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看看這兒的風景呢！咱們一塊兒下山也好做個伴。”林秋沒直接說是看著鄭玉的臉色其差無比，心里頭擔心她，免得讓她產生他們是看笑話的念頭，她沒想著落井下石，也沒想著看人笑話，更沒想著擺出高人一等的姿態，所以有的話根本就不需要說出來，免得引起誤會。

鄭玉一聽也沒有懷疑只是一路上她都沉默不語，顯得有幾分沉郁，好半晌她才開口，“其實也沒什么過不去的坎，剛剛我瞧見的那個女人才是真可憐。”

林秋知道鄭玉說的是誰，剛剛有一會兒她的眼睛聚焦在女乞丐身上。凄慘不凄慘是跟人比出來的，其實有的時候自己感覺已經走到窮途末路，實際上并沒有這世界上根本就說不準誰才是可憐人。

王美珍以一副過來人的口吻說道，“這世上沒什么過不去的坎，要是真遇上不順心的事情咬咬牙挺過去。要還是不行的話就找個沒人的地方吼一吼，心里頭的不痛快通通發泄出去就好。”她瞧著鄭玉的模樣有幾分擔心，但人家的事情她也沒想著尋根問底。

鄭玉張口欲言到最后卻是沉默相對只是嘆息著不說話。

林秋和王美珍對視一眼也不知道該如何打破這份寂靜的沉默，只是默默走著。只是這樣一來氣氛就比較古里古怪的，看著鄭玉落寞的模樣，他們一家三口總不能夠擺出一張張大笑臉。

這跟著一個心情郁悶的人他們自然是失了玩樂的心情，再者看著母親的臉上略有倦色，今天的游玩就到此結束。

回了軍區，王美珍一屁股坐下來，伸伸懶腰，嘴里打個哈欠，抹去一臉的倦容，“還是坐著舒坦，這一整天的可把我這個老骨頭累得夠嗆。不過話說回來這出去走走也不錯，媽這么大的歲數也不知道啥時候就會走，趁著還活著可不得多出去溜溜。”

“媽，您還年輕呢！”林秋捶捶王美珍的肩膀姿勢很是熟練，生活品質越來越好，人的壽命也會越來越長的，這五十不到的年齡還算不得老，往后那七老八十的老太太還能夠在廣場上樂呵呵地跳著廣場舞。

王美珍可不覺著自己一大把年紀還是年輕人，只是聽閨女這樣一說還是止不住地捂嘴樂呵，喜上眉梢，“年輕啥，都是五十多的人，半截身子都埋土里，閨女你這樣的年紀是一朵花，媽這樣的年紀充其量就是一朵老菊花。”

一聽這話林秋都是沒什么反應，一旁的林立強樂不可支，不給面子地笑出聲音來。

“糟老頭子你笑啥笑！你這是啥意思？是不是接著我連一朵老菊花都算不上。”王美珍雖然不認為自己年紀一大把還是一枝花，但也還沒到老得不能見人的地步，閨女夸她年輕，他憑啥做出這個樣子，想想也是氣人。說完話她一只手直接揪住林立強的耳朵，心里頭一時之間氣憤難忍。

“沒那意思。”林立強趕忙出聲討饒，一邊哎呦哎呦地叫，這可不就是疼得慌。

“沒那意思，你笑啥笑啊！你可別跟我你說錯話。閨女你給評評理，你說你爸最近是不是腦子不好使啊！怎么亂七八糟的話凈往外頭冒啊！”王美珍不依不饒的，她這耳朵好使腦袋也靈光，哪有什么理解錯誤的，分明就是老頭子嫌棄她。都是老夫老妻的居然嫌棄她，這有道理嗎？

“媽，你消消氣別跟爸一般計較，我給媽泡檸檬水去。”林秋借著泡檸檬水的理由跑出去，她可不想在那里圍觀兩人的世紀大戰，畢竟眼看著戰火就要蔓延到她的身上。雖然她知道偶爾拌拌嘴只是這對老夫妻增進感情的方式，既然如此她這個小輩就不多湊熱鬧。她只是在一旁默默地啃狗糧。

王美珍看一會兒電視就覺著有幾分疲倦，她趴在松軟的大床上說道，“閨女，我這老胳膊老腿的真是使不上勁，我要好好的休息一下。”

林秋走進來，坐到床沿上，“哎，先別睡，媽，咱們晚上吃餃子吧，我去做，一會兒做完我叫你。”

“那多麻煩，我昨兒個也就是隨口那么一說。”王美珍一驚自己隨口提的想吃白菜豬肉餡的餃子，閨女一直記在心上。只是閨女的這份心讓她樂呵呵的。

“有什么麻煩不麻煩，費不了多少工夫，爸這會兒正在剁肉，我啊可沒做什么，就是包包餃子，我覺著這餃子還是自家包的味道好。”林秋可不覺著自己有做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這最費事的還是自家老爸做的，所以說啊，這父母就是容易滿足，兒女但凡做點兒暖心的，他們就能夠樂呵一整天。

“這話倒是，這外頭剁的肉餡可不比家里。”王美珍突然聽見外頭有聲響，指指門，“閨女，外頭有人敲門，你看看去。”

“林秋妹子，我我有話想對你說，可以進來嗎？”鄭玉站在外頭看著沒有之前的狼狽模樣，卻還是有幾分消不去的憔悴，眼底的黑眼圈還是十分明顯的。

“進來，進來。”林秋拉開門笑著把鄭玉迎進來，端來一杯蜂蜜檸檬水，“有話你就說，別客氣。”

鄭玉咳了數聲，拿著茶杯喝了好幾口茶，卻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總覺得一開口，就好像身份比林秋低了，這輩子她還真沒低聲下氣地求人，可是這個時候卻是不得以而為之，她風光的時候倒是一個個都扒上來，都想著從她這兒撈好處，可是一到她落魄需要別人幫忙的時候，那一個個的都不是那么好說話的。想著想著就想要抹眼淚。

鄭玉偷偷瞅幾眼林秋，面上帶著幾分羞紅，手指甲嵌進手掌心，疼痛的感覺是那么的鮮明，她勉強露出一絲笑容，“我能不能向你借點兒錢？”

林秋聽見這話先是一驚，畢竟她不覺著鄭玉這段時間缺錢，她做買賣不是挺賺錢的，怎么會缺錢。

鄭玉咬咬牙腆著笑臉，只是那笑臉不是一般的僵硬，“做買賣虧本了，這下有些周轉不過來，我這手頭上緊，你能不能借我點錢，先應應急。你放心我借你的錢肯定會盡早還，我不是借錢不還的人。”世事難料，誰會料到她會栽這么大的一個跟頭，這下子別說掙錢就是不把老本通通虧進去就是萬幸。

“我沒這個意思，你用多少錢？我盡量借你，這段時間經濟不怎么景氣。”林秋沒什么刁難的意思，她借點錢也是無妨的。只是這話她也不可說得太滿，要是鄭玉一開口就是一個大數目，那么她也只好說一句無能為力，她這能自由挪動的數額有限，肚子里的孩子月份不淺，可不得什么都精打細算些。江湖救急OK，可要是大筆的錢借出去她卻是不愿意的。

鄭玉一聽喜出望外，她借的錢對于林秋來說應該是稱不上大數目，話語中透著輕快勁，“我，我給你寫欠條，你放心我娘家婆家都在X省，肯定不會賴賬的。我的人品你要是信不過還有欠條作為憑證，我要是不還錢的話，到時候你一亮這個，我們……”

“我信你的人品。”林秋的回答很簡單，但那一刻卻令鄭玉心中為之一振，這份信任讓她有些熱淚盈眶不知所措。

林秋進屋，看著母親困惑的眼神搖搖頭，從自己的包里數出三百塊錢，把錢遞給鄭玉，“你先拿著，不夠了再說。你數數這錢夠不夠數，我身邊有的只有零錢。“

鄭玉接過錢來，臉上有點尷尬，“謝謝，這錢就不用數，林秋妹子我信得過。“她根本就沒想到林秋會這么痛快，之前的時候兩人還有過摩擦，想到這兒內心涌起來的是淡淡的愧疚，都說患難見真情，到現在才知道到底是哪個人是真的好。

“信得過信不過另說，我只是怕自己沒數對錢，那就是罪過，別的意思沒有。”

鄭玉心里有幾分忐忑，看林秋認真的神情不似作偽，這吊著的一顆心方才落下來，這錢數一遍三百塊不多不少剛剛好，“林秋妹子，真是謝謝你，今兒個要不是你，我還不知道該咋辦呢！”

“別客氣，誰還沒有個著急的時候。咱們鄰里鄰居的，幫點兒忙不算什么，你要堅強點，沒有邁不過去的坎，一家人只要開開心心的健健康康的處在一塊兒比什么都強。“林秋握著鄭玉的手，說些體己話。

鄭玉感動地說道，說到傷心處忍不住眼淚落幾滴，“林秋妹子，還是你好，我也和別人去借了，唉，沒法說啊。”

“如意現在情況怎么樣了，身體有沒有好點？”林秋還是擔心如意的身體狀況，一個聰明伶俐的小姑娘誰不喜歡，她總是希望她好好的。

說起自己的閨女，鄭玉方才面露欣喜，“現在好多了，找了個老中醫給開的中藥調養，一個月吃藥的錢就不少，只不過看著閨女的臉色一天比一天好，我這心里頭就有奔頭。“這對于他們倆口子來說這閨女就是寶貝疙瘩，閨女過得好，他們就算是日子過得哭些又何妨，這天底下沒有邁不過去的坎，閨女沒事，他們的日子就算是苦些那也是甜的。

“花錢沒關系，只要人好好的就行，慢慢調養吧，只要日子好過了，才有奔頭。“林秋安撫著鄭玉，這一家平平安安比什么都強。

“我給你打個欠條。”鄭玉是有備而來，東西都是準備齊全的，拿出紙筆就準備開寫。

“這欠條就不用打，你的人品我還是信得過的，等哪天你手頭寬裕給我就行。”林秋擺擺手。

“這不行，凡事都得照規矩來，這欠債的都是打條子的，我不能例外，再說有這么一張欠條，我就不怕哪天我因著自己糊涂，沒記住欠林秋妹子錢。”鄭玉聽林秋說沒必要打欠條，這心里頭并沒有舒坦到哪里去，她做事情已經養成習慣，這欠條對于她來說不僅僅是錢的問題更是攸關她的信譽，要是不按時還錢可不就是信譽全失，說句實在話做買賣得票最怕不是虧本而是失去信譽，這要是失去信譽那就是再好的店都難逃倒閉的命運，這還真不是她瞎叨叨。

這次的失利并沒有讓她失去信心，對于商人來說，虧損那是常有的事兒，她想的是誰在背后給她使絆子，好好的一堆貨目前正砸在手里，人家型號比她新，質量比她好，價格卻是更為便宜，這要是沒貓膩，她的名字就倒過來寫。

林秋看著鄭玉執意要寫那就隨她反正對于她來說是不虧的。不過傷說實話她心里根本就不怕鄭玉賴賬。再者一來鄭玉不是那樣的人，二來她覺著人要是真想賴賬有的時候一張欠條根本就不管用，只是看著鄭玉認真的模樣，她只得也按了手印，

鄭玉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些，認真將欠條寫好，又按了手印兒，這才推到鄭玉的前面，兩人各一份收好。

辦完這件事，鄭玉心里總算輕松許多，她把手里的欠條遞給林秋，“林秋妹子你忙你的，我這就走了，等我手頭上寬裕了，就給你拿過來。這欠條你收著。“

“不著急，“林秋說道，“還是人最重要。“

“這鄭玉是怎么一回事？”王美珍拉著姑娘的手，“怎么會問你借錢。”

“電器店賠錢，這不日子不好過，向我借點兒錢。”林秋簡單地說起鄭玉的壞處境。

“這人靠譜不？”王美珍覺著三百塊算不得小數目，就怕這錢有去無回。

“是靠譜的，你放心吧，不會昧掉我的錢的。”她笑笑，這人與人還是要多點信賴，要是看走眼那就當做花錢買教訓。

林秋進廚房認認真真地包餃子，想把餃子包成好看的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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