐厲害!一下子就把她們都收拾了個干凈!”云霧繪聲繪色地匯報完去榮壽堂和榮安堂辦差的事,贊嘆道。
“不是我厲害,是她們平日里太小看我這個奶奶了,做事都不知道遮掩。”彭瑾沒甚成就感地說,“還有,也多虧了你平日里就留心院子里的情況,有個風吹草動的你都去查個明白。要是沒有沒有你,我就是再厲害,一時也無從下手。”
真是個忠心的小丫頭,可惜被原主辜負了這么久。
云霧不好意思地笑了,卻認真地回道:“小姐,這都是奴婢應該做的!”
“不過,小姐,咱們這次攆了這么多人出去,會不會讓她們背后的主子不高興?或是再動些手腳什么的?”云霧想到那些人大多是通過伯府里的其他主子明里或暗地里的舉薦,才來揖翠院當差的,不無擔憂地問。
“怕什么。”彭瑾不在意,手搭上平坦的小腹,有些無賴地隨口說道,“誰讓她們都搭上了碧螺呢?我吃了這么大的苦頭,又擔心肚子里的孩子,一時悲憤難抑,也是情有可原。”
一個個站錯了隊,錯把山雞當鳳凰,卻輕慢正經的主子,受到懲罰,誰又能說什么。
云霧放了心,笑瞇瞇地說:“就是就是!那些人就算是心里不高興,也只能怪自己選錯了人,有眼不識金鑲玉!”
彭瑾也開懷地笑起來,用手扶額,說:“留下的人,我就不一一訓話了。處理這些糟心事,就已經夠我累得了,這會兒頭暈得很,得躺著休息會兒。”
她本來傷的就是腦袋,需要靜養,不宜勞神,若不是背主這樣的事性質嚴重,耽擱不得,她才不強打精神,立刻處理呢!
這會重要緊急的事處理完了,剩下的交給云霧去辦就行了。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沒了好身體,有再多的東西都享用不了。
更關鍵的是,她現在不是一個人了,她得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負責!
入睡前,彭瑾雙手輕搭在平坦的小腹上,愉悅地揚起了嘴角。
云霧看著那上揚的嘴角,松了一口氣,輕輕地放下帳子,腳步輕快地出去了。
不過沒睡多久,彭瑾就被外面噼里啪啦的爆竹聲驚醒了。
天色深藍如墨。
一瞬間,彭瑾以為自己還在那個和簡方組建的冷冰冰的家里,心里一涼,直到借著煙花爆竹閃爍的火光,看到頭頂描金合歡的帳子,她才松了一口氣,又輕輕地撫了撫小腹。
不知道,你在里面有沒有被這漫天的爆竹聲驚醒。
彭瑾愉悅地想,竟然有一個小生命在自己的身體里孕育成長,這是多么令人驚喜的事!這世間,大約沒有比它更寶貴、更讓人欣喜期待的東西了!
爆竹煙花燃放的間歇,彭瑾聽到門外有輕輕的腳步聲徘徊、佇立,似乎怕打擾到自己。
彭瑾心情很好,揚聲道:“進來吧,云霧。”
這在個伯府里,也唯有云霧會因為怕打擾自己睡覺,而步履遲疑了吧!
果然,云霧一邊推門進來,一邊笑道:“小姐您醒啦!奴婢還怕打擾您休息呢,都不敢進來!”
邊說,邊到桌邊點燃了燭臺。
彭瑾看著那嬰兒手臂粗細的蠟燭,上面還雕刻著吉祥的圖案,不禁慶幸自己重生到這樣的富貴之家,雖然處境艱難了點,但至少不缺吃喝,不然肚子里的小家伙兒就得跟著自己過段苦日子了。
卻忘了,若是重生別處,肚子里未必會有這個小家伙兒。
云霧掛起了帳子,又扶彭瑾起來半靠在錦被上,說:“剛才老太太和太太已經派人來探望過了,見小姐在睡著,奴婢就推脫小姐身子倦勞不適,沒有通傳,讓她們把東西留下,就送走了。老太太那邊派的是珍珠,太太那邊派的是崔媽媽。”
彭瑾了然,崔媽媽是榮安堂崔氏身邊最得力的人,那看來榮壽堂里頂替金珠的是珍珠。
不管閔氏和崔氏打的是什么主意,在茂才公劉識科考完畢回來之際,兩個人至少在面子上,都要交好自己。
“珍珠是金珠的親妹妹,都是府里的家生子。老子娘管著老太太手下的一個農莊,收成中等,卻每年都能孝敬給老太太幾樣稀罕的東西,像是梅花鹿、白鶴或是野生的碩大的鮮果什么的,所以很得老太太的喜歡。”云霧知道如今的小姐不同往日,不再一味地圍著姑爺傷春悲秋的,而是要為小主子籌謀,便自覺地將自己打聽來的府里的人事都告訴她。
“這么說來,老太太這回,是真心憐憫金珠啊。”彭瑾皺眉,不過旋即又展開了,“管她們打著什么主意,只要暫時沒有犯到咱們頭上,都不必理會,用心防范著就是。”
親姊妹為利翻臉的,也不少見。
彭瑾覺得當下最重要的,是管理好自己眼前的一畝三分地,有了穩固的根據地,才能更好地向外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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