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滿漫無目的在街上閑逛,吃飽了喝足了,在錦城呆的這段日子,讓她深刻體會到,天底下的都城其實都長了相似的模樣,再繁華再熱鬧,看多了也實在沒什么新鮮。
百無聊賴回到客棧,發現客棧人來人往,人數比平時多了好幾倍,白小滿拉住忙的腳底生風的伙計,問他怎么回事。
伙計脫口而出說:“攬月閣的花魁盛演就要開始了,這些人都是從全國各地趕來觀看的。”
“盛演?什么花魁盛演?”
伙計一拍腦門:“也對,您是姑娘,又是外地人,肯定不清楚。攬月閣是錦城最大的歌舞坊,每年都要舉辦花魁盛演,一共十位花魁,個頂個的都是萬里挑一的大美人啊,而且才貌雙全,琴棋書畫歌舞表演應有盡有,最重要的是買了票的人可以參與競價,誰出的價高,美人就歸誰,單獨為他表演了,要是互相看對了眼,出錢贖人,或者嫁娶,攬月閣都不攔著。這幾年攬月閣換了主人,盛演是越辦越好,名聲傳遍全國了,每年這幾天,全國的有錢人,或者風流雅士都會趕過來,即便不參與競價,只觀看觀看也是一大幸事。姑娘愿意的話,也可前去湊湊熱鬧。第一波盛演就在明天晚上。”
伙計上下嘴唇翻飛,話說得極溜,白小滿見他額頭出汗,想必是忙前忙后,還特意為自己解釋這一番,隨手掏了一小塊碎銀賞他,伙計樂得眉開眼笑的。
是啊,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去湊湊熱鬧吧,這不就相當于選秀節目嗎?來到這個陌生的時空已經好幾年了,白小滿的生活圈可謂單調至極,這種風情民事,她還沒見識過呢,正好也算開開眼界。
雖然這個時代的民風比較開放,頗有幾分中國盛唐時期的模樣,女子晚上出門逛街也是稀松平常的事,但是要說到去逛青樓,嘖嘖,還是少之又少的。
白小滿換了件素白色的男士長衫,將自己打扮成普通書生的模樣,雖然看起來還是跟男子有很大區別,至少這種打扮不招搖。
花魁盛演確實名不虛傳,白小滿看得不亦樂乎,只是對于古時的才藝展示,白小滿期初還帶著欣賞的心情,看了幾個之后未免覺得乏味,而且每表演完一位,臺底下的人競相叫價,跟拍賣一個肉包子似的,一旦成交,今夜之內,買主任何行為都憑心情,而剛才還在臺上人見人愛的所謂花魁,已經淪落為刀板上的魚肉。
白小滿實在難以接受,畢竟是骨子里是現代人的思維,總覺得這樣做太沒人權。
不想再看下去,起身就準備離開,正準備拉開小雅間門的時候,隔壁的門非常突然的從里面被撞開,力道過猛,直接砸在白小滿這邊的門板上,門被這股力撞開,白小滿的手當時就被重重彈了一下,手指關節處一片紅腫。
白小滿火氣噌竄到頭頂,一步沖了出去對著隔壁出來的人喊道:“發什么瘋呢!你們傷到人了!”
隔壁房間走出來倆人,都是男子,其中一名青衫男子,渾身酒氣地就沖到白小滿面前,口齒還算清楚:“吆爺撞了誰了?你嗎?還是個玉面小哥啊!哈哈哈。”
笑聲輕薄,伸出手來,作勢要勾白小滿的下巴。
白小滿也跟著哼笑:“是啊,是啊,撞到的就是本大爺!”
邊說邊將青衫男子的手‘啪’地一聲打掉。
“放肆!”另外一名男子上前,白小滿這才注意到這名白衣男子,他將青衫男子扶住,面露不悅,低聲說:“子非,別鬧了,趕緊走吧,沒時間了。”
然后又轉過頭來對白小滿道歉:“剛才是我們唐突了,對不住,但這位公子也不是你想動手就動手的,我們有錯在先,今天就不跟你計較了。”
說完,對著身后喊了一聲:“還不趕緊扶著!”
不知從何處上來幾名黑衣扈從,欲將青衫男子攙走。
青衫男子卻一把掙脫,滿不在乎地笑:“爺今天買了花魁來不及享用,已經虧大發了,不過也好,碰到的這個也不錯,帶走!爺照樣疼你啊!”
一邊說著一邊又舉起手想要摸白小滿的臉,白小滿大怒再次抬手,不料青衫男子卻知道她會出手一般,手一抬一扣,反而捉住白小滿的手腕,讓她一時動彈不得。
白小滿愣住,沒想到眼前這個青衫男子還是個會武功的家伙,愣神的功夫,從青衫男子腋下伸出一只手,青衫男子隨即松開白小滿,曲肘后劈,那只胳膊橫切擋住,另一只手從腰上伸出,向后一挽,困住青衫男子另一只手,雙手向后用力一帶,青衫男子整個人被扯了回去。
得以自由的白小滿定睛一看,出手的是那名白衣男子。
他招呼那幾個扈從:“趕緊帶著你們主子去,要是遲了,當心你們的腦袋!”
大家一起上終于將青衫男子制住,迅速下樓離開。
白衣男子再次回頭:“多有唐突,對不住了。”說完轉身迅速消失在樓梯間。
白小滿覺得莫名其妙,還好樓上是雅間,大家都在各自的包廂里看演出,盛況又空前,叫好聲,競價聲,伙計跑堂的應答聲此起彼伏,在這里剛發生的小插曲沒人注意。
白小滿回到客棧,想想有點心疼,花了那么一大錠黃金,就看了幾個古代美人被競拍的場面,真是虧。
想都想了,也順便該打算一下以后的路了。
人不能沒有目標,否則每天渾渾噩噩的,在現代的時候每天吐槽需要上班,現在想想,上帝發明工作這回事,其實是為了防止人類得抑郁癥的。像她現在這種狀態,每天不為生計發愁,但是也無事可做,為了不去想那些傷心事,整天吃喝玩樂,要么就是思考人生,簡直快成了哲學家了。
雖然現在還沒想好具體應該做什么,但可以先從成家開始啊,成家立業,先成家再考慮創業的事。
她孤家寡人一個,不如就先置辦個家吧,這一個多月在錦城里閑逛,白小滿發現錦城最大的一個好處就是,因為是宣國的都城,宣國又是富庶之國,所以十分繁華,貿易十分廣泛,城里什么人都有,來自西域、明海、南疆的人比比皆是,甚至連處在交戰之中的蒼國,都能尋得其中不少身影。
這樣一個有包容性接納性的城市,無疑是白小滿的最佳棲身之地。
想到就去做,白小滿麻利的找了一家莊宅牙行,提出對房子的幾點要求。
第一,大小適中,不用太大,住不過來,也浪費;第二,必須治安要好,圖個清靜;第三,生活需要方便,采買生活用品以及出入都要方便。
伙計聽完立馬眉開眼笑,說眼下正有一處完全符合她要求的房子,可以立刻帶她實地去查看。白小滿樂得前往,各處都滿意,房子修建得很有特色,也十分雅致,錢都花在了暗處,各種門房廊柱上精巧的暗雕,以及東南角花園的假山,都是花了大心思的。比不過在廊柱門前包金那樣顯眼炫富,白小滿卻喜歡這種心思,一看就知道主人是個文雅之士,對生活追求高,又不落俗套。
而且這房子裝潢完善,只需要稍加整理,采辦生活用品就可以住進來,相當方便。
總體而言白小滿十分滿意,就是價格有點貴,而且不可通融,必須兩天之內交錢。
白小滿想了想,心一橫,說:“好,通知房主,明天準備好房契。”
回到客棧白小滿就扒拉起手頭的現錢,照比房子的價錢,差得很遠,只好拿著家當再去當鋪淘換了。
白小滿問過客棧伙計,錦城最快最大最公道的當鋪,就屬前街的裕通當了。
揣著東西趕到那,店堂伙計笑臉相迎,白小滿不含糊,直接問:“你們掌柜在哪里?”
門堂從柜臺后伸出頭:“姑娘,先過過目吧,我們掌柜的,恐怕還得有一會才能下來,有事,忙著。”
白小滿走過去從兜里掏出手帕,掀開給門堂掃了一眼,接著四處環顧,挑了一個座位坐下,淡淡說道:“不急,我等著他。”
門堂立馬招手示意伙計上樓。
沒一會,白小滿就被請到了樓上貴廳。
掌柜的是一名中年男子,兩人說完幾句客套之后,白小滿再次掏出手帕,將其掀開,一串紅色色澤鮮亮,顆顆飽滿,大小均勻,紋理細膩的瑪瑙珠串。
掌柜的立刻雙眼放光,仔細研究起來,還時不時打量白小滿一眼。
白小滿喊完價,不等掌柜開口,就擺手說:“我不懂行,不會跟你掰扯專業術語,但是這串珠子是一個朋友送我的,他告訴過我價值多少,你要是真正的行家,就應該知道,我已經減了不少價錢了,因為我急需用錢,而且要快。你要是再跟我軋價,就太不厚道了吧?傳聞裕通最公道,難道你們就是這么做生意的?”
掌柜的摸摸胡子,沒有出聲,眼神提溜轉,白小滿起身,將珠串收起:“我雖急需用錢,但也不是非用不可,再等一陣子也不是不行,你們裕通既然不想做這個生意,我另尋別家就是。”
不出意外,掌柜的叫住了白小滿,賠笑著解釋:“姑娘要的價錢不是一筆小數目,就算是我們裕通,也得現去錢莊兌現,還望姑娘體諒。”
白小滿當然能體諒,等了一下午,錢一到白小滿就派人抬著,去牙行與房主辦好了房契交易手續。
終于房子的事搞定,白小滿覺得心里踏實了好多,心情也跟著舒暢了,尤其在見到房主之后,得知他已身患重病好些年,不得已賣掉所有房產遍訪名醫治病,白小滿更覺得人生活著就要珍惜眼下,不然等到所剩時日無幾了,后悔都來不及。
于是她準備獎勵自己吃一頓上好的美味,來到錦城最大的酒樓客來香,點了一桌子的好菜,吃飽喝足了溜溜達達的回客棧,心里盤算著還得請師傅收拾打掃一下新房,再晾曬幾天,就可以搬到新家了。
想想就興奮,步子不自覺放慢了,身后一陣異動,白小滿站住,身后隨即也沒了聲響。
白小滿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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