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發生得太快,眾人只來得及尖叫一聲。
眼看莊雅婷就要一剪子,戳到梁茶香身上,不知為何突然腳下絆了一下,莊雅婷一下子失去平衡,向病床上撲去,噗的一聲,手中的剪刀插/進蕭清揚的手背。
病房里一下子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愣愣的瞧著莊雅婷,忽然這安靜里,有個突兀的聲音輕聲響起,“好痛!”
這聲音猶如天籟,頓時讓梁茶香、王媽和曲管家淚流滿面。
莊博華卻臉色青灰,十分的難看,在心里把蔣芳華家,十八代祖宗罵了個遍,瞧她出的什么餿主意。
蕭清揚感覺走在一片白霧當中,不管走到哪里,眼前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他想要回家,卻怎么也辨不清方向,急出了一身的冷汗。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似乎聽到了絲竹的聲音,還有鏘鏘的鑼鼓聲,蕭清揚跟著聲音向前走著,忽然手背上傳來強烈的刺痛感,他喊了一聲,身體急速的向下墜落……
清晨梁茶香帶著一身的疲憊回到小院,昨日蕭清揚被莊雅婷,扎了一剪刀醒了過來,弄的眾人又驚又喜好一通忙亂,她自己也是出了一身的臭汗,趁著蕭清揚熟睡,趕緊回家洗洗。
梁茶香推開院門,剛剛跨了進來,就聽“撲通”一聲,水壺落地的聲音,抬眸望去,梁筱悠張大了嘴巴,一臉驚懼地望著她呆立原地,水壺滾落在腳邊,飛濺出來的水花,濺濕了她的大半只鞋面。
梁茶香見她這么大的反應,難道是蕭清揚的血又濺到她的衣裙上了?
忙低頭查看,這才發現自己身上,仍然穿著昨天的喜服,梁茶香拍了下腦門。
忘記換下來了!
“那個,那個,昨晚我和蕭清揚成婚了……”
梁茶香本想告訴她這是假的,作戲,可轉念一想,自己是真心喜歡蕭清揚,并且蕭鎮已經死了,他們之間的障礙也不存在了,在梁筱悠面前,那就將錯就錯吧。
其實也是想試探一下梁筱悠的態度。
“你說什么?”梁筱悠慘白著臉,跌跌撞撞的跑過來,雙手死死地掐住梁茶香的胳膊,“不可以,不可以,是要被天打雷劈的,你們不可以……”
梁筱悠已經風中凌亂了,事情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梁承香呵呵笑著,那笑意卻沒有到達眼底,并且笑容有些僵硬。
梁筱悠說的話,她覺得自己一個字也聽不懂,“娘,你在胡說什么啊!”
“我沒有胡說!”梁筱悠掐著她胳膊的雙手,不由自主加深了幾分力道,“你們真的不能結婚,蕭清揚是你同父異母的兄弟!”
“這怎么可能?根本就不可能,你騙我的!”
梁茶香搖著頭,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我沒有騙你!”梁筱悠無力的捂住臉,“當年……”
梁筱悠將當年的恩怨,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梁茶香目光渙散,腦子嗡嗡作響。
“怎么可能?太搞笑了!”
她什么也聽不見,什么也看不到,嘴里反復地說的這句話。
梁筱悠嚇壞了,緊緊的掐著梁茶香的胳膊,不停的搖晃著,“茶香,茶香……”
胳膊上越來越深的觸痛,讓梁茶香漸漸醒過神來,她幽怨的盯著梁筱悠,“為什么?你為什么要騙我?”
“沒有,我沒有騙你,這些都是真的。”
這些往事她本不想說出來,如果不是梁茶香與蕭清揚結婚,她會永遠的埋在心底,這輩子都不會再提起。
想到這里,她又抓緊了梁茶香的胳膊,“你們……你們……有沒有圓房?”
梁筱悠吐字千金。
真是作孽呀!
事情怎么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如果可能,她真希望永遠沒有再回到這個地方。
可是梁茶香一個字也聽不進去,她雙目充血,深深的看了梁筱悠一眼,似要把她印進心底,一點一點掰開梁筱悠的手指,大喊一聲,“為什么?你為什么要騙我!”轉身跑進清晨的濃霧里。
為什么?為什么?
明明當初自己有問,蕭鎮是不是自己的父親,可她說不是,如果是,早就把她掐死在襁褓中!
可是現在為什么……
梁茶香心中充滿了恨和怨,可是悲哀的是,她的這些濃烈的恨和怨,根本無處安放。
她能恨誰又能怨誰?
梁筱悠嗎?
這個給了她生命,帶給她痛苦和歡樂的女人,她自己的一生,也在痛苦煎熬中度過的女人,她恨不起來,也無從恨起!
簫鎮嗎?
殺了她的外公又拋棄了她的母親,她本該恨他的,她本可以恨他的,可他已經死了!
梁茶香奔跑在晨霧中,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向哪里,天下之大,似乎已經沒有了她的容身之處。
回家?她暫時不想面對梁筱悠,去醫院?她無法面對蕭清揚。
她就這樣不辨方向毫無意識地,奔跑著,奔跑著,忽然腳下被絆了一下,整個人撲倒在地,梁茶香慢慢的爬了起來,這才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不覺中跑到了湖邊。
這個地方很熟悉,她仔細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這才發現,這是她第二次,遇到蕭鎮的地方。
那天下著小雨,蕭鎮一身藍袍,神情專注而沒落的站在湖邊,帶著無限的眷戀,往湖里撒著梔子花。
梁茶香站到簫鎮所站的地方,出神的想著當時蕭鎮的所說的話,他說那天是他妻子的生辰,說她是天下最美好的女子。
現在她終于明白,簫鎮所指的“妻子”并不是池青青,而是她的母親梁筱悠。
梁茶香想不明白,既然梁筱悠在蕭鎮心中那樣的完美,為什么不娶她?更對她痛下殺手?
更造成今天讓她無法面對的情景,梁茶香心中一痛,對著湖面撕心裂肺的喊道,“為什么,為什么!”
抽干了渾身力氣的梁茶香,軟軟的跪倒在湖邊。
不知過了多久,身后似乎有輕微的響動,梁茶香剛想回頭,腦后傳來巨痛,似乎有石頭砸在腦上,然后撲嗵一聲,那人又一腳把她踹進了湖里。
梁茶香會游泳,可腦后的疼痛牽動著,她所有的神經,手和腿似乎壓著千金的重力,怎么也舉不起來,她能感覺到自己在迅速的下沉……
已許這樣對誰都好,那就這樣吧!
梁茶香嘆息一聲,墮進無盡的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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