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二章俱焚
作者:白糖酥書名:更新時間:2017/05/2720:10字數:4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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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本就是脈絡連貫的一件事兒,或許并沒有必要因為人為的間斷,就把特順理成章的問題弄得特復雜。
所以花椒很快就決定了放棄對學制的推進,既是形式而已,那或許也就沒有必要“大一統”了。
不過若是以適應學生身心成長規律作為學段的標準進行考量的話兒,或許這一冊《家事教科書》,還需要對章節以及內容進行相應的修正,方能最終成書的。
花椒眼睛亮晶晶的,摩拳擦掌,干勁十足,已經下定決心要對《教科書》進行修訂了。
丁香同香葉卻俱是有些傻眼的。
眼神有些呆滯地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又齊刷刷地去看那本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大部頭,九月里的天,兩人額頭上都有冷汗冒出。
擱在半年前,就算借給她們十副熊心豹子膽,她們也不敢想象,有生之年竟然能夠參與編撰育人的教材的。
可籌備委員會在花椒的總攬之下,僅僅用了半年光景,這樣一本扎扎實實的《家事教科書》,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她們眼皮子底下成書了。
當這十幾章節一一攤開在眼前的辰光,她們打心里都快要溢出來的感覺——用二堂嫂孔氏的話兒來說,能參與撰寫這樣一冊《家事教科書》,并能在內頁上署上她們的名諱,這輩子就算沒有白活了。
可說句實在話,她們姐妹兩個雖然身為女學籌備委員會的成員,可實際上直到此時此刻仍舊不免暈頭轉向的,其實也不是很愿意去回想那段暗無天日的辰光的。
偏偏花椒也不知道哪來的這樣好的興致,還要興兜兜地將在她們看來,已經完美無缺的章節同內容進行修改、調整,兩人一下子就覺得好像有千斤重擔卸在肩頭,壓力陡增。
不過香葉在愣怔過后,還是義無反顧的鼓足勇氣,朝花椒重重點頭:“椒椒,那我來給你幫忙。”
可心里頭想來想去,都不覺得“食物”章節還能再添加甚的內容。
眼見香葉就這樣倒戈了,丁香耷拉了腦袋,磕磕巴巴地道:“那,那甚的,我也幫不了甚的忙,就不給,不給你們裹亂了。我,我去看看小田莊……”
不過態度卻是尤其的堅決,而且說完拔腿就跑了。
香葉望著丁香倉皇的背影瞪圓了眼睛,很快捂嘴偷笑了起來,花椒哈哈大笑,不得不說,讓本就坐不住的丁香來修訂《教科書》,也確實太難為她了。
笑過之后,花椒又邀請一眾嫂嫂與會,給《教科書》修訂提出意見同建議。
會議地點就設在了還未出月子的左氏屋里,除了丁香之外,她們小一輩的參與過《教科書》編撰的左氏、孔氏,還有花椒、香葉,以及長一輩的郭氏都應邀過來了,因著進門時日還淺,正好錯過了這件大事兒的錢氏同何氏也欣然接受了花椒的邀請。
會議商洽的非常順利,只因即便不能完全理解并接受花椒的觀點,還要慢慢思量,但不管是否同花椒共事過,一眾人對于花椒的判斷同能力俱是非常信服的。
花椒就同她們商量著,最好能趕在出行之前將《教科書》修訂完成。
孔氏聽得直點頭:“咱們都使把勁兒罷,趕在年前將《教科書》修訂好,小嬸同三妹妹、四妹妹、五妹妹也就能安心出門了。”
而她們妯娌幾個也能趁著這工夫,將這冊《教科書》吃透,說不得待到他們從雄州回來后,她們就能開始上課了。
孔氏越想越美,只這又是“出行”,又是“出門”的,新進門方才十來天的何氏不免一頭的霧水。
坐在她對面的錢氏留意到了她眼底的一抹狐疑,就微微笑著解釋給她聽:“明年開春,長輩們要奉了祖父祖母往雄州老家祭祀去……”
實際上按著秦家兄弟在這事兒上展現出來的急性子,幾次三番論起這事兒的辰光,都是恨不得左氏出了月子,最晚進門的何氏滿月之后,就當即啟程前往雄州的。
只不過以家里目前的景況來看,是絕對不可能由著他們闔家老少四五十口人嘩啦啦走的一個不剩的。
不說家里頭光是秦白芹、保嬰堂,就有里里外外一大攤子的事兒需要照管,也不說他們根本不可能鐵將軍把門,家里頭一個人都不留,更別說還有孩子們的事兒。
雖然那會子左氏還未生產,可不用想都能知道,他們是絕不可能帶著剛出月子的左氏同孩子上路的,也不可能讓大堂哥丟下剛剛生產的媳婦兒同剛剛出生的兒子,陪著他們前往雄州的。還有二堂哥二堂嫂這三對小兩口,新婚燕爾,頭一年新年,就算哪兒都不去,可娘家時一定要過去拜歲的……
凡此種種,秦連虎同姚氏商議過后,就提出讓秦連熊杜氏領著兄弟妯娌們,奉秦老爹秦老娘去雄州祭拜,他們兩口子則留守家中,管家理事。
只秦連熊頭一個不同意:“大哥大嫂是長兄長嫂,若是不去,那我們的雄州之行,又有甚的意思!”
秦連豹、秦連龍同秦連鳳也堅決不同意。
只秦連龍同秦連鳳雖然也想主動請纓留下看家,可不免覺得自己兩口子或許撐不起家里頭的這一攤子事兒的,自然躊躇。而秦連豹倒是想都沒想就自薦看家,讓秦連虎姚氏兩口子奉著二老去雄州,至于心心念念想要出門的花椒,到辰光丟給秦老娘就行了。
都決定留下看家的兄弟妯娌四人不免推來讓去的,秦連熊卻還是不高興。他不愿意秦連虎姚氏留下,也不愿意撇下秦連豹羅氏兩口子。至于他自個兒,已經對雄州之行勢在必行了,甚至于這會子就已經在重新安排保嬰堂的人事兒,準備把自己從繁雜的瑣事中脫出來,自然沒打算留下。
思來想去,心念一動,忽的一個絕好的主意涌上心頭,索性他們兄弟妯娌俱都去,小丫頭們也都帶上,另外再帶上一串臭小子,至于那幾對小夫妻,只管留下看家就是了。
而且還洋洋得意的美其名曰:“他們總得自立門戶,正好借此機會歷練一番,豈不是一舉兩得。”
秦老爹秦老娘哭笑不得,可這個主意卻得到了秦連龍同秦連鳳的一致認同。
最后經過反復商榷,雖然秦連虎姚氏兄弟妯娌達成了共識,可秦老爹秦老娘卻仍舊不同意。
倒不是不同意將大堂哥大堂嫂這幾對小兩口留下頂門立戶,雖說秦連熊的理由有些牽強,可老兩口還是贊同的,這確實是個很好的能讓他們獨當一面的機會。不過這個新年,對左氏肚子里的孩子來說,不管是曾長孫還是曾長孫女,都是孩子出生后的頭一個新年,意義重大,對還未進門的三個孫媳婦而言,也是一樣的道理。
若是他們這一干長輩俱都不在家,這個新年必然不會圓滿,也沒有這個規矩。
所以在二老的堅持之下,秦連虎兄弟只得妥協,將動身的日子挪到明年開春。
不過雖說是開春,但秦連熊已經讓秦連豹看好吉日了,只要天氣晴好,水文條件優利,他們會在正月十八啟程走運河前往雄州。
被留下的大堂哥兄弟四個自然沒有意見,甚至于對于秦連熊所說的“歷練”還非常之興頭。而66續續聽說了此事兒的左氏、孔氏、錢氏妯娌幾個,雖然不免羨慕,可既是長輩們的決定,就算羨慕,也只會放在心里。
至于其余一干小小子小丫頭們,秦連虎兄弟在商議過后,決定將他們分作兩撥,一撥會跟著他們同行,另一撥則會留在家中,幫著大堂哥一眾人管家理事兒。
如今看來,不出意外的話,花椒姐妹,芽兒姐妹、四堂哥五堂哥七堂哥同小八,還有羅冀文啟、小麥方慶,還有和尚小石頭,都會跟著同行。
而何氏初聞此事兒,雖然詫異,一來是沒想到自家的祖籍竟然遠在雄州,二來是沒想到自家竟想千里迢迢前往雄州去祭祀。這一來一回的,怕是得要一年光景的。至于羨慕,倒是不覺得。她年輕雖淺,卻已經隨著父母從南到北,又從北到南,走過許多地方了,比起行船走馬看遍風景,此時的她更喜歡安安穩穩的待在自己的小小院落里,看書寫字,蒔花弄草……
左氏孔氏看著神色如常的何氏,都有些欽佩,姑嫂幾個談天說地,自然別有意趣。
只忽的外頭傳來炸了鍋般的喧嘩聲,而且一浪高過一浪,夾雜著凄厲的叫聲,簡直石破天驚,眾人皆是一愣,不知出了甚的事兒。
左氏下意識地抱了沉沉睡在她枕頭旁的兒子,花椒更是警覺,她再清楚不過了,自家高墻大院的,外頭再有甚的動靜,等閑也不可能傳進內院來的。
除非,是自家出事兒了。
心念一動,已是拔腿竄了出去,還不知所措的香葉想都沒想,緊隨其上。
郭氏相信花椒的判斷,站起身來,才看到驚愕萬分的左氏妯娌,趕忙安撫她們,讓她們陪著左氏不要出門,自個兒也跟了過來。
只花椒剛走到二門口,就見面色慘白的沈氏攬著失魂落魄的丁香走了過來。
花椒心頭一窒,趕忙上前握了丁香的手,觸手冰涼,頓時心急如焚,可語氣卻越的和緩:“三姐,你這是怎的了?”
神色木然的丁香看到花椒,總算有了反應,卻是心頭一酸,“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眼淚更是大顆大顆的往下落,一把抱住花椒,嚎啕大哭了起來。
花椒心里針扎似的痛,趕忙緊緊抱住了她,甚的都不想再問了,只一心一意的抱著她、安撫她。
香葉急的圍著花椒丁香團團轉,跟在后頭的郭氏看著從未這樣大哭過的丁香更是急的跳腳,拉了沈氏的手,小心翼翼地問道:“四嫂,這到底出甚的事兒了?”
除開上回家里頭鬧匪,郭氏還從未見過從來樂陶陶的沈氏,臉色這樣難看。
沈氏一腦子們的虛汗,握牢了郭氏的手,眼圈開始泛紅,嘴角翕翕,半晌才說出話兒來:“真是作孽,族嫂,族嫂給那女人喂了耗子藥了!”
郭氏張大了嘴巴,第一反應就是覺得自己或許太過心焦,以至于有些耳鳴了。否則族嫂袁氏怎的可能同耗子藥扯上干系的,何況那女人又是誰?
可就這一瞬的工夫,郭氏的后背心已經濕透了。
花椒更是頭都要炸了。
那個女人,她當然知道闔家口中的那個女人是誰,即便她已經很久沒再出現在自家的生活中了。
而且沈氏說的每一個字兒,她都聽見了,也都聽清了。
再看哭的已經打顫的丁香,哪里還能不知道究竟生了甚的事兒的!
可這怎的可能!
袁氏怎的可能給愛娘喂耗子藥!
還是在自己家里!
念頭未落,花椒頭頂已經開始噴汗了,兩腿更是軟,似乎有些站不住,心里眼里已經只有隔壁袁氏家了。
只沈氏同郭氏卻不許她們往前院去,更不許她們出門。花椒也是這才知道,原來丁香正巧看到了口吐白沫、倒地不起的愛娘。姚氏眾人聽到動靜趕去后,趕忙讓沈氏帶了她回來,并看牢她們這幾個沒膽肚里的。
香葉已經嚇傻了,她雖然聽見了也聽清了沈氏的話兒,卻還沒想明白,慌忙抱了沈氏的胳膊,急急地道:“娘,到底怎的一回事兒,族伯娘怎的了,是不是出事兒了?”
丁香從未這樣慟哭過,很快眼睛又腫又澀的簡直就要睜不開了,鼻子里全是鼻涕,也堵得她透不過氣兒來,可聽到香葉的問話,她的眼淚還是止不住地往下落,捂著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氣兒。
也不知道是甚的辰光被花椒香葉攙回屋的,一回神,香葉也不知道做甚的去了,只有眼睛通紅的花椒守在她的身邊,再也忍不住,撲在花椒肩頭,一壁打嗝,一壁打著顫兒同她道:“椒椒,是紅棗,是她在糖芋艿里下了耗子藥,端給那個女人吃,那個女人走到門口就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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