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白希云收起冷淡,得體的微笑行禮:“徳王登門,本該出門相迎,奈何拙荊身子不適,幼子與他母親終于得見啼哭不已,我在里頭哄了這半日才剛好些,府里下人病的病傷的傷,這才怠慢了徳王與王妃,請王爺王妃見諒。”
他說的是實情,可這些話聽在二皇子與趙其芳耳中就有種夾槍帶棒之感。
二皇子被晾了這么久,又聽此言,更覺得尷尬非常,咳嗽一聲道:“無妨。”
白希云就開門見山道:“王爺與王妃登門,不知有何要事?有事只管派人來吩咐便是,哪里敢勞動二位大駕親自走一趟。”
不敢勞動還敢晾著他們把茶都吃沒味兒!
二皇子咬牙切齒,看著白希云那笑容得體全然看不出情緒的臉,就覺得自己在道理和立場上都落敗了。這些年,他有幾時在誰的身上受過這種憋屈?可是二皇子無法忘記今日他是奉旨前來道歉的,被白希云問起,背后還有金吾衛的人盯著,他若不做,他日父皇問起來那便是抗旨。
“既是親自賠罪,自然是要登門的。”二皇子的臉從脖頸一路紅到了耳根子,臉上熱辣辣的像是被人扇了幾十耳光。可是事已至此,該做的總還要做。
“先前的事,是我的不是。此番特地登門來向你與齊氏賠罪。”沖著白希云拱了拱手。
見他如此,趙其芳便也跟著點了下頭。
白希云挑眉,道:“這單是徳王殿下的意思,還是皇上的意思?”
二皇子故意不提起奉旨而來,一則是為了給自己留臉面,二則也是不想讓白希云認為自己有了靠山就可以恃寵而驕來刁難他。只想不到這人依舊那么精明,竟不給他留面子當面就問。
金吾衛的人里就有一個是齊妙的姐夫,二皇子也知道這事瞞不住,只能假笑道:“是奉旨,但更是我自己的意思。”
白希云點了點頭,認真的問道:“那請問殿下,您此番登門致歉,是為了背后命人誣陷我入獄搶奪我財產之事,還是為了趁人之危綁走我妻子逼她就范之事?”
此話一出,眾人寂然。
白希云雖然在笑,禮數周全客氣,可是言語中的鋒芒卻毫不留情直指二皇子的卑鄙齷齪,打的他臉“啪、啪”作響。
其實二皇子做了什么眾人心知肚明,但誰想得到白希云會直接說了出來?他這樣做,便等于扯破了與二皇子之間最后一層窗戶紙,讓二人的劍拔弩張的關系敵對起來,且還站在了道德的至高點上踩著二皇子的自尊。
金吾衛眾人都低下了頭,不想看二皇子那副不可置信的羞憤模樣。可是包括梅若莘在內的所有漢子都十分認可和暗贊白希云的舉動。身為皇子,誣陷自小一同長大的伴讀,全然不顧朋友之情,不但見錢眼開謀奪人的財產,還見色起意抓走人家的老婆,這么齷齪,難道一句不明不白的道歉就能抹掉一切?若是有人敢對他們家媳婦這般,他們怕早就殺上門同歸于盡了。白希云此番卻是血性男兒該有的作為,只是讓他喝點茶等一會兒,問了一句,算是有涵養了。
二皇子臉上卻是一陣紅一陣白,丟臉都丟到金吾衛面前去了,素來自傲的人如受得了?
他不正面回答,而是咬牙切齒的道:“你偏要如此問,難道不顧念你我一同長大的情分嗎?”
白希云嘆息一聲,苦笑道:“回德王殿下的話,實不相瞞,我也同樣有此疑問。我到底做錯了什么,能讓您不顧念一同長大的情分?即便您不當我是朋友,好歹我也是您的下屬。對您忠心耿耿至今,為何就要遭受那等無妄之災。您可知道,當我得知是您命人攻訐陷害我,并且謀奪我財產害的我全家入獄時的心情?可知道當我得知您竟然綁走了拙荊之后的心情?我倒是真的很想問一句,我到底怎么得罪了殿下,要殿下這般對我們一家。”
白希云一番話,說的在場聞言者皆為之動容,對二皇子一番作為也更為唾棄。只是他們人微言輕,并不敢在徳王面前表現出半分鄙夷直色。
二皇子早已經面色黑沉,咬牙切齒的道:“子衿,你非要這般針鋒相對嗎?難道我是不是當你是朋友,你自己不知道?”
白希云嘲諷的笑了,“當我是兄弟,便這般害我,若是不當我是兄弟,是不是早就讓我粉身碎骨了?德王殿下,你可以說你討厭我,也可以直接說出任何你厭煩我的理由,那樣反而會讓我心里好受一些,可是你這樣一面說是我的兄弟,一面又來害我的舉動,真的讓我對兄弟這個詞語都開始質疑起來了。難道兄弟不該是并肩作戰兩肋插刀的嗎?”
“你這么說,就是不肯接受本王的道歉了!”二皇子終于惱羞成怒。
白希云見他終究是怒了,搖了搖頭道:“殿下并非真正心存歉意,只是來走個過場罷了。你心里想的,我心知肚明,我不能接受背叛,更不能接受這樣無誠意的歉意。如果不是皇上及時醒來,我現在的后果說不定已經是下了地府,而我妻子落在你手里后果不堪設想。你這么害我,還想用簡單的一句沒有誠意的歉意就想讓我不再記恨,對不住,我沒有那么大度。”
二皇子點指著白希云,面紅耳赤的憤然道:“你這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白希云見他如此暴怒,無辜又無奈的看向了一旁隨行的金吾衛:“各位大人,既然德王殿下是奉旨來致歉,歉意已經表達過了,各位想必還有差事要辦。我便不多留各位免得耽擱了。”說著行了禮,到了眾人跟前客氣了一番。
金吾衛中當差的各個都是勛貴或者朝臣家的子弟,并不需要打賞,卻是可以結交。
白希云歉意的給幾人道了歉,又約定了改日再聚。大家也都知道白希云如今在皇帝眼中的地位不同凡響,是以也都肯賣他這個面子。幾句話之下卻也都彼此很有好感。
徳王眼看著白希云能與金吾衛幾人都相處融洽,卻對自己卻是那般冷淡,心里即難受又憤怒,羞惱的轉身拂袖便走。再也顧不上裝樣子。
而趙其芳眼見如此,卻是冷笑了一聲,道:“若不是齊氏蓄意勾引,王爺又怎么會如此?本王妃勸你還是好生檢查一下看看你媳婦兒的品性如何吧,免得明兒在去勾引別人家的爺們兒,再禍害了別人的家庭。”
白希云與梅若莘聽聞此話,面色都是一沉。
就連其余金吾衛聽著都覺得這位徳王妃和徳王是一個德行,著實不討人喜。
白希云道:“不勞王妃費心,我自己的妻子是什么性子我最清楚不過,她品性端良,絕做不出那等下三濫的事,現在看來品性有問題的怕也不只是王爺一個,徳王王妃若是有空,還是想想回府后怎么才能挽回王爺的心去吧,王爺可不是得不到就放棄的個性。”
趙其芳臉色一瞬慘白,強作鎮定的瞪了白希云一眼,扭身走了。
只是看她略顯慌亂的步子就足以看出她此時的心情。
見人走遠,梅若莘才道:“你快些進去吧,我們也要護送德王殿下回王府禁足。”
白希云微挑了下眉,隨即拱手道:“好。此番多勞各位了。”
眾人忙還禮,七嘴八舌的寒暄幾句,金吾衛之人就快步追著徳王和徳王妃而去。
安靜的前廳之中只剩白希云,待到身邊再無旁人,白希云神情淡然的臉上才現出疲憊與愴然。
雖然在得知自己與徳王互換的關系之后就早料定了一定會有今天,可真正事到臨頭,他心里難免還是會憤怒和鈍痛。再好的兄弟,在利益權勢的驅使之下就真的什么都不如了。徳王害死他的生母,又意圖奪他妻子搶他產業,害他性命,搶他家產,想讓他一無所有。
這樣的兄弟,要來何用?
白希云閉了閉眼,忍住了滿心的酸澀。再睜眼時神情中只余堅定。現在的他根本無暇理會其他,徳王雖被禁足,但以他對他的了解,這一次徹底撕破臉,徳王必定惱羞成怒,對他,對皇上,怕都會有一番動作。
白希云轉而回了內宅。
一進臥房,正聽見孩童咿咿呀呀歡快的笑聲和齊妙婉柔的輕笑,元哥兒被齊妙抱在懷里,在臨窗鋪著柔軟墨綠坐褥的炕上玩的正歡。
見他進來,齊妙抬眸笑道:“回來了,外面的事都處置妥當了?”
“嗯。”白希云挨著齊妙坐下,先是摸了摸她的頭,轉而又跟著她一起逗孩子。
元哥兒仿佛知道母親回來了,小臉上笑容就沒斷過,咯咯地笑個不停,讓屋內的氣氛也一掃今日來的陰霾,顯得格外的輕松。
玩了一會,齊妙擔心元哥兒累,就哄著他入睡,轉而道:“原本跟著咱們的人此番都受了重傷,元哥兒的乳娘也是如此,我想咱們再找幾個妥帖的人來,暫且先頂上這個位置。”
白希云笑道:“乳娘我已經從奶子局選了合適的,稍后就到了。其余人咱們還要再買。幸而你留了那兩個丫頭和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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