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燕嫂子告別之后,王曉蘭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上樓的時候路過林秋家門口的時候頓住,隔著厚厚的墻壁和木門什么都聽不見,可腦海里浮現的卻是林秋父母對林秋噓寒問暖的畫面。全文字閱讀
甩甩腦袋,王曉蘭把這些個紛繁的思緒通通甩掉,明知是羨慕不來的,那就別再想著念著。啐一聲,把心里頭的不快吐出去,踩著階梯上樓。
屋內的林秋倒不是像王曉蘭想象的那樣被父母噓寒問暖。王美珍一路先是坐火車再是坐汽車,一時之間沒有什么力氣,整個人陷在沙發里,眉頭緊蹙,有些乏力。
看著王美珍面色蒼白,沒什么精氣神的模樣,林秋的心里是一陣的心疼,泡好一杯檸檬水,端到王美珍跟前,“媽,喝杯檸檬水,再去睡一覺,一會兒會好的多。”
“坐火車真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暈暈乎乎的,真不是人干事,這兩只雞要趕緊收拾收拾,看起來這兒是沒地放的。”王美珍笑著,指著地上的麻袋說,一路晃悠過來,這兩只家養的老母雞依舊是精氣神十足。她想著還是趕緊把雞料理掉,兩只直接燉上,她再盯著林秋喝下去。
“媽,你就放心去睡覺,我和爸都在這兒,這一會兒就下鍋脫毛,屋子我已經收拾好了。”林秋一邊笑著,一邊催促著王美珍把她手中的檸檬水干掉。
“酸,真酸。”王美珍先是小抿一口,接著咕嚕咕嚕一杯檸檬水灌下去,感覺自己的牙齒都快要酥了,但惡心想吐的念頭總算是壓下去了。
她拉住林秋坐到沙發上,沒了惡心想吐的念頭,她算是好受得多,“媽沒你想的那么嬌貴,只是坐完火車,腦子里的那股暈乎乎的勁還沒有緩過來。”
看著林秋滿是不贊同的神色,王美珍補了一句,“一會兒,就一小會兒,家里頭有沒有大的鍋,沒有的話你去外頭我買一個回來,今天那就把老母雞給你燉上。”
“有是有一個,不是很大一次燉一只就已經有些勉強。”這帶過來的老母雞比服務社的要大那么一圈,不過要大鍋,難不成是打算兩只一起燉。
王美珍覺著有些遺憾,“小就小,不打緊的,下午燉一只,晚上燉一只,剛剛好。”
“媽,兩只都燉起來怎么吃的完,要不這樣吧,一只燉湯,一只炒菜。”林秋不大想吃燉雞,心里這么想,面上卻是不能夠這樣表現出來的,她就委婉地提著把其中一只老母雞拿來做菜。
“真是暴殄天物啊!兩只老母雞是千挑萬選的,之前有人買我都是說不賣的,燉雞才補。”王美珍狐疑地看著林秋,開口道,“該不會是你不樂意吃,找的借口。”
“怎么會?那另外一只就先放冰箱里冰著,過兩天再燉,女兒的胃就只有丁點大,兩只一起燉,那就是拿燉雞當飯吃都是吃不下地。”林秋擺手,不愛吃燉雞,甜膩膩的帶著藥味,卻是不好拒絕母親的好意,只是想著懷孕期間頓頓與補品打交道,心里頭有些塞塞的。
王美珍摸摸手底下的沙發,看著屋里頭收拾的很干凈,忍不住站起身來笑著說道,“這屋子收拾得挺亮堂的。”
她里里外外的轉悠了一圈,確實這房間挺適合兩口子住的。王美珍打開次臥的時候,笑著說道,“兩間臥室規整得不錯嘛!得花不少錢吧!”
“住著舒服才是真,媽,這次臥是我特地收拾出來,比家里小,就委屈你將就將就。”林秋把話題從價錢上略過去,講真的,人生在世,掙錢不就是為著更好的生活。難不成還學潑留希金似的,積攢萬貫家財,但一直鎖在箱子里,以致紙幣霉爛變質,一碰就化成灰,但平時過日子卻是極其吝嗇的。
“這大夏天的,我和你爸隨便對付對付就行,哪用得著這么麻煩。”話雖是這么說,王美珍的臉上卻滿是笑意,摸著冰涼冰涼的涼席,王美珍覺著睡意襲來,“得,我先去睡一覺,一會兒的時候看我給你露一手,這會兒先養精蓄銳。”
“爸,這雞你會殺嗎?”林秋留下來跟父親大眼瞪小眼,還是林秋率先打破沉悶的氣氛,看著這活生生的雞,她真是無從下手。
“哪次殺雞不是我殺的。”林立強看著閨女突然問這樣的傻話,一時之間腦袋有些轉不過來,以前的時候,家里頭殺雞是件大事情,他殺雞的時候閨女會在雞旁邊蹲著,挑走最大的那個雞腿。其實都是一只雞上的腿,大小哪有那么分明。
林秋扶額,“爸,我還真是一孕傻三年,不知道問的什么傻話。”心粗的林立強聽閨女這么一說,這事兒在他的心里也就翻篇了。
“一會兒,爸殺雞的時候你躲開點,老一輩的人你這雙身子的人是不能看的。”林立強回想著媳婦說過的話,叮囑著林秋,面上是憨憨的笑容。林秋乖乖點頭應允下來。
林秋一開始覺著自己懷孕跟沒懷孕的時候根本就沒差,照舊是該怎么做就怎么做,沒成想母親過來以后就是成天吃了吐,吐了吃,反應特別大,面色難掩蒼白與虛弱。
王美珍看著閨女的模樣是直心疼,“也不知道是咋整的,明明前三個月還是沒什么反應的,怎么到了這個時候反倒吐的這般厲害。”
林秋不在意地笑笑,“懷孕的人不都是這樣過來的嗎?媽,你別擔心,我還好,至少還沒到想把膽汁吐出來的地步。”
“哪有這么說話的!”王美珍對于林秋這種自黑式的幽默根本就欣賞不來,“都是做母親的人,咋還這么不穩重。”
“在媽眼里我不一直都是小孩子嗎?”
王美珍看著閨女撒嬌的模樣,哄小孩似的對著林秋說,“是是是,還是媽的小娃娃。”
林秋聽著這話也不臉紅,不都是這么說來著的嗎?兒女在爸媽的眼里永遠是長不大的小孩,“媽,你看我平時什么身體多好啊!現在精神不也是不錯的嗎?咱們用不著去醫院的。”
“不行,閨女,咱們上醫院瞧瞧去,媽心里實在是慌,平時身體好有什么用啊!到這會兒還不是吐得暈暈乎乎的,不信你照照鏡子去,小臉慘白慘白的,沒有血色,看著太過于嚇人。”王美珍白了林秋一眼,自己的身體都不愛惜,看著她這做媽的肝疼,拎上包包挽著女兒的手,再拉上自家老頭子,一家三口一起出門去醫院瞧瞧。
她可沒有什么諱疾忌醫的思想,自然是去看醫生來得穩妥些,再看看閨女懷孕以后一點兒肉都沒長,反倒是掉肉,她覺著她這親媽伺候得還是不夠到位。
林秋這邊稍微收拾收拾準備出門,王曉蘭敲門進來,“林秋嫂,這兩天你還好不?我聽說你吐的厲害,我那里有老家寄過來的酸梅子,吃一口準保不會想吐。我懷孕的時候,也是經常吐,吃完酸梅子就會直接壓下去。”
“不用麻煩,我還好,前兩天難受,這會兒已經緩過來了。”林秋笑著婉拒,她經常吐得厲害,可還是吃不得太酸的,一吃就感覺牙齒酥軟酥軟的,眼淚都要被酸出來。
“你可別跟我客氣,這酸梅子,我現在是想吃也吃不了,你可別跟我客氣。你稍等一會兒。”王曉蘭蹭蹭蹭上樓,抱下來一個壇子,放到茶幾上,指著茶幾上的帽子說,“林秋姐,你這是準備出門嗎?”
“沒什么,就是身體不大舒服,去看看醫生。”林秋清清嗓子說道。
“那我就不多打攪,還是身體要緊。”王曉蘭笑著出門,一出門臉上的表情就陰了下來,小聲嘀咕著,“哪有那么金貴的身子!吐一下就得看醫生。看醫生多費錢啊!”
王曉蘭咬著嘴唇,臉上的表情很是難看,回家的時候看著家里頭擺設空蕩蕩的,心里很是不舒坦,她那個時候孩子還是接生婆接生得跟人家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
心里頭憋著火氣,等到趙建國回來的時候就看著王曉蘭坐在那兒臉上是淡淡的不虞,“誰惹你不高興?”
“沒什么,天太熱,吃飯吧。”王曉蘭輕輕揭過自己的憤懣。
“媽,我就說吧,我這身體好得很,你不相信我,總得相信醫生的水平,個人體質不同,是有差異的。”檢查結果一切正常,林秋的心里也高興,也勸著母親放寬心,別著急上火。
王美珍忍了一路等出醫院之后,終于忍不住說道,“你啊!還是上點心,你聽沒聽見醫生說你太瘦,只怕營養跟不上。”
“我可跟你說好,回去以后甭管你愛不愛喝我燉的那些個補品都得給我灌進去。”王美珍覺著她之前每回一看見閨女難受的模樣,心就軟的一塌糊涂,可聽完醫生的話,她覺著還是該硬氣些,那能那么挑呢!
“媽,我會想吐的。”林秋撒嬌,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
王美珍不接這一招,目不斜視,“吐了吃,吃了吐,多多少少都會有一部分吸收進去的。哪有那么嬌氣的!”
“您說的都對,那接下來咱們就回去。”看母親說到這個份上,林秋耷拉著腦袋顯得微微有些沮喪。
“不急,我剛剛根在外頭的人一交流,知道一位口碑極好的中醫,咱們看看去,看吃哪些補品對你好,對癥下藥好,我覺著還是咱們老祖宗留下來的中醫好。”王美珍拍著閨女的手,盯著閨女的肚子恨不得瞧出一朵花兒來,三個月小肚子鼓起的弧度還不明顯。
走著走著林秋聽見有人發出一聲驚呼聲,本不欲湊熱鬧的林秋,聽見有人驚叫道,“有人昏倒了。”
林秋拉著王美珍向前的時候,林立強走在前面護著閨女和媳婦,免得母女倆被人給擠到。
“怎么辦哪?要不要拉一把。”人群中一個學生打扮的姑娘急得直跳腳,絞盡腦汁想出這么個主意。
“不行啊,沒瞧見老頭的后腦勺有血嗎?閨女,媽知道你心好,別瞎出主意亂說話。”
“爸媽你們先在這待著,我打120。”林秋不放心地叮囑一句,“要是有人想要動老頭子的話,你勸著點兒,別挪動,不知道傷得怎么樣?咱們都不是專業的醫生,不懂怎么救助,還是等醫生來以后再說。”很多摔倒的人是不可以攙扶的,沒準一個好心的舉動帶給別人的卻是實打實的二次傷害。再說現在大爺是昏迷狀態,意識全無,看著傷勢又是蠻驚險的,那就更加不合適去扶人。
“閨女,媽跟你一塊兒,老頭子你記著閨女的話沒有?”不待林立強回答,王美珍趕緊追上閨女,挽著閨女的手到就近的店打個電話。
“慢點,慢點,你小心著點兒。”林秋的速度快,王美珍是一整顆心都提起來。
打完電話的時候,林秋折回來問現場的目擊者,剛好之前的那對母女都還在,“這位大姐,老大爺是怎么了?”
“你就是那個說打120的。”中年女人上上下下打量著林秋說道。林秋聽到問話后,點點頭算是承認。
“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我接閨女回家這位大爺突然倒了下來,看著真是嚇人,頭上肯定是磕到了。”中年女人剛剛還說著讓閨女別瞎出主意,這個時候卻說,“妹子你也是好心,我家就住在后面巷子的巷尾,我姓凌,要是老人沒醒過來你找我作證。”最后這句話是凌姓女人湊近林秋耳邊說的話。
“那我們八百年前還說不定是一家呢!”林秋以為婦女說的姓跟她的是一樣的。
凌大姐揮揮手帶著閨女回家。
林秋看著凌大姐母女離開的背影覺著還是好人多,林秋想過救人或許會被訛上,雖然說那樣的概率小的可憐。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林秋雖然不信佛,但這樣的理念她卻是相信的。
對于她來說打急救電話只是舉手之勞,可沒準挽救的就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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