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滿向后退了一步,望著郁子非笑道:“王爺,我是您安王府的外人,我當你是朋友,所以才這么直接說,你要是也當我是朋友,就聽我的一回。”
郁子非點頭:“好,依你,我知道你有你的顧慮,不過,我話擺在這里,你腦子里的那么想法擔心,都是多慮!”
白小滿伸出右手食指左右晃晃:“話別說得太早哦,安王殿下。”
郁子非也笑出聲,一行人低調地從側門搬進了安王府,郁子非也算是有心,方景生也能干,專門騰出了一個別致的院子給白小滿以及丫鬟們住,尤其為穆勒特意準備了一間房,在偏院里,十分寬敞舒適,白小滿看了一圈,卻唯獨對穆勒房間的安排不滿意,手一揮,指著離自己最近的一個臥房說:“把這間屋子收拾出來,穆勒住那里。”
丫鬟們都將頭深深低下,仿佛聽了什么禁語,郁子非把白小滿拉到一旁,悄聲問:“我知道他是你的護衛,但是住那么近,是不是有點不妥啊,難道你對我安王府的守衛不放心?還有我呢,再說,你自己不也一身功夫嗎?”
白小滿懶得解釋:“他住旁邊,我放心,再說也習慣了。”
郁子非還要多說,白小滿岔開話題問他:“周太醫什么時候來?”
“再過一會兒就會到,正好你安頓下秋香。”
白小滿又問:“周太醫上午為你診治,你都不用上朝嗎?”
郁子非微微一笑,頗有幾分得色的擺擺頭,白小滿了然:“對了,你是個閑散王爺,不在朝當值,不用上早朝
。羨慕你,命真好啊,出身富貴,只要沒什么非分之心,就可以一輩子享受榮華富貴,哪像我們這些平頭小老百姓,就是一輩子操持的命啊,我豈止是羨慕,簡直要嫉妒了!”
郁子非不以為然:“你真以為我的好日子這么簡單?”
白小滿從郁子非的臉上似乎看到了一種叫做委屈的神情,心里覺得好笑,但又不想跟他爭執,便搖搖頭說道:“我知道,享受巨大富貴權利的同時也要接納一定程度的失去,你們表面光鮮,誰都有一本血淚史,不必多說,昨晚沒睡好,我得回去補覺了,王爺告辭。”
郁子非喊住她:“你跑什么?我話還沒說完呢!”
白小滿剛站住要轉身,就有下人來傳話,說皇上宣他即刻進宮,車子已經在門外等著了,郁子非對白小滿擺擺手,趕忙去準備了。
接下來兩三天,白小滿都沒有見到過郁子非,她也懶得問,每日除了幫忙照看秋香,就是跟穆勒下棋,偶爾在房間里對坐練練內功,至于拳腳功夫嘛,暫時還沒有搬出來光明正大的練習,畢竟隔墻有耳,她這么明目張膽地練功耍把式,在安王府里,實在扎眼得很,白小滿還想過幾天安生日子呢,所以這兩天她的日子過得倒也簡單。
最讓她開心的是秋香好了很多,只是前胸還有些疼,不能隨意起身,需要好生調養,好在安王府最不缺的就是各種好藥好東西了,郁子非又有話在先,隨便她用,白小滿用起來也毫不含糊,讓周太醫盡情開方子,這樣才短短幾日,秋香恢復得就超級快,已經能跟人說好一會兒話,可以被扶著慢慢坐起來了。
白小滿發現自己擁有一個無敵消息渠道,就是她家的丫鬟,都說女人最是愛說說道道,這點還真不夸張,尤其在古代,啥啥消遣娛樂方式都沒適合女人的時候,八卦就是最好的消遣方式了。
她不去打聽窗外事,但丫鬟下人們之間的話還是源源不斷將消息遞了過來,比如說最近大理寺還有京都衙門鬧得特別兇,無數的平民商人還有在朝官員,紛紛加入了討伐鄭王爺的大軍,各種血書,當街攔轎的戲碼層出不窮,泣訴鄭王府濫殺無辜,欺男霸女,強買強賣,圈地斂財等等各種欺詐罔顧國法家規的卑鄙事端。
白小滿聽著差點笑出來,鄭王府到底是造了多少孽啊,才一點風吹草動,就惹得民怨沸騰。
吃完晚飯,白小滿正在院子里溜達,穆勒沒有出聲地陪在一旁,突然起身回到自己房里,白小滿還在看著剛關上的房門,郁子非就出現在門口了。
“這幾天有事忙得沒有時間,都沒過來看看你,怠慢了,我這向你賠罪了。”郁子非邊說邊笑。
白小滿心情不錯,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一個下人來回稟,并交過來一個賬簿,說是西番使者參觀的寶物名單和詳細介紹,等到下人離開,郁子非將賬簿收在袖兜里,白小滿才問他:“西番使者終于來了?這幾天都是忙他們的事嗎?”
郁子非點頭:“我就是幫著歸攏歸攏,監督他們準備好,也不光是這事,還有別的事。”
“那你都不用去宮里嗎?可別因為給我賠罪耽誤了正事啊!”白小滿勸道。
郁子非搖頭說:“這事到此為止都不歸我管了,雖然前期籌備我幫了點忙,但皇兄知道我最煩這種交際應酬,人心都藏在深井里面,表面上說的都是官場的虛話,忙一天能累個半死,主要是我跟小岑關系好,所以才派我去開口借東西的。”
聽到青陽小岑這個名字,白小滿愣了一下,這兩天她盡力不去想,也沒有人在她面前提起,似乎在這短短的時間里,這個人就與她是兩個世界一般,再不曾引起什么波瀾。
別說這個時代,就算是在白小滿所處的現代,通訊各種發達,真要是想不聯系的兩個人,依舊可以做到半點波痕也沒有,簡單得很
見面這種事,從來都是你情我愿,才得以促成的,我若是想見你,漂洋過海都可以去,若是不想見,只隔一墻,也可看做天涯。
白小滿冷著臉轉過身去,郁子非以為她聽到什么不高興了,正要找話找補,白小滿岔開話題問:“那誰負責西番使者?”
“是鄭王爺的兒子,祁王。他最愛這種應酬場合,這個美差落他頭上,求之不得呢,現在每天不是在皇宮里陪著西番使者看歌舞,就是觀光寶物的,美著呢。”
白小滿咋舌:“這鄭王府果然勢力滔天,西番國家富庶,財大氣粗,外面鬧成這樣,他兒子還是能攬下肥缺,了不起。不過他兒子也真夠心大的,家里的事都焦頭爛額了吧?還能坐得住,可真沉得住氣。”
郁子非有點吃驚地問:“怎么,你也聽說了這幾天鄭王府的事?不錯嘛,消息還挺靈通。”
白小滿笑笑:“那也不看看我人在哪里,這里可是安王府,全錦城最熱門的地方,消息能不靈通嗎?何況,我還是當事人之一,有的是人著急把消息往我這遞,我當然可以做到,足不出戶,盡知天下事了。”
郁子非跟著笑起來:“這下放寬心了吧,你的案子,只能算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一樁了,現在鄭王府可沒有精力來對付你,有夠他們忙的。”
白小滿沒有回答,但心里卻是明鏡一般,這兩天聽到的消息更加驗證了她的猜想,鄭王府這顆大樹,離倒塌已經不遠了,她只需要看好戲就行了。
冬香進來,見郁子非在場,有幾分怯怯地稟告:“姑娘,謝孺人和宋孺人,還有王府的幾位美人都來了。”
白小滿挑挑眉,轉過身去直直望著郁子非。
郁子非臉色忽變,語氣頗為著急:“她們怎么來了?”
正要出去,白小滿喊住他。
如果今日是在清苑,青陽小岑的小老婆們找上門來,可能白小滿會沒什么好臉色,讓青陽小岑管好她們,但是面對郁子非,她說不出一樣的話,也知道,雖然他們之間聊天什么的,看起來像是朋友,其實并不是朋友。
將青陽小岑稱呼豬一樣的朋友也好,總之白小滿猜對了郁子非在她身上打的何種主意,郁子非掩耳盜鈴,想著能從白小滿身上挖出點什么新聞,殊不知白小滿對他的心思意念,早就了如指掌。
“王爺,我可以算是說來投奔你的,跟你實際上并無什么瓜葛,麻煩你跟你的家眷說清楚了,千萬別有什么誤會,女人們之間要是真是較起勁來,會死人的。”
白小滿一臉認真,郁子非卻笑了:“你想多了吧,再說,還有我呢,你不相信我會保護你?”
白小滿點頭:“相信啊!要不是你,可能我這段日子都沒法安生過日子,鄭王府還有他們底下那一幫人吧,就夠我頭疼的了。”
“那還擔心什么?”
“王爺連鄭王府的人都擺得平,相信您的兩位孺人,還有幾位美人,都希望王爺能解釋解釋,我只是借住兩天,對她們沒威脅性的。”
郁子非聽完不可思議地笑了:“你竟然也會在意起他們的態度?我請你來的,你盡管住就是了,誰還會給你臉色看?”
白小滿點了一下頭:“當然在意,我畢竟是寄人籬下,主人老婆們的臉色,該看還是要看的。”
郁子非收起笑意,語氣變得嚴肅:“她們難為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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