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那些大主顧,都為著“京城工匠”的名頭,跑到了珍寶齋。
柯掌柜各地的鋪子,就顯得門庭冷落。
李花兒自然也跟著閑了下來,活計也只剩下那衙門工地上的事情。
李花兒卻淡然極了。
沒事兒的時候,她就跑到了田地上,幫著村民修理農具,順便還學了學農家的事情。
前世的時候她雖然非稼墻不識,讀書又雜學旁收,于紙面上,對農事也了解不少。
可到底大家女兒,真到了田邊,才發現很多的事情,與書本不同,清河村這樣的南地,農事與京城也不一樣。
所以她樂得了一邊幫忙,一邊學著。
村民很感謝李花兒,不過有那李家族人看見,就說了幾車的風涼話。
從來伶牙俐齒的李花兒,這次則將這些話都當成了耳旁風。
其他的時候,李花兒還去了柯掌柜那個再次寥落的木頭工房中,琢磨著什么可用,什么該棄,什么當修,什么應改進一二。
“鋪子就要活不下去了,就你,整天里還這么樂呵。”齊伙計自州府燁丘城回來的時候,看她坐在工地寫寫畫畫的,嘴里嘟嘟囔囔地,還帶著笑,不由嘆了一句。
李花兒聽見,笑說:“現在珍寶齋這氣勢,哭也不是哭柯掌柜一家,那金銀樓綢緞莊的,哪個不哭?”
齊伙計默然。
可不是都哭嗎?
州府地痞鬧事兒那檔子事,熙熙攘攘鬧了快一個月,最后因為章太醫的介入,已經平了。
聽說還引出了點兒其他的事情,不過李花兒心思不在那上面,所以也沒問。
了了事情的齊伙計,自州府回來,人也憔悴了不少。
兼之鋪子最近的情勢,往日樂天的齊伙計,現在也都笑不出來了。。
齊伙計坐在李花兒身側,抻著脖子看李花兒畫的東西,口中感慨道:“那章大夫原來竟是太醫呢。”
李花兒和第一次知道的一樣,邊畫邊裝傻道:“呀,這么厲害呢?”
齊伙計白了她一眼:“不是你請去的?”
李花兒放下手頭的東西,將那畫本子收了起來。
“真不是我請去的,”她笑道。
是人家主動去的。
不過這話,李花兒只在心中想著。
“我倒是想請的,覺得他好像很本事,不過我去的時候,章大夫已經走了。”
齊伙計撓撓頭,和柯掌柜說的,怎么不太一樣?
不過事情已經有了局,又是對著李花兒,所以齊伙計沒有想太多,只是繼續道:
“反正就是很厲害的,而且還和那京城來的韓掌柜熟識呢。”
李花兒聽見這話,放下茶壺,問道:“韓掌柜去了燁丘?”
齊伙計道:“嗯,還是開錢莊的事兒,在四處看鋪頭呢。恰好遇見了鋪子的事情,說了兩句公道話。”
齊伙計雖然是當著聊天說的閑話,但是李花兒聽見了,卻上心了。
她一直知道,只要請了章太醫出面,州府的事情自然好辦。
章太醫就算是從宮中退了下來,還頂著個“罷黜、流放”的頭銜,那依舊是曾經給皇帝把過脈的太醫。
再看看章太醫那閑散到,還能收徒弟的態度,哪里像是被“流放”的太醫?
太醫院不同其他地方,給皇帝看病的太醫,真要是有了需要“流放”的罪過,那結果,也只可能是突然歿了。
所以李花兒篤定,請章太醫出面,是行的。
不過韓掌柜卻突然攪合在了里頭,確實奇怪了些。
話說回來,這個韓掌柜出現在平水州的時機,已經很微妙了。
李花兒這面思索著,齊伙計則繼續說著當時的事情。
“……太守大人頭上懸著太子的事情,對政事都不上心了,章太醫查實那人是被人尋來,本就身有痼疾的人,再有韓掌柜說話,所以只監了那地痞,不過也沒有下文了。”
“已經很好了。”李花兒說了一句。
齊伙計點點頭,跟著嘆道:“是呀,這種時候,能如此,已經很好了。”
想著,李花兒面不改色,只是起身道:“這房子也蓋得差不多了,你又回來了,那以后我就不天天來了。”
齊伙計聽見,也起身,道:“算著日子,過幾天就是嬸子的生日了吧?”
李花兒從上個月起,就在說張氏生日的事情,所以齊伙計記得真切。
李花兒一笑:“現在這情勢,生日也過不安心了。”
齊伙計長嘆了一口氣,道:“再怎么鬧騰,也得讓我們小百姓過日子不是?如今李叔和李嬸都團聚了,合該你們家好好熱鬧一番。”
李花兒撲哧一笑,點頭道:“很是。”
張氏的生日在四月初的時候,李大依舊是不得歸家。
離著太子失蹤的時間,已經小兩個月了。
卻鬧得個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而且還夾了個沈珩在內。
雖然是被逐出門墻的人,但依舊是東海公夫婦的兒子,皇后的外甥。
兩件事情加在一起,說是皇后哭病了,皇帝氣急了。
朗朗乾坤呀!昭昭日月呀!水匪就連太子都敢殺了。
所以東海公麾下的精銳水師銜海部,由沈家大公子領軍,半個月前就沿著清水河,下到了南境,開始剿匪。
至于當地官員處事如何不利的事情,都暫且記下,說是要等到匪軍平定之后再說。
水師自清河村而過的時候,那樣愛熱鬧的村民,都生怕被當了水賊,沒敢去看。
更有那消息靈通的人家——比如村里的柳家——閑時說話的時候,還說那州中的都督為了戴罪立功,在剿匪的事情上,頗有些身先士卒的意思。
如此一來,平水州更是有些人心惶惶的
這些亂糟糟的消息合在一起,張氏更擔心李大。
“花兒你說,你爹會不會被派到南邊剿匪?”張氏天天掐著指頭算日子,問李花兒。
“不會,”李花兒說得很是篤定,“咱們縣可是平水州北面的門戶,這等時候都要死守關卡,防著有人趁機生亂呢,怎敢挪動一步?況且州里有專門的水師,不會用到爹爹他們的。”
張氏有了些許安慰,卻依舊很擔心,就不肯過生日。
不過李花兒和李果兒自然不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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