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婆婆媳婦小姑（二）

姜老太太原本并不是個苛刻的人，但是把自己女兒跟兒媳婦放到一起，她的心自然就偏向了自己的女兒林桂鳳了。她一把摟過林桂鳳說：

“鳳兒，是娘不好，沒給你找個好人家，讓你吃了不少苦頭。”姜氏說著抬起頭來沖著齊氏說道；

“齊氏，你已犯了七出里的多言還有不孝。”

“奶奶！”林玉娟跟林秀娟都聽姜氏講過《內訓》，《女戒》之類的，知道奶奶這話是什么意思。姐妹兩個聽到這里齊呼了出來。林玉娟恨不得把那個正在做戲的小姑林桂鳳給趕出去。但是想想現在奶奶是只相信姑姑說的話，覺得是她自己虧待了女兒，自己心疼內疚著呢。所以現在說姑姑如何不好是不行了，再不濟，語氣也一定不能太沖了。她想到這里深深吸了口氣，平復了下情緒說道：

“奶奶，按理說您教訓您的兒媳，我這做孫女的不能說什么。但是現在也只能冒犯一下了。姆媽為什么會把姑姑做的這些事都說出來呢？那是因為她怕跟您之間的婆媳關系變壞了。姆媽幾百文給您買的一身衣料讓人說成了幾十文，還說不花錢就不是孝順的。您也給我們講過，量入而出，勤儉持家才是正道。再說了這把錢都花到衣服上去了，哪兒還有錢給爺爺打酒啊。”

“喲，看看玉娟這張嘴可真能說呀，姆媽，你看齊氏把你孫女都教成什么樣兒了。”林桂鳳好不容易讓自己的親娘向著自己哪兒肯再讓侄女給說的轉變回去。

“好啦好啦，吵吵啥？這一身衣服幾百文錢可以了，一身都能換幾十斤酒了。真是浪費！”林老爺子習慣性的用酒來做衡量單位。

姜氏知道今天自己女兒挑唆的太明顯了，真計較起來自己女兒也有不是。所以就不打算追究了，但是林桂鳳那想穿穿好衣服的話卻叫她聽進心里去了。這是她最小的孩子，從小就嘴巴乖巧討人喜歡。更因為這個小女兒長的沒其他幾個孩子好，姜氏總覺得是自己肚子不好，對不起自己女兒，所以格外的心疼些。她想了想說：

“好了，今天的事情就算了。誰也不許說誰的不是了，該干什么干什么去。”

還能怎么該干嘛干嘛呢？自然是齊氏帶領自己兩個女兒收拾家里，準備晚飯。姜氏拉著林桂鳳抱著小掌珠，進了西房間里說悄悄話了。林老頭兒渾不在意的坐在堂屋里，從柜子里拿出個酒瓶兒喝了一口，美著呢。這天下午發生的事情，林桂祿和林玉鎖是一點都不知道的。他們一個還沒回來，另一個在前面店鋪里面看店。

而小姑林桂鳳跟奶奶姜氏的悄悄話實在是太多了，半個下午沒說完，干脆晚上帶著掌珠跟姜氏睡到一起繼續聊去了。林老爺子沒法子只能去跟自己孫子睡在西廂房了。夜里奶奶跟小姑母女兩個說個不歇的時候，齊氏自然也把白天發生的事情如實告訴了林桂祿。

林桂祿本來就對妹妹有些半信半疑了，現在聽到齊氏說妹妹擺明的挑唆就都相信了。不過為了不偏聽偏信，他決定哪天找個機會問問兩個女兒。再去薛家布莊問問那幾塊布料到底值多少錢。林桂祿跟林老爺子姜氏還是不同的，首先他們只是兄妹，然后家里這點子家底都是自己一家人一文文掙出來的。他為了多掙個幾兩銀子，現在這么熱的夏天，一天兩趟的往鄉下送泔水。這里面的辛苦只有自己知道，真像妹妹挑唆的那樣，自己辛苦一年還不夠給自己父母買兩身衣裳呢。再說上回妹妹欠人銀子的事，就算她不是想占自家便宜，花三兩銀子買幾塊衣料他也是看不過眼去，太浪費了。所以林桂祿心里還是站在自己老婆這邊的。

也不知道那娘兒兩個夜里都說了些啥。第二天一早，小姑林桂鳳就讓哥哥送她回家了。她居然笑呵呵的對齊氏說道：

“嫂子，昨天是我不對。真對不住了，您大人大量就不要跟我計較了。”

齊氏一看這笑臉，心里可是不高興了。心想您別跟我笑啊，你跟我吵，你跟我鬧，再不濟我們打一架都行。一直鬧到老死不相往來才好，就你這笑嘻嘻的是個啥意思。可當著公公婆婆還有老公的面，還是要給小姑子留些面子，她盡量讓自己臉上的表情自然些，溫和些。

“呵呵，沒事的。”其余的齊氏再不愿意多說一句了。

一家人都吃完早飯后，林桂祿送妹妹林桂鳳跟外甥女掌珠回家去了。小姑走后，奶奶姜氏對林玉娟幾個還有齊氏還是像過去那般平平淡淡的。既不特意示好，也沒故意打壓找茬兒。林玉娟覺得很是奇怪，按理說奶奶的心胸雖不狹隘，可也還沒開闊到那個地步。居然對自己姆媽齊氏還像過去一般，這里面究竟是什么原因呢。想到這里，林玉娟對奶奶和小姑的密談內容很是感興趣。林玉娟不由得想起了婆媳關系，憑良心說，奶奶姜氏不是個惡婆婆，姆媽齊氏更不是個壞媳婦兒。但是跟有血親關系的姑姑比起來，奶奶的心還是像著自己女兒的。倘若齊氏不解釋，奶奶覺得齊氏小氣摳門舍不得給老人花錢。解釋了，一切挑破了，又覺得她打了自己女兒的臉。還是齊氏不對。林玉娟想到這里，她也是無解，難道我以后找個沒婆婆或者沒小姑子的人嫁了？可不見得姑子就壞啊，自家的大姑姑就挺好的。嫁個沒婆婆的？林玉娟搖了搖頭，覺得自己想的太多了。

爺爺奶奶到鎮上也有一段時間了，林老爺子現在在家啥也不用干，未免有點閑的發慌。于是沒事兒就到街上去溜達，林桂祿隔幾天也給老爺子幾十文的零花。不光是爺爺，就連奶奶也開始愛逛街了，林玉娟陪奶奶去過幾次。別看老太太年紀大了，人家還特喜歡逛胭脂水粉店，衣料首飾店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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