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識一見趙銑親自過來,還以為他是有緊急要事要和自己商討呢,慌忙請他去靜室詳談。無彈窗等得知趙銑此次前來只是為了給暖暖送兩周歲的賀禮之后,劉識驚愕地接過玉佩,而后回神笑道:“這事也值得趙大人親自跑一趟,多謝多謝!”
“對啊。在來紅河縣之前,我也沒有想到會有這么一天!”趙銑爽直地笑道,他雖然不至于因為劉識當初的仗義執言就憎惡對方,但是也沒有料到兩人會有相談談甚歡、同心協力、榮辱與共的一天——文臣武將本來就難得相契,更何況兩人之間還有“宿怨”。
劉識聽趙銑如此說,又想到兩人一路以來的相交,由互相防備到相互交心,也不由地笑了起來。
等到晚上,劉識將趙銑送來的玉佩交給彭瑾,笑道:“這是趙先生特地送給暖暖的生辰禮,你替她收好了。”
彭瑾臉上的驚愕一閃而逝,而后笑著接過來,自然乖順地應了一聲:“好。”
趙銑明面上的身份還是劉識的知交好友,如今人恰好在紅河縣,遇上暖暖生辰,送上禮物也是正常,她知道趙銑客商身份有假不錯,也明白趙銑識的關系絕不是“知交”二字那么簡單,但是面子上總還是要為趙銑遮掩的。
劉識注意到彭瑾神情的細微變化,伸手攬她入懷,輕嘆一聲,將下巴抵在她的肩上,低聲道:“辛苦你了。”
明明心有疑慮,卻因為相信他,怕給他增添難處,而選擇不問,全然相信。
“你才辛苦呢!”彭瑾回抱住劉識,溫聲道。
最苦的從來都不是被蒙在鼓中的人,在善意的欺騙中,他們依舊可以過得從容快樂;最苦的,一直都是那個善意說謊的人,既要時刻提心吊膽地防備著謊言被揭穿,又要獨自承受說謊的愧疚煎熬。
劉識抱緊彭瑾,在她的發上輕輕印下一吻,突然笑道:“你說,咱們倆這算不算是互相吹捧?”
彭瑾故作認真地思考了好一會兒,才鄭重點頭道:“算!”
說罷,夫妻二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噓,小點兒聲,別吵醒了暖暖。”彭瑾想起暖閣里已然熟睡的暖暖,慌忙噓聲道。
劉識強忍著笑意,點點頭。
靜夜里,紅羅帳內,一對璧人,喁喁細語,款款溫存。
暖暖的兩周歲生辰禮辦得很簡單,所有送來賀禮的人,不論禮物的輕重多寡,劉識都請他們到酒樓吃一頓宴席,然后將準備的點心答禮一一送上。
一份點心,雖然不貴重,但是勝在心意,能夠送出較為貴重的禮物的不在乎錢財,在乎的就是這一份心意;而那些只能略表心意的,這份點心也可以答謝他們的真心,讓他們飽餐一頓。
彭永新等人也忙里偷閑,跑回來一趟,為暖暖慶生。
二月末清明,三月中谷雨,都是采茶的好時機,而如今正是制茶、儲茶的關鍵時候,此次又是他們第一年考察新茶種,自然是慎之又慎,一切都要親力親為。
彭瑾在家中準備了家宴接待他們,至于趙銑,自然是不能露面了。
好在劉識早就算好了這一茬,所以在趙銑送賀禮的第二天,就讓彭瑾特地設宴答謝,并且向趙銑說明緣由。
能夠避開熟識他的彭永新和彭瑜,趙銑自然是沒有二話。
而彭永新等人也沒有多留,在暖暖生日當晚留下來稍事修整之后,第二天一大早就啟程出發,回南面茶園了。
臨別時,少不得一番不舍留戀。
這一次分別,長大了的暖暖已經能夠克制住自己的情感了,只是紅了眼睛,拉著睿哥兒的小手不舍得放,也舍不得外祖父、舅舅和舅母,不住地邀請大家再來。
周淑儀摸著暖暖小臉,紅著眼眶嘆道:“暖暖這個樣子,比上次還讓人不舍呢!”
小姑娘紅著眼睛,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兒,咬唇強忍著,拉著手兒一直邀請下次再來,讓人心軟得一塌糊涂,也酸得一塌糊涂。
正好彭永新等人乘車行走的路線是新翻修好的大道,劉識見大家不舍,干脆以視察道路翻修的情況為由,帶著彭瑾和暖暖,一路將人給送到了大路的盡頭,臨近紅河縣的最南疆界。
然而送君千里,終須一別。
尤其大路修整之后,車行平緩而迅疾,路上話別的時間似乎越發地短暫了。
但是再舍不得,大家最終還是只能看著彭永新一行人的車馬漸漸地消失在視野的盡頭。
暖暖這才撲進彭瑾的懷里,臉上掛著淚珠兒,哽咽著,可憐兮兮地問弟弟什么時候回來。
彭瑾抱著暖暖,柔聲安慰道:“等到暖暖再大一些,等到過段時間爹爹忙完了,咱們就可以去看外祖父、舅舅、舅母和睿哥兒了!”
暖暖認真地點點頭,伸出小拇指,對彭瑾鄭重道:“娘親,拉鉤鉤。”
“好!”彭瑾笑著伸出小拇指,和暖暖的小拇指勾在一起,又將兩人的大拇指印在一起,笑道,“拉鉤蓋章,一百年不許變!”
暖暖這才破涕為笑。
然而,誰都沒有想到,兩個月之后,一場大洪災侵襲了紅河縣以及周圍的縣邑,洪水滔天,淹沒村莊良田,百姓流離失所,餓殍遍野。
劉識忙著救災尚且不暇,哪里還有工夫帶著暖暖去南面茶園拜訪彭永新等人。
而且,此次洪災嚴重,造成了不少地方的山體滑坡,道路被沖毀、掩埋,根本就無路可通向南面的茶園。
暖暖生日一個月之后,紅河縣境內所有重修的道路全部竣工,全線正常通車。
除此之外,劉識另外開辟的新路也開始動工,主要是為了方便運出山里的山貨——劉識此舉是真正想要為民謀利,可不僅僅是為了做做樣子,替趙銑遮掩身份。
山路崎嶇盤旋,很難開拓,所費時日頗多。
好在離著山貨大規模收獲還有一段時日,算算日子,差不多能來得及。
六月中旬,又到了一年一度的雙搶季,百姓們都忙著搶收搶種,就連修路的工程也都暫停了。
眼見著糧食將要被全部收倉,紅河上游決堤,一場特大大洪災侵襲了紅河流經的區域,早稻幾乎顆粒無收,晚稻也不能及時播種,從而引發了百年一遇的特大饑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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