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年菊瑛看著孩子們說道,“好了睡覺吧!”說著下了炕。
華珺瑤自然知道她娘要去端洗臉水,于是攔著,指了指自己。
“你呀,今兒就歇歇,好好睡一覺,什么都別想,知道嗎?”年菊瑛拍拍她的手向外走,走到中堂道,“打起精神來,有我們在天塌不下來。盡快從陰影里走出來,我相信自己的命運自己主宰,不要一直想著它,那些對你沒好處,把它當垃圾一樣扔了。”
“嗯!”華珺瑤重重地點頭,有媽的孩子是個寶。
何秀娥出去,先將三個房間晚上起夜的木桶提了進來,才轉身出去打洗臉水。
年菊瑛端著木盆進了自己的房間道,“他爹,下來洗把臉,燙燙腳,我來鋪炕。”說著蹲下來先洗了把臉,熱乎乎的毛巾護在臉上,可真舒服。
洗完臉,爬上炕,移了下炕桌,然后從炕柜里,拿出枕頭,褥子,被子,床單鋪炕。
華老實則坐在炕邊,洗臉,洗腳。等他洗完了,年菊瑛也鋪好了炕,就著洗腳水,洗了洗自己腳,然后把洗腳水倒了。
回身看見華鶴年抱著柴禾進來,“娘,您休息吧!爹的腰不好,我把炕燒的熱一些。門窗我都檢查過了,雞已經關到雞窩里去了。”
“好,你把炕弄好了,也趕緊睡覺去。”年菊瑛囑咐道。
“知道了,娘。”華鶴年笑著應道。
年菊瑛一轉身,就看見端著搪瓷盆出來倒洗腳水的華珺瑤。
“瑤瑤洗過腳了。”年菊瑛幫著挑開簾子,看著她將洗腳水倒在了下水道。
等她回來,跟著華珺瑤進了房間,看著炕已經鋪好了。
年菊瑛手伸到被子下面摸了摸,炕熱乎乎的,點了點頭道,“睡吧!”
華珺瑤剛一開口說話,卻發不出聲來,年菊瑛趕緊說道,“別說話,你的嗓子得好好養著。”說著拉著她的手道,“你只要跟媽保證不在做傻事。”
“嗯!”華珺瑤眼睛定定地看著她,鄭重地重重地點頭。
年菊瑛清晰地看見她眼底的保證,趕緊推著她上炕,“好了,快進被窩去,別凍著了。”
看著華珺瑤上炕,脫了衣服,進了被窩,才關掉了燈,將燈繩壓在離華珺瑤的枕頭下面,起夜的時候方便摸索。
年菊瑛回到自己的房間就看見華老實坐在炕上不言不語的。她脫鞋上炕,盤腿坐在炕上安慰閨女容易,可到底意難平是越想越生氣,女兒的一輩子就這么被他給毀了,越想越不甘心,騰的一下站起來道,“老娘要殺了那個混蛋,讓他生不如死。”
華老實著急地摁著她道,“你干什么?”
年菊瑛揮舞著手臂,拂開他的鐵鉗大手,雙眼猩紅地瞪著他,表情猙獰道,“哪里來的混蛋野小子,竟敢欺騙我女兒的感情。”
“孩子娘
!”華老實使勁兒摁著陷入瘋狂的她道。
“他簡直是看不起我們家,玩弄我們的女兒。城里人了不起啊!老娘現在就去殺殺他的威風。”年菊瑛看著他道,“我們托人情,找關系,你不是有很多戰友嗎?把拿混蛋小子給我往死里整。”
“孩子娘,冷靜點兒,冷靜點兒。”華老實勸道。
“不管怎么說,這事都不能這么過去。他讓咱家瑤瑤以后怎么辦?怎么出去見人。”年菊瑛眼里積聚著風暴,狠厲地說道,“老娘拿槍崩了那混蛋,你給我放手,放手。”
瘋狂起來的年菊瑛可真是讓華老實都招架不住,只好使出一招擒拿手,將年菊瑛給撲倒,雙臂反剪摁在后背上。
年菊瑛臉悶在被子里,悶哼吼道,“你放開我。”腿亂踢騰著。
華老實無法只好坐在了她身上,被徹底制服的年菊瑛不甘心地吼道,“像他這種殺千刀的混蛋,老天怎么不劈死他。怎么會有這么壞的人,怎么會對我的女兒這么狠啊!瑤瑤是什么女孩他不知道嗎?一顆心全撲在了他的身上。開了工資自己舍不得穿舍不得吃,給他買新衣,買點心。怕他在知青點兒冷了,把狗皮褥子給了他,就這么眼巴巴的盼著,等著跟他結婚!”將頭悶在被子里是嚎啕大哭……“怎么辦?我可憐的女兒怎么辦?”
“小聲點兒,瑤瑤好不容易平靜下來,你這樣讓她聽見了,又做傻事怎么辦?”華老實提醒她道,聲音沙啞,滿臉的痛苦,翻身下來,坐在炕上。
雖然爹娘聲音不大,可以華珺瑤的耳力,還是聽得分明,怕自己發出聲音,拳頭放在嘴里,哭的淚流滿面的。
前世只陷入自己的塌了的世界中,如行尸走肉一般,不僅關閉心門,也關閉自己的眼目和耳朵。根本就不去管親人的感覺,作為長輩他們比自己更痛苦。
哭聲漸小,華老實看著她道,“冷靜下來了,我們談談。”
年菊瑛爬了起來,坐下面對著他粗魯的擦擦眼淚,嘶啞著聲音問道,“你打算怎么辦?”
“什么怎么辦?”華老實突然又道,“我拿槍崩了他,你就覺得解氣了,可之后怎么辦?”
年菊瑛聞言一頓,冷靜下來的她道,“那也不能就這么算了。”
“不這么算了你還想怎么辦?他人在京城,鞭長莫及,我們出個遠門都要開介紹信,你給我想個正當的理由。”華老實打著牙齒合著血,咽下去嘆息道。
“你的戰友呢?”年菊瑛不甘心道。
“拿這種事去麻煩他們你覺得合適嗎?”華老實沒好氣地說道,“還嫌女兒的名聲不響亮嗎?事情已經發生了,賭氣、殺人都是于事無補的,我們得想以后,瑤瑤的今后?”
“發生這樣的事,瑤瑤還有以后嗎?”年菊瑛感覺眼前一黑強撐著道。
“會有解決辦法的,我們的女兒怎么樣?我們自個知道,倘若將來娶她的人真的在乎瑤瑤的過往,而非議,那不嫁也罷!就如你說的,我們養她一輩子都成。”華老實緩緩地說道,給了年菊瑛一顆定心丸,神情異常堅定。
“這時候不怕外面的閑言碎語了。”年菊瑛問道。
“外人與我何干?”華老實板著臉說道,“為了不相干的外人,而去重傷自己的女兒?她又不是罪人,是殺人放火了,還是妨礙著別人了。內外我分的清!那些為了怕外人所謂的流言蜚語,而傷了自己人,那才是傻蛋!糊涂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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