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逃不過你的眼睛。”夏靜姝面容戚戚地說道，“我也不知道他到底遭遇了什么？他只是不想孩子背叛自己，亦不想孩子因為自己的拖累受到傷害……”說著眼淚掉了下來道，“我幫不了他。”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華珺瑤走過來輕輕摟著她的肩膀道，“相信姐夫能走出來的。”

“嗯！”夏靜姝輕輕地點頭道。

甘良生一路驅車回了大院，甘母聽見汽車聲就打開門走了出去，看著甘良生的紅色大頭鞋，“你怎么開這顏色的車，女里女氣的。”

“這是給靜姝和她弟妹買的，現在外面不安全，有個車也跑的快些。”甘良生關上車門，走向甘母道，“媽，您怎么出來了。”

“怎么怕我不來啊！”甘良生上前推開門道。

“是啊！”甘母沒好氣地說道，接著打趣道，“你個大忙人，媽可請不動。”

“爸，您找我什么事？”甘良生走進客廳看著橫刀立馬坐在沙發上的甘父說道。

“別給裝，你會不知道我們找你什么事。”甘母走過來坐在老伴兒的身邊道。

“你給我坐下說話，站著干什么，顯擺你高啊！”甘母指著單人沙發道。

看著甘良生坐下，甘母看著他道，“你媳婦懷孕這事，你知道了吧！”

“知道了！”甘良生點頭道，“爸、媽，高齡產婦不僅對大人，對孩子也不好，所以……”

甘良生的話還沒說完，甘父就呵斥道，“說的什么話，人到中年還能得到人生大獎，這不是誰都能得到的，尤其現在計劃生育政策，都不要二胎了，這種機會就更少了。”

“就是啊！”甘母重重地點頭道，“多少人想生，政策都不讓生了。”

“我跟你媽說了，這個孩子必須生，你唯一的機會，也要放棄嗎？”甘父陰沉著臉看著眼前地不孝子道。

“爸，我也不年輕了，年齡不小了。”甘良生低垂著頭道，斂去眸中的情緒。

“你是一百歲了，年齡還沒我大，在我的面前，你可是年輕人，沒資格喊老！”甘父厲聲說道，“真不知道你腦袋怎么想的？”

甘良生抬眼看著父母，耐著性子道，“她也不是沒有危險，會有各種的綜合癥，也許是不健康的孩子。”

“誰說的。”甘父虎目一瞪沒好氣地說道，“還沒出現的事，哪有這樣咒人的。”

“不是，在醫學上。”甘良生擺事實，講道理道。

“都那樣嗎？”甘父輕飄飄地問道。

“爸！”甘良生痛苦地叫道。

“不能那樣辦事？”甘母附和道，“這是上天賜給的禮物，應該說聲謝謝，就收下吧！”甘母繼續又道，“醫院是干什么的，現在醫學多發達啊！你們是碰著好時代了。如果認真的去醫院檢查的話肯定沒問題的。別自個嚇自個。”

“可是媽，作為父母，不能做不負責任的事情。”甘良生緊繃著唇說道。

甘母直接懟他道，“那打掉就是負責任了嗎？那是生命，你就是劊子手，親手扼殺自己的孩子，真是豬狗……”突然間發現好像是在罵自己的孩子，于是緩口氣又道，“你活得長了就是。”

“有靜姝在你擔心什么？”甘父說道，“靜姝可比你小，通常女人比男人的壽命長，說句不好聽的，你還要她一個人孤單留在世上，有個兒女，也是伴兒。”

甘良生斂眉低聲說道，“反正我的想法和別人不一樣，就那樣吧！”

“不行！”甘母生氣道，“你要是敢對我們的孫子下手，我們就不要你。”

“隨你的便。”甘良生無所謂道。

“你那是什么態度？”甘母看向老伴兒求援道，“你也不管你兒子。”

“你都管不了，我怎么管？”甘父上下打量著他，在心里不斷地猜測著，兒子到底怎么回事？

“小子，你就告訴我實話，我不要聽你的借口。”甘父突然說道。

“沒有借口，這就是我內心真實的想法。”甘良生死咬住不松口道。

知子莫若父，“良生，你不是不喜歡孩子，而是怕長大。”甘父緩慢地說道，仔細觀察著他的臉上的表情，果然發現他表情微變。

“是啊！小孩子跟白玉團似的可愛，長大了就不聽話了。”甘母看著甘良生意有所指道，“別躲，說的就是你。”

“會背叛！威逼利誘的寫父輩的黑材料……為了爭一塊發黑的饅頭，爭的你死我活的。”甘父一字一頓地說道。

“別說了。”甘良生崩潰道。

“你這傻孩子，都過去了，怎么還念念不忘。”甘母不顧他的掙扎，將他抱進了懷里道，“讓你受苦了，對不起。”

“你這孩子，你是怕自己的孩子遭受到發生在你身上的不公，心疼孩子；還是怕孩子不能像你一樣扛住了，最終選擇背叛。”甘父眼眶濕潤地看著他道，“這傻孩子，怎么能因噎廢食呢！就因為這樣你選擇不要孩子，那樣的日子不會再回來了。”

“說老實話，你遭遇的我們也都遭遇過。現在這日子還不是照樣過。”甘母輕拍著他的后背道，“與其他人相比，你只進了學習班一年，有的被關了五、六年。”

夫妻倆一起開導卻沒能改變甘良生的心意？

“怎么辦？老頭子。”甘母看著痛苦的兒子，這種無力感真是讓她恨不得拿槍突突了那些混蛋，江湖規矩，還禍不及家人呢！

“告訴他岳母，我看他還能怎么樣？”甘父下‘狠手’道。

“對我給親家母打電話。”甘母拍手道。

甘良生臉色發白的狼狽驅車離開，一路疾馳回家，停在車庫里，人卻被黑暗籠罩著，仿佛回到了那個年月。

人不自知的發抖，那是他不愿意想起的噩夢。

“明明聽見車響了，怎么不見人。”夏靜姝看著黑洞洞的車庫奇怪地說道。

今夜沒有月色漆黑一片，夏靜姝摸黑中前行。

甘良生的眼力很好，看著她深一腳，淺一腳的，將他拉回了現實，寵溺地看著她，無奈地搖搖頭，“啪……”的一聲，打開了車的前燈。

強烈的光束照著夏靜姝，夏靜姝手搭在眼前，什么也看不見。

走到陰影處，躲過了光束，才看清車內的人，快步走過去道，“良生，到了家，你坐在車內干什么？”

甘良生關了車燈，下了車，伸手抓著夏靜姝道，“路太黑，我背你。”不由她分說的將夏靜姝背在身上。

夏靜姝趴在他的后背上，寬厚，厚實，如山一般為她遮風避雨。

初夏的夜晚寧靜，天空有繁星閃爍，地上有蟲的婉轉低沉，如同一首首舒緩、急驟兒們伴著星星的閃爍的小夜曲。

甘良生感受到后背的溫暖，脖頸處呼出來的灼熱，淡淡的幽香纏繞在鼻翼間。

“靜姝，聰明人該知道怎么做？”甘良生低沉的聲音在暗夜中響起，話題卻是讓夏靜姝的心涼了一半。

“良生，我不聰明，相反很笨，一根筋兒，執拗的很。”夏靜姝直接說道，“當然現在只是開始，誰都不知道以后會怎么樣？不過不是不戰且退吧！我不想做你認為的聰明的決定，不管怎樣，我會竭盡全力。”下狠招道，“如果不喜歡我這樣，那我就回家了，反正娘家離的近，謝謝這一年多來的婚姻生活，我很開心，也非常的幸福。”晶瑩的眼淚滴在他的脖頸處，滑進心里，蕩起一圈圈的漣漪。

“說什么話，你哪也別想去。”甘良生想也不想地說道。

“都被你給說成傻瓜了，我現在還怕什么？”夏靜姝吸吸鼻子，深吸一口氣，語氣不善地說道。

“我不是那個意思？”甘良生語氣和緩道。

“如果有幸生下來的話，您給我孩子的撫養費吧！”夏靜姝通知道，到了門口“好了，放我下來吧！”

夏靜姝掙扎著從他的身上下來，挑開簾子，推開了門，摸索著打開了燈。

暈黃的燈光傾瀉下來，夏靜姝坐在圈椅上，抬頭看著默不作聲地他陰陽怪氣地說道，“我還真不知道，您是個只顧自己的人。真的很傷心。”

“不是那樣的。”甘良生無力地反駁道。

“我是個傻瓜。”夏靜姝拿腔拿調道，“孩子們看著像爺爺、奶奶一樣的我們，感到丟人了怎么辦？我們確實要承受周圍異樣的眼光。這些都是可以無視的小事。”很認真地看著他道，“我就交給老天靜靜祈禱就行了。”

“在思考一下。”甘良生滿眼哀傷地央求道。

夏靜姝直接起身，進了臥室，拉開燈，一屁股坐在了炕沿上，得！前面的話又白說了。

甘良生追了進去道，“我讓你再考慮一下。”

夏靜姝靜下心抬眼看著他道，“坐，我們得好好的談談。”看著甘良生坐下，她才開口道，“我想著事情過去多年了，不想解開你的傷疤，可是看你這樣子，影響到我們的生活了，可以告訴我嗎？”雙眸如秋水般的希冀地看著他道。

甘良生抬起眼眸看著她，漆黑如墨的雙眸如古井般深沉，看不見底。

“說話啊？”夏靜姝催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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