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清冷,偶有涼風拂過,柳嫣正倚靠在軟塌上看書的時候,珠兒快步走了進來:“小姐,少爺來了。√√√1”
“哥哥?”柳嫣放了書,略有奇怪的問。
珠兒頷:“是,少爺說想見小姐。”
這大清早的,柳玨怎么會來?柳嫣隱約有種不好的感覺,起身換了衣服方才道:“請他進來吧。”
“哥哥,今兒怎么會來?”柳嫣倒了茶水遞給柳玨。
柳玨細細打量她眼,那張熟悉的小臉已經褪去了曾經的青澀,轉而多了幾分婦人才有的神韻。
“梁梓月是不是在你這?”
柳嫣心頭跳,時沉吟不語,梁梓月在這里,他怎么會知道的?
“是不是在這?你不要騙我,若我沒有證據不會來問你。”柳玨心急的問。
柳嫣知道瞞他不過,只能承認:“是,哥哥如何得知。”
“我昨兒去呈祥玉鋪見到了這個。”柳玨從懷里拿出個金鑲玉的玉佛來,正是柳嫣先前送過去修補的那個。
“她在哪?我要見她。”
就猜到了他會這般,柳嫣才會遲疑要不要將實情告訴他。
“在隔壁,珠兒,你去看看梁姐姐是否起了。”
“是。”珠兒頷,快步走了。
“哥哥稍安勿躁,稍等等就是。”
“她既然回來,你為何不告訴我?”柳玨心頭原是有些怒火的,見她如此神情淡淡更是生氣。
“哥哥想讓嫣兒告訴你什么?梁姐姐還是戴罪之身,若我將這件事告訴了哥哥,哥哥又要怎么做?是包庇她還是帶她去自?哥哥是太子的侍衛,身側的人未必安全,她跟著哥哥,未必就比在這里安穩。”
柳玨細細想,倒也是這個道理,有些無奈的道:“那你也不該瞞我,若我不是恰好瞧見這東西,我都不知道她已經回來。”
柳嫣沉默不語。
珠兒開門進來:“小姐,梁姑娘已經起了,少爺可以過去了。”
“你帶哥哥過去吧。”
“少爺……”
柳玨哪里等得到珠兒帶路,已經快步離開。
房間里,溫暖如春,柳玨甫進入尚未見到梁梓月心頭先是微微安。
珠簾后,隱約露出梁梓月的倩影來,柳玨心頭微微跳,佳人便在眼前,自己卻是近鄉情怯,竟不敢打起那掛珠簾來。
珠簾微晃,梁梓月緩步走了出來,兩廂對視,均是默然無語。
“梓月。”許久,柳玨壓抑著心頭悸動淡定聲。
梁梓月終于回了神,指著座位道:“柳公子坐吧。”
柳玨眉頭蹙,他不太喜歡這個稱呼。
“何時回來的?”
“前兩天,是嫣兒救了我……”梁梓月話音未落,眼淚已經落了下來。
“梓月,你別哭,我……”柳玨伸出的手,硬生生的收了回來,這已經不是小時候了,他不能做出這種逾矩之事,拿出方手帕遞給她:“有什么委屈,你可以跟我說。”
柳嫣在園子里等了小半個時辰,柳玨方才從房間里出來。
“梁姐姐還好嗎?”
柳玨冷了張臉:“她住在這里,你應該比我清楚。”
“哥哥還在生嫣兒的氣,氣嫣兒沒將這件事告訴你?”
“我只是生氣自己無能為力罷了,想不到她承受了這么多痛苦,而我什么都做不了。”
“梁姐姐想必也想開了,哥哥不用太多擔心。”
柳玨笑了下:“自己的親人都被殺死了,想開?說的真輕松,若是我被人殺了,或者爹娘被人殺了,你會怎么做?你想得開嗎?”
柳嫣時默然無語,她自然想不開。
“你先幫我照顧她,等我安排好了,再帶她離開。”
柳玨終究還是如她所想,再見到了梁梓月便不想放手了,當年雖是年幼,可是他和梁梓月的感情,柳嫣還是看在眼里的,更何況,他連家傳的玉佛都舍得送,還有什么舍不得。
“可是梁姐姐說,她要離開這里啊。”
“離開?她能去哪?她現在孤身人,沒有親人,你讓她去哪?同是女子,你不是更應該能體會那種無依無靠的感覺嗎?你居然說出這么無情的讓她離開的話。”
柳嫣心頭沉,事到如今卻變成了她無情嗎?不是梁梓月自己要走嗎?
“哥哥怎么會這樣想?”
“總之,我不許她走,你這里若是容不下她,等我做好安排,我再來接她。”
怎么又變成了她容不下梁梓月?柳玨什么時候學會了遷怒于人這套!
“哥哥居然這樣說,難道我在哥哥的眼里就是這樣無情無義的人嗎?”柳嫣也有些生氣了。
柳玨無奈嘆了口氣:“哥哥說的過了,你不要生氣,但是她現在無依無靠,能幫她的只有你我,還請你……高抬貴手。”
柳嫣慌忙移了步,躲開他的行禮,被他氣的頭腦懵,這柳玨今兒是想氣死她嗎?
“我不知道哥哥聽到了什么,但是嫣兒既然救了她,就沒想過不管她,哥哥若是當真信不過嫣兒,還是早些帶她離開吧。”
“多謝。”柳玨邁步離開。
柳嫣兀自有些胸悶,這柳玨是怎么了?雖說剛到這里的確有些怒氣,可是不至于將她誤會至此吧
珠兒瞧見柳嫣臉擔憂郁郁,安慰道:“小姐,您沒事吧?少爺可能只是擔憂梁姑娘所以說了幾句重話,并非是真的生小姐的氣。”
柳嫣搖頭:“沒什么,只是他怎么會這樣想的?”
“定是少爺誤會了什么,等少爺想清楚了,自然能明白小姐的苦心的。”珠兒輕聲道。
柳嫣勉強笑了笑:“罷了,不想他了,擔憂也是浪費!”
珠兒笑道:“小姐不用過多擔心,少爺定有分寸的。”
分寸?只怕柳玨已經亂了分寸了吧。
回到房間,玉佛依舊靜靜的放在桌上,他剛剛離去匆忙,居然忘記了這個。
柳嫣拿起來細細的打量,玉佛以金飾點綴,看上去更添幾分華麗,想不到就因為這個小東西,便將柳玨引到了這里。
究竟是命運還是人為?莫非梁梓月與哥哥的緣分當真沒斷么?可前世,她卻未曾出現呢。
當然,前世她也沒有救回梁梓月,似乎因為她的重生很多事情都不樣了。
“小姐?”珠兒瞧她打量著玉佛時默然不語,輕聲喚道。
“我沒事,這東西,你送還給梁姐姐吧。”柳嫣把玉佛包好,遞給了珠兒。
珠兒雙手接過:“小姐,還是要送給梁姑娘嗎?”
“這玉佛是哥哥給她的,既然給了她,自然就是她的。”柳嫣翻開了書本,沉默了下又繼續道:“這玉佛,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玉佛了。”
珠兒不懂,瞪著懵懂的眼睛:“小姐的意思是這玉佛被人換過了?”
她雖然不曾見過這東西,但是聽聞當年柳玨把這玉佛送人,被夫人好好的收拾了通,這東西可是價值連城的東西呢。
柳嫣搖頭:“你不懂,去還了她就是了!”
半上午的時候,梁梓月姍姍來遲:“嫣兒。”
柳嫣放了書,走過去:“梁姐姐身子不好,怎么過來了?若有什么事叫人知會我聲就是了。”
梁梓月搖了搖頭:“我想了許久,還是親自過來比較好。”
“怎么了?梁姐姐是有什么事嗎?”
梁梓月落了兩滴淚:“我……”
柳嫣瞧她吞吞吐吐的,句話也說不全,只能猜測道:“哥哥今天早上來過,是否對你說了什么?”
“柳玨……他希望我能留下來。”
柳嫣了然,柳玨的心意她看得清楚:“那姐姐呢?如何想的?”
“我……”梁梓月咬著紅唇:“我現在無依無靠,只剩孑然身……我也不知道我要何去何從。”
“哥哥既然希望姐姐留下,姐姐就留下吧,在帝都雖說不甚安全,但是總比自己孤身人的好。”柳嫣早已猜到了這樣的結局,是以也不覺得吃驚。
“你同意了?”
柳嫣抿唇笑:“姐姐說的話好生奇怪,姐姐自己的去留,自有自己決定,與嫣兒又有何干?”
“這……”梁梓月恍然,笑了笑道:“我只是怕給你添麻煩,我在這里叨擾許久,已經很麻煩你了,如果繼續留在這……”
“沒關系,我這里地方大,姐姐愿意住在這里自是最好,可是若姐姐覺得不方便想要離開,想必哥哥也會為姐姐安排好的,姐姐無需擔憂,安心等著就是了。”柳嫣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
“嫣兒,多年不見,你的心性還是如此,依舊那么善良。”
柳嫣喚珠兒換了壺熱茶上來,邊倒茶邊說:“我這心性只怕輩子也改不了了,倒是姐姐,變得越堅強了。”
“我只有人,想不堅強也不成。”梁梓月略帶感嘆的道。
“姐姐不想再認回子墨了?”
梁梓月搖頭:“他有自己的想法,在良王身邊也安全,我不想拖累他。”
“哥哥想必會想辦法把姐姐藏起來,梁伯伯的冤屈,哥哥也會想辦法去洗清的,姐姐就不用過多擔憂了,只消安心待著就是了。”
梁梓月抿唇笑:“能再遇見他,已經是老天開眼,至于爹爹的事情,我倒是想的開的。”
“那就好。”
正談話的時候,棲棲來報:“夫人,碩皇子在外面,想見您。”
見她?
柳嫣微微怔,眉心已經不自覺的攏做了團:“我與他男女有別,他來見我只怕多有不便,你問問他是什么事,如果不是要緊的事情,還是等夫君回來再說吧。”
“是。”
棲棲退了下去。
梁梓月奇怪道:“碩皇子,是否是西涼的皇子,歐陽碩?”
柳嫣點頭:“正是,這人不曉得是什么意思,居然住在這里不肯離開,夫君沒有辦法,只能搬來陪同。”
梁梓月了然點頭。
柳嫣抿了口茶水,輕聲問:“莫非,姐姐認識他?”
梁梓月搖頭,笑道:“并不認識,我只是聽人提起過而已,那可是個會討女孩歡心的人,不曉得多少人想以身相許呢,想不到,你居然會拒絕見他。”
柳嫣知道她是在笑話自己,便也笑道:“既然如此,我更不能見他,蘇熠軒很小氣的,很容易吃醋的。”
“嫣兒,你真幸運,能嫁個這么疼你的人,真幸福。”梁梓月略有感嘆的道。
柳嫣只笑了笑垂眸喝茶。
深夜,蘇熠軒坐在燈下整理賬目,柳嫣捧了茶水放在旁,垂手站著。
蘇熠軒放了筆:“怎么?沒有為夫陪著,夫人睡不著?”
“油嘴滑舌。”柳嫣嗔他眼,笑道:“我只是來瞧瞧夫君被賬目氣的頭疼的模樣。”
蘇熠軒伸手把她攬進懷里:“區區賬目罷了,怎么可能會將我氣的頭疼,你夫君我有那么笨?”
柳嫣倒在他懷里,倚靠著他的肩膀:“夫君甚是聰明,精于計算,自然不會被這東西擾得頭疼。”
精于計算?怎么聽著那么別扭。
“夫人不會是在笑話我吧?”蘇熠軒挑起眉頭,十分無語的道。
“怎么敢,我只是有些憂心,這幾日雖然看似風平浪靜,可是碩皇子和良王直住在這里也不是什么好事,只怕他們……”柳嫣搖了搖頭。
蘇熠軒翻了頁賬目:“今兒,歐陽碩來找你了?”
“嗯,我沒讓他進來,他事后不是找過夫君了嗎?他說了什么?”
蘇熠軒沉默不語,這歐陽碩的用意越的不清不楚了,他原本以為他是為了帶歐陽桀離開,方才選在這里住著,如今看來又不像。
“良王的心思我知道,但是歐陽碩的心思著實不清楚。”蘇熠軒搖了搖頭:“歐陽碩遠比表面看上去心思深沉,夫人少與他接觸為妙。”
說著,合了賬目。
柳嫣點頭:“我曉得,夫君不看了?”
蘇熠軒在她耳邊蹭了蹭,柔柔的道:“夫人自己送上門來,我哪里還有心思看賬目,自然是陪夫人比較重要。”
柳嫣不由自主的縮了縮脖子,躲閃著他的薄唇:“你別鬧,我只是來問問歐陽碩說了什么。”
“嗯?歐陽碩?這么讓夫人在意嗎?”蘇熠軒蹙了眉,無奈道:“看來,還是為夫努力的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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