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氏道:“我原本也是這樣想的,可我的管事媽媽到藥鋪買人參,正好碰到若諼的丫鬟在給她配藥,買了三只黑頭的劇毒蜈蚣和一些斷腸草,想是方府得到奇人異士的寶方了,以毒攻毒治若諼的七日風。”
許填皺眉道:“不是沒這個可能。”
黃氏惡狠狠道:“我準備在諼兒吃的藥里下毒,讓她一命嗚呼。”
許填吃了一驚,問道:“你又不是方府的人,怎么在藥里下毒?”
黃氏在黑暗中白了自己的夫君一眼,道:“我不知道買通她身邊的丫頭?”
許填思忖了片刻道:“我覺得很難,整個方府待諼兒如珍似寶好似小鳳凰一樣,肯定對她的飲食起居多加防范,怎么會讓你輕易得逞?
你別偷雞不成倒蝕把米,暴露了你自己,以后兩家人見了面該多尷尬?”
黃氏并不為他的話所動,道:“前怕狼,后怕虎,能做什么大事?”說罷,翻身,背對著自己的夫君。
許填見狀,也翻身睡去。
窗外已是夜深人靜,若諼正睡得昏昏沉沉,忽覺有人坐在自己床邊,猛地驚醒,睜眼一看,果然有個黑黝黝的人影坐在床邊正凝視著她,當即驚恐得張嘴就要呼叫,那人身手敏捷,俯身捂住她的嘴,在她耳邊小聲道:“諼兒,別喊,是我!”
若諼聽出那溫存醇厚的聲音是子辰的,他溫熱的呼吸就在耳邊、頸側纏綿繾綣,令她有些意亂情迷,再看兩人現在的姿勢……若諼羞不可言,拿眼詢問著子辰。
子辰借著窗外如水般清澈明亮的月光看到她的目光,方才放開了手。
若諼剛一張嘴,子辰又撲過來,再次慌亂地捂住她的嘴,低聲道:“諼兒,我是你辰哥哥,你還要叫么?”
若諼無聲地白了他一眼,在心里腹誹:我當然要叫,肋骨都快被你壓斷幾根了,我還不能慘叫一聲么么么?
子辰又叮囑了她幾遍別叫,才遲疑著放開手。
若諼好好呼吸了幾口空氣,幽怨道:“你弄痛我了。”
子辰立刻不好意思起來,視線沒處放,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若諼抿嘴偷笑,在被子里揉了揉被壓痛了的胸口,掙扎著要坐起,子辰兩手插進她腋下,把她提起,安置在床上靠坐著,然后又把被子給她蓋好。
若諼偏著頭帶著一絲戲弄,問:“這么晚了,你偷偷摸摸跑進我房里做什么?”
偷偷摸摸?
子辰此時方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實在是太魯莽,太暖昧,忙將腦袋別在一邊,不讓若諼看到他一臉的尷尬,聲音盡量保持著平穩,故作淡定道:“我是看見大街小巷貼滿了關于妹妹病情的懸賞榜文,心里很擔心,白天又找不到借口來看你,所以只能在夜里來看看妹妹。”
若諼聽了心里甜蜜蜜的,卻故意繃著蒼白的小臉道:“現在看到了,可以走了,我要睡了。”說罷作勢躺下,被子辰一把握住她細瘦的皓腕,遲疑了片刻,緩緩伸手撫著她嬌美的小臉,心疼地看著她,低沉著嗓音無奈道::“都病成這樣了,脾氣還這樣大。”
若諼低頭道:“要你管!”聲音已經徹底嬌軟下去。
子辰知她不生氣了,柔聲道:“現在覺著怎么樣?”說著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寬慰地點點頭道:“燒的不算很厲害。”
若諼自己也試了試,雖然仍在燒,但已從高燒降到低燒,難怪覺著頭不是很暈了,不免大喜,沒想到自己的藥竟這般對癥,興奮地對子辰道:“快點蠟燭!”
子辰按她說的去梳妝臺拿了蠟燭點上,無意瞥見梳妝臺上放了好幾盞水花燈,不禁微翹了嘴角:到底是個女孩子,就愛這些小玩意兒。
若諼自己抱著痛腳,示意子辰把蠟燭拿過來。
子辰坐在她身邊,與她肩并肩,就著燭光一起查看那只痛腳,發炎的傷口沒有不僅沒有繼續惡化,而且還在收口結痂。
若諼喜不自勝地對子辰道:“我的病在好轉!我不用死了!”
子辰聽了自然喜笑顏開,一再追問:“是真的嗎?”
若諼重重的“嗯”了一聲,怕有人不經意看見燭光起疑,“撲”地吹滅了蠟燭。
子辰問:“是誰的藥方,竟這般神奇?”
若諼傲嬌道:“我自己的,不過至少得吃半個月的藥才能徹底好。”
子辰大大松了口氣,眉眼彎彎,寵溺地看著她道:“只要能好就不要緊了,話說,我們諼兒怎么會自己給自己治病,實在聰明得逆天了。”
若諼一雙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輝,羞澀地問:“你……你那么在乎我的生死?”
子辰輕輕捏了捏她秀氣的鼻子,脫口道:“當然在乎,我在這世上除了你還有誰?”
若諼心里雀躍不已,原來自己是他最重要的人,她本想問,這個最重要的人是指的什么,是妹妹,還是……可實在羞于問出口。
子辰溫柔道:“你病剛有所好轉,別熬夜,病是三分治七分養,多休息,好得快。”說罷,溫存地服侍她睡下。
若諼乖順的像只小貓,閉上眼睛,隔了會子又睜開,見子辰還在,不解地問:“你怎么還沒走?”
子辰溫柔地笑著道:“我等你睡著了再走。”
若諼聽了,不禁嘴角彎彎,合上了眼晴。
一覺睡到大天亮,若諼醒來,屋里靜悄悄空無一人,一切和昨晚琥珀服侍她睡下時一模一樣,她幾乎懷疑昨晚子辰是否真的來過。
琥珀進來,見她瞪著一雙瀲滟的秋水,愣愣地看著帳頂,以為她哪里不舒服,箭步沖到床前,緊張地問:“小姐怎么啦?”
若諼緩緩轉過頭來,大大的眼睛擒著淚水,咬著嘴唇,傷心欲絕地看著琥珀,一言不發。
琥珀嚇壞了,驚惶道:“小姐好不好倒底說句話呀。”
若諼一把握住她的雙手,神情凄切道:“若我不在了,你們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說罷,手一松,頭一歪,斷了氣息。
琥珀見狀,先是呆若木雞,緊接著淚如雨下,撲倒在若諼身上,泣不成聲道:“小姐不要死,奴婢愿替小姐死!”
若諼問道:“真的?”
琥珀嗯了一聲,忽覺不對勁,登時愣住,片刻,直起身子,疑惑地審視著若諼,半晌,才疑神疑鬼地問:“小姐,你——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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